第68章 姐姐
我拿着手机往我二叔家打了个电话，问到了我表姐的电话。
我表姐还是那么彪悍，嘲笑了我一下，立刻就答应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清楚是给别人帮忙，不是我自己的麻烦。我赶紧就解释，我表姐语带讥讽的说，“没什么，是你的也没什么，现在高中生都有打胎的。”我倒被她吓了一跳。
说好了，下个礼拜，正好赶上国庆节，在举国欢庆的日子里我带着吴楠的女人去找我表姐。先去测孕，如果真的怀孕了就直接做人流手术，顺便趁着放假休息几天，神不知鬼不觉的不用耽误上课。要是虚惊一场的话，就可以直接去买彩票了。
说来也怪，那个时候国庆节总是阳光灿烂，似乎不如此就配不上更加昂扬向上的那个时代。而且那是刚开始实行黄金周的第一年，全国人民从来没有休过这么长的假期，生怕吃了什么亏似得还没放假就往各大车站跑，大家都想着出去看看热闹。但是我却无法享受全国人民欢度国庆的喜悦，吴楠不由分说的把我和徐菲塞进出租车，给司机塞了几张花花绿绿的纸币交代了几句，就跟我挥手道别。我旁边这个叫徐菲的女孩，跟吴楠谈了一年的恋爱，肚子不清不楚的，现在要跟着我去做检查，而且有可能要打胎。我以为她会不好意思，或者会愤怒，但是都没有，她表现出的是一种超出她的年龄的淡然。
十月的天气除了让人依然感到有些闷热之外，更感觉氧气不足。车门上贴着一张发黄的纸，写着一行大字：禁止携带鞭炮炸药等易燃易爆物品上车。旁边配的图是一堆炸药雷管之类的东西，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叉。绿颜色的富康出租车随着道路的颠簸不断起伏，早晨的阳光在空气中散射，灰尘飞舞其间，脑海中浮现出很多隐藏很深的记忆。那个时候出租汽车司机还是个高贵的职业，收入超过了很多后来看上去收入不菲的工作。那个年代出租汽车司机的体面还表现在不卑不亢像个绅士，而且除了收钱的时候，一般都不太说话，不像他们后来的同行往往獐头鼠目，像个话痨一样察言观色让人心生厌恶。出租车在一片尴尬中欢快的开着，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呜呜声不断传来。徐菲把双肩包背在胸前，一言不发，眼睛透过车窗看向窗外。这个时候车已经开出市区，已经没有了庆祝节日的街景和漫无目的乱逛的人群，除了不断快速掠过眼前的电线杆之外，就是远处种的稀稀拉拉的庄稼地，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为了缓解尴尬，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天，徐菲一开始开嗯嗯的敷衍着，后来就彻底不理我了。也难怪，毕竟是去测孕，而且有可能要打胎，不是旅游不是逛街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1998年，我本应该呆在学校里和同学们享受毕业前的美好时光，但命运却安排我和一个可能被别人搞大肚子的女孩去见一个我儿时的朋友，而我的女朋友却似乎已经失去了。似乎每个人一生可能都要经历几件狗血的事情，想到这里我就坦然多了。
夜幕降临之前，出租车拉着我们到了这个关中平原深处的小城，外面的空气说不上清新，但是有一种淡淡的泥土的腥味，是与大城市不一样的味道。我按照表姐给的地址，在医院旁边找到一个还算正规的旅馆。当我把身份证交给前台登记的时候，服务员头也不抬的问我。
“开几个房间？”
我扭头看看徐菲。“要不要开两个房间。”
徐菲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没有说话。
“结婚证拿来。”服务员面无表情的说道。
“没有。”徐菲用一种很老练的语气说道。
服务员看看我两个，报以会心的一笑，把钥匙和身份证递到我们面前。
我们两个上去以后，徐菲把包扔在墙角，就钻进洗手间，把门砰的一声关上。我站在窗口往外看了看，不远处就是医院硕大的招牌，然后斜靠在床上，打开电视胡乱的换着台。就在我觉得徐菲执意开一间房给我省了一半的钱是挺够意思的，而我不客气一下似乎显得有点儿不太爷们儿的时候，徐菲开门出来，气色好多了，也可能是补了妆。
我带着一天没吃饭的徐菲去找了个饭馆吃了饭，当然是用吴楠给的我那两千块钱。看着她在对面沉静的吃饭，我默默地给她讲起我和吴楠小时候的事情。不知道哪一句话触动了徐菲，她在对面突然抬了一下头，我看见她眼圈红红的，正要问她，她又迅速低下头去。
吃完饭我们在房间呆着，伴随着一串高跟鞋嗒嗒嗒的声音之后，表姐出现在门口。穿着灰色的短裙，挎着一个精致的小包，脑袋俏皮的歪向一边，蓝色的上衣衬托着肤色越发的白皙。尤其是深v的领口，让胸口那一片雪白，显得更加的惊心动魄。
“你这也太不像白衣天使了吧。”我只能用语无伦次的尬聊来掩盖内心的慌乱。
“我今天又不上班，非得穿白大褂么？”表姐拍了一下我肩膀，看了看旁边的徐菲。“什么情况啊你，不好好上学，搞出这种事情，你爸不得气死。”
“不是我，是我同学。吴楠，中学同学，跟我一个班的。”
“哦，那个家伙啊。怎么你们几个狼狈为奸的小伙伴还成天混在一起么。”
我回头看了看徐菲，还担心她会不会有点儿尴尬，没想到徐菲大大方方的跟孙雅打了个招呼。表现的是如此的得体，让我倒觉得我是有点儿多余了。后来当孙雅知道我们两个人竟然只开了一间房子的时候，掐着我的脖子，在我后脑勺狠狠的打了一下。
“你是怎么想的，要点儿脸好不，怎么好意思就开一间房，省钱也不是这样省的。”
我赶紧哎呦着挣扎开，“这不正商量呢么，要不我就再开一间吧。你怎么还是这么彪悍的，一点儿都不淑女。”
最后孙雅以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让徐菲在旅馆里住下，好好休息一下，而我跟他去医院的医生值班室对付几天。并且表示，今天去医院太晚了，只能明天一早去，正好晚上她要值班，明天正好陪着徐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