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午夜虫子（第一夜8）

    8、事无常命无常

    第一个发现着火的人，是宁安志的老伴儿。

    宁安志喝多了，不喝就睡不着！酒能让他踏实不少，尽管那酒喝到嘴里都带着一股血腥味儿。

    被老伴儿推醒时，他坐在炕上缓了半天，头晕的厉害。等闻到那股焦糊味道的时候，宁安志一跃而起，“赶紧喊人！”说完，下炕穿上裤子披上外衣就往外跑。

    外面的寒气扑面而来，宁安志瞬间清醒了不少，他越过矮墙，到了肖学究的院里。

    幸好，肖学究的门没锁，宁安志拉开门，浓烟滚滚汹涌而出。他咳嗽了一阵，用外衣堵住口鼻，准备冲向屋里。但脚下一绊，险些摔倒。

    是肖学究，他爬到门口了！

    宁安志来不及多想，拖拽着那个焦黑的人，到了院子里。

    他发现，躺在雪地里的肖学究都烧熟了！

    “老肖……老肖……”宁安志呼唤着，手足无措。

    这个时候，宁安志是想救人的，这是人的本能。

    突然，肖学究烧得焦黑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宁安志吓得惊呼了一声。

    学究的另一只手，指向了墙边，那里埋着詹小炎和吴焕阁！

    “那……里，那里……”肖学究呻吟着，指向墙边的手不停地颤抖。

    宁安志知道，那个方向就是当年他把吴焕阁扔进来的地方。

    他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在那座该死的坑里听到自己说了梦话？

    此时此刻，酒精迅速上涌到脑中。宁安志的第一反应就是，趁村里的人还没到，得让肖学究死，那件事才能完全消失。

    只能这样！

    就像野兽的本能反应般，宁安志没加思索就脱掉外衣，狠狠地按在了肖学究的脸上，用力，再用力……

    很轻松。本来就烧熟了的学究轻易就死了，宁安志一直没松手，直到大门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叫喊声，才赶紧穿上外衣，蹲在肖学究身边。

    村民们七手八脚的把火扑灭了，宁安志一直蹲在肖学究身边，神情悲痛。“我把老肖拽出来的时候，就断气了，这是命啊……”宁安志泣不成声。

    村民们也哀声连连，都说老宁已经尽力了。

    但是宁安志心里一直很好奇，肖学究到底是怎样处理了吴焕阁的尸体的！

    忙活了一夜，火被扑灭了，肖学究也被抬走了，宁安志回到家里，心里终于踏实了。

    坐在炕上，宁安志又灌了两口酒，那股血腥味儿消失了，酒很香。

    宁安志不知道，这场火把他救了。他留下的那两行脚印惊动了肖学究。那天，宁安志出去买酒的时候，肖学究用铁锹在门口铲了雪，把矮墙边邻居留下的脚印都填满了。然后又像个雕刻大师般，一点一点的把边缘抹平，不仔细看，仿佛没有痕迹一样。

    他要稳住已经吓破了胆的宁安志。

    现在他还活着，还可以坐在热炕头儿上喝酒。而且，还让学究永远闭了嘴。

    人算不如天算！

    村民们救火很及时，宁安志的房子没有受到牵连，压在心头的心事也解决了，这得感谢老天。

    宁安志心里想着，躺在炕上，折腾了一夜，他很累了。

    迷迷糊糊中，一种声音传来，宁安志心中一惊，这种响动他很熟悉，听见过……

    “咯咯……咯咯……”像咬牙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不可能，不可能！宁安志狠命摇摇头。果然，那种声音被他甩掉了，消失了。

    一片死寂。

    他四下望了望，一切正常。

    “就是心虚……”心里想着，宁安志又重新躺下。但他的目光落到了枕边，有东西！

    那里静静躺着一张纸和两根蜡，刚才还没有，是突然出现的？还是一直在？

    他见过那张纸，很是老旧，已经泛黄，上面写着一个字，“鬼”！

    蜡的样子有点儿奇怪。是，一黑，一白！……

    老伴儿听见宁安志的怪叫声闯进屋里时，只看见他紧贴在角落，手脚乱舞，好像空无一物的炕上有什么吓人的东西。

    “快点儿，把蜡都扔出去，都快把我埋上了……”宁安志的叫声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而且已经不是他自己的声音了……

    人们无论如何慌乱，院外不远处的怀恩塔却依旧默然伫立着，俯视着悬古村，寒气彻骨的塔中似乎有人影晃动……

    （第一夜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