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老史准备退出了

    新的学期，生活还在继续，是的它还在继续，只是继续而已，日复一日的。就像王小波说的，生活正在不可避免的走向庸俗。我越来越多的开始逃课，我常常在一些温暖的下午坐在草地上，或者枕着手仰望着天空，看着天上的云慢慢飘过，就像是在看飘扬在人生之上的欲望，它们形而上，奇形怪状而且面目狰狞。对了，就像叔本华说的，人生就像一团欲望，无法满足就痛苦，而满足了就空虚，而我就在痛苦和空虚之间不断轮回。

    吴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宿舍里热火朝天的打着飘三叶。陈朝晖庄严的坐在椅子背上，两只脚放在椅子上，叼着烟看着手里的一副烂牌，在烟雾缭绕中琢磨着应该出哪一张牌。一直到毕业，宿舍里的椅子从来没有人按照标准的姿势用屁股坐过，都是踩在椅子上，然后坐在椅子背上。传达室大爷粗鲁的声音从墙上的扩音器传来，我一边让旁边的人帮我玩一把，一边骂骂咧咧的去接电话。

    在电话里，吴楠用略带激动的语气跟我说了两个事情。一是刘元找了一个地方搞地下演出，并且答应给他们乐队安排一次演出。二是约我再去找一次老史，进一次货。放下电话，我给老史打了个传呼。几分钟后老史的电话就回过来了，就两个字，你来，颇有点儿警匪片里违禁品交易的感觉。

    下午我跟吴楠在去祭台村的路上，还在为怎么找到老史那个面馆而发愁，因为祭台村那个城中村实在是有点儿错综复杂。九十年代是城中村火热建设的年代，城中村里的村民不用种庄稼了，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私搭乱建上。几乎每天城中村都在平房变两层，两层变多层，几天不去就不认识路是很正常的。我和吴楠到了祭台村，没想到老史就在村口等着我们。几个月没见，老史胖了不少，穿了一件很花哨的t恤，并且把t恤束进裤腰带，腰间别着的手机异常显眼的同时，显得肚子更大了。

    “哎呦，史哥，半年没见你这是发了啊。”吴楠接过老史递过来的烟，神情谄媚的说道。

    “发啥呢，这年头你不整点儿行头生意不好做。哈哈，都是浮云。”老史提了提裤子，把手机从皮套里拿出来在手上把玩着。

    我说：“史哥发财，别忘了兄弟们。走，咱去你面馆看下，最近有没有进啥新货？”

    老史说：“对了，给你说个事情。我把面馆已经盘出去了，准备弄点儿别的，干餐饮又累又不挣钱。”

    我说：“史哥打算弄啥去呢？”

    “过几天跟几个朋友去趟陕北，看看行情咋样，合适了准备弄个煤矿玩玩。”

    吴楠说：“那打口碟的事情也不弄了？”

    “不弄了，小打小闹没意思。”老史看我们两个有些失落，接着说。“是这，我看你两个小兄弟人不错，我把我在广东的关系介绍给你。”说着从裤兜里把烟盒撕下来一块纸片，写上一个名字和号码递给我。

    “这是老黄，你跟他直接联系，就说是我的兄弟，他那里都是直接从国外走私过来的，一来就是一船，货色价钱啥的都没问题。放心，老哥混社会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讲信用，回头我再跟老黄说下。”

    为了弥补我俩白跑一趟，老史大手一挥打了个车带我俩去了一趟钟楼的肯德基。

    那时候肯德基刚有，人们把肯德基归入高档饭店，不像现在阿猫阿狗都能进去点个吃的对付一顿饭。也就是有了肯德基，人们才知道吃饭得桌子干净，得有音乐，不能苍蝇乱飞，服务员不会给顾客甩脸子。在九十年代以前，人类基本上是一代一代进化的，那以后过几年就进化一次，那是一个随时有新鲜感的时代，确实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