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 章 上学之前
第二天，陈自忠并没有一直在家等着那次会议的消息。
因为会议要开三天，消息也应该是在三天之内陆陆续续传来。
当然从老爸和大哥昨晚聊天的只言片语中也能印证那其实并不是一个梦，而是真的发生过的事。
作为离京都最近的一个省份冀省的消息算是比较灵通的地区了。
老爷子和大儿子就聊起了最近听到的闲言碎语，哪又出现了小商小贩，沿海地区已经出现了个体户，赚了多少多少钱之类的。
当然老爷子的一句个人做生意就是胡扯也体现出了现在的人对私有经济的看法。
陈自忠虽然有不同的看法，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老爷子的霉头。
陈自忠一大早就趁家里老太太不注意出了门，他想去街上感受一下开放前的这个时代。
看着破败的街道上连个小摊贩都没有，让陈自忠感到无比的陌生。
小摊贩是找不到了，最多的也就是票贩子。
买米要粮票，买肉要布票，甚至买电视，收音机都是有专用的工业票的。
在这个无论要买什么都是要票的时代，票贩子应运而生。
当然家里要买什么东西也不用陈自忠操心，自然有父母准备好钱票。
陈自忠走了没两步就遇到一个“熟”人，说是熟人，其实也就是以前一起胡混的哥们，陆大山，外号陆大个。
人如其名长得是又高又大，他爹陆国富也是第二服装厂的职工，在第一车间当主任。
早些年陆大山作为知青下过乡，今年知青陆续返乡陆大山便作为第一批返乡的知青回了家。
回城之后直到现在也没个正经工作，本来是准备和陈自忠一起到服装厂上班的，所以回来这段时间一直跟着陈自忠一起胡混。
虽是胡混但陆大山这个人很讲义气。
作为几个人里面最大的，经常偷家里老爹的烟和酒给大伙分，遇到事儿也是冲在头一个，加上个头大一般也是无往不利。
这次和隔壁街混混打架他也是冲在了头一个，打的上了头却把身体孱弱的陈自忠暴露在了后面，导致陈自忠挨了一下子。
所以当陈自忠出现在陆大山面前的时候，陆大山觉得既惊喜又惊讶，激动的抱着陈自忠的肩膀。
“自……自忠你没事了？不是听说你都快不行了嘛，我们去看了你一次，你家老爷子看我们烦，给我们从医院骂出来了，你没事了可太好了。”
“咳咳…咳，陆大个，你他妈撒开我，我就是没事也被你弄死了……”
陈自忠被陆大山的大体格子熊抱了一下差点没喘上来气。
陆大山撒开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我这不是再看见你激动嘛，你不知道，这两天可把我担心坏了，回去还被我爹吊起来抽了一天，还说我进厂的事也差不多黄了。你这没事可太好了！”
陆大山很激动地跟陈自忠说道。
“嗯？我带你们去打架，怎么你进厂的事还要黄了呢，等我回去和我家老爷子说说。
要我说其实黄了也好，36元万岁的工作干着也没意思。”
陈自忠听出了陆大山的意思，确实不好意思，也确实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担忧，在这个年代有份稳定的工作，就等于有了一切。
特别是这种进厂工作的名额可真是不多，一般都是子承父业一个接一个的班。
陆大山这种爹还没退儿子先进厂的情况他爹说不定找了多少人才办成了的。
像陈自忠这种能直接进厂工作还要去上学那是几乎没有的。
陆大山一听激动坏了，当即决定回家再偷一块钱买烧鸡和一瓶酒跟陈自忠喝两杯，结果被陈自忠拦了下来。
“大个，你是真不盼我点好了是不是，我这身体刚好能喝酒嘛，再说了，哥们不打算再胡混了，过两天我可能就去上学了。”
“上学？上的哪门子学？你不去服装厂上班了？”
陆大山一诧异，都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谁不知道谁啊陈自忠不说是学习很差的那种，但也是那种特别不爱学习的。
不然也不能初中没念完就在外面在胡混了这么长时间了。要说陈自忠去上大学陆大山是第一个不信的。
“我跟你说可不能用老眼光看人，哥们明年可是要考大学的人了，以后要赚大钱。”
陈自忠扬了扬头，表现出无限的自信，看得陆大山一愣一愣的。
陆大山直到回到家还没反应过来，喃喃自语。
“今儿个大洋打西边出来的，还是我真的遇到鬼了？”
陈自忠看着陆大山傻傻的走了，也没有去拦，自己又在街上逛了一圈便回了家。等他到家的时候他家老爷子已经在等着他了。
“你又跑哪胡混去了！身体刚好一点就又出去乱跑瞎混！”陈安国瞪了瞪眼睛，很是生气。
“我就出去转转这不身体好差不多了，老在屋子里闷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陈自忠了解自己家老爷子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没啥大事，态度也没多认真，随意敷衍道。
“对了，陆大山那儿到底咋回事，咋就好好的不让他进厂了呢，他爹好歹也是跟你干了这么多年了。”
陈安国一听这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还不是因为你小子带着家属院一帮孩子瞎混，混出了事儿，你躺在床上，生死不知，我看他们就气不打一处来，还进厂，没给他们都送局子里都是看他爹的面子了。”
陈安国用手拍了下家里的桌子，差点没把桌子拍碎了……
陈自忠看自己老爷子真生气了，也就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态度，表现得十分老实。
正巧这时候胡梅从堂屋里刚做完饭走出来看这父子俩这状态，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啥，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一把把陈自忠拉在了身后，
“我跟你说姓陈的，这是自己孩子，你不心疼我心疼，孩子这病刚好再让你给吓坏了，我可跟你没完。”
陈安国的气一下就泄了，陈安国这一辈子没啥怕的，在部队的时候，打仗冲锋在前，死都没怕过。
但唯独怕这个跟他一起风风雨雨走过了三十来年的老太婆。
“我不就是教育教育孩子嘛，你还至于生气不…我这跑了大半天去给他弄上学的事，结果回来一看人又跑出去混了我能不生气嘛。”
“教育孩子不会好好教育啊，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是不，你准备给孩子送哪上学去啊，离家远了可不行，回不了家。
一天都不一定能吃上口热乎饭，咱家老小身体不好可不能饿坏了。”
老太太这是把护犊子三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了。
“不远，就前面的一中，咱这最好的学校了，我今天求了不少人，但是入学得考个试，要是考不好就只能在高一从头开始学了，考好了才能上快班，明年高考。”
邯城一中是邯城最好的学校了，自从恢复高考以来不知道有多少家长想把孩子往邯城一中送了，陈安国真是没少求人。
最后还是拉下脸找了当初的战友，现在的教育口的一把手才有了这么一个机会。
所谓的快班是这个年代才有的，就是从78年全面恢复高考之后今年才有的产物。
就是从78年秋季入学把程度还不错的高一学生学生放到一个班级，毕竟学校也是今年才开始算正式恢复教学哪来的高三学生啊，所以现在的快班就是准高三了。
陈自忠也知道这个机会难得，其实他自己就算裸考也能考上，但表现得太突出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也乐得去一个好学校。
这样开得好了还可以把“功劳”都归到学校不是。
于是连忙说道，“妈，邯城一中可是最好的学校了，离家也近还不用住校，我每天都能回来，再说了就算是要住校也没关系，我以后上了大学也是要走出去的，你又不能跟我一辈子。”
“咋就不能，你要是去上大学我就在大学旁边租房子给你陪读。”
老太太赌气说道，其实也是真心疼小儿子。
“得事情就这么定了，明天你跟我去一中报到。”
陈安国不想再扯了，再扯下去自己的老婆不定还能扯出来多少事儿，跑了一天的他也确实够累的了。
“爸，爸，你先别走，陆大山进厂的事还没说完呢……”陈自忠一看老爹要回屋了想着陆大个的事还没办完一下子就急了。
“得，算我欠你的，明天送你去学校安排好之后我就让陆国富带他家儿子进厂上班”
陈安国一边说一边拉着老婆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