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梦一场
高大宏伟灯火通明的建筑物里边，钢琴提琴等乐器汇成的音乐正响起。
一阵轰隆的巨响，由远而近，渐渐的平息。
不等门外的侍从前去迎接，就有声音大声嚷嚷起来。
“达奇！这真是太慢了，现在发动机都是滚烫的！”乔伊斯从车子后座下来，将手往汽车发动机上轻轻一碰，惊声叫道：“你试试！”
历史上第一台真正的跑车，王子创办的拉力赛专门打造。
全世界不过十辆，且仅此十辆。
这款跑车需要飞快的运行，来保证空气流，避免发动机过热的问题。产自于德国。
这辆车的存在充分证明了车主的身份权势和驾驶员对于机械工程学的知识储备和技术知识，因为仅仅只是这辆车的发动都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汽车发动机的滚烫只能说明行人路上达奇安控制了车速，避免了行人的危险。但是乔伊斯叫他“达奇”的时候，多少是有点情绪的。
达奇安将车停好，车钥匙交给门口的侍从。
“我的大人，campbell（坎贝尔）伯爵已经到达宴会厅大约半小时了。”
达奇安礼貌的点头，应道：“谢谢你的提醒，jones先生（琼斯）。”
彬彬有礼的达奇安坎贝尔勋爵自小便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而且拥有美好英俊的外在条件，认识他的人基本没有人不喜欢他的。
“这可是不妙。”乔伊斯嘴上惋惜，却相当乐见如此。似已经看到了达奇安被坎贝尔公爵训斥的样子，脸上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晚上好，hyman（海曼）勋爵。”侍从恭敬向乔伊斯问安。
乔伊斯绅士的点头算是回礼，伸长脖子望向隔着宽阔草坪对面热闹的宴会大厅。
“你说那位年轻公爵到了没有？早些时候听说他会在金丝雀港口下船，结果扑了个空，我猜”
达奇安截住话头道：“不用猜，也许你可以用你的眼睛去看。”
“听说他从小就长的好看是位难得的美男，有一头漂亮的红发。你以前见过他，真的是这样吗？”
达奇安停下步子，在记忆深处搜索一番。
大概是在自己八九岁的时候，见过那个小孩。
不过四五岁的样子，一头微微卷曲的红色长发，蓝色大眼睛带着几分忧郁疏离，冷淡得不像这般年纪的孩子。
气质十分神秘，肌肤雪白，站在阳光下，全身都拢着一圈奇异光晕，美的不似真人，像集齐了美丽人工打造的一个洋娃娃。
达奇安自出生起本就是作为一个漂亮孩子存在的，但是见到那个小孩的那瞬间，他不得不承认，那个小孩才是漂亮中，最漂亮的那一个。
他以为是一位女孩。
事实上，他充满了好奇，因此才会出现在几乎不会去的脏乱码头。
最终，他没见到那个小孩，却得到了一只小鸟。
现在，对于那个小孩的好奇心反倒没有了。
“是的，无可否认，那是位非常美丽的孩子。”他中肯道。
乔伊斯简直激动，呼吸都加快了些。
“比艾德琳公主还要美丽吗？”
达奇安狡猾笑道：“拜托，兄弟，不可妄议皇室。”
“拜托，她可是你的表妹。”
“所以，我更有义务要爱护自己的妹妹。”
“你真坏，达奇安。”
“谢谢你的肯定。”
宴会厅已是通电的，明亮的光线将大厅照的如同白昼，贵族总是会比平民优先享受到更多科技带来的福利。
点亮的蜡烛只是起着装饰的作用，和此刻厅堂里面的花朵一样。
时尚，一直是贵族的玩意，不管在什么时代。西装革履的绅士，和穿着华美精致礼服的女士们，是非常靓丽的风景线。
重重叠叠人群的中心，一头红色的头发十分显眼。
碎发是刚过耳的长度，随着那人说话的幅度，轻微颤动如同海边的波浪，自然而美丽。
几乎和小时候见时等比例长大的一张脸，俊美绝伦，长眉若柳，身如玉树。眼眸比小时候看起来更加冷漠深邃，却也显得迷人诱惑。褪去了婴儿肥的五官变得立体，添了几分少年的英气，气质凛冽而使人心生敬畏。
达奇安上前，向那红发少年脱帽致礼：“欢迎您，亲爱的道格拉斯公爵。”
身边乔伊斯惊叹于红发少年的相貌，却也赶紧低下头颅，脱帽致礼。
那红发少年转过脸来，微微点头示意。
“达奇安坎贝尔先生。乔伊斯海曼先生。”
初次见面，他便识得人，看来到达英格兰之前便做了功课。
达奇安心中佩服，同时也生出了一丝警惕感。他已是英格兰贵族中出类拔萃的存在，面对可能超出自己的对象，自然是会如此。
金发的少年和黑发的少年一出现，这位年轻的道格拉斯公爵便认出来了。在码头的这两位少年，曾和那位红衣的少女一起闯入过他的视线。
冷淡的眸子停留在金发少年身上几秒，准确叫出了金发少年的名字。
二人视线碰撞，嘴角均是客气礼貌的笑意。
雪柔悻悻而归，满肚子愁绪打成结，找不到一点头绪。脚步跨过千金台的门槛，肩膀遭人一推，全身失力向前扑倒，双眼便是一黑。
“开门开门，赶紧开门。”
听着和门铃一起响起的粗暴声音，雪柔睁开了眼睛。她眼带恍惚，从蒲团上站起，捶捶发麻的双腿跌跌撞撞向门口走去。
门外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机车皮衣，一头黑色大波浪长发十分帅气文艺。
她有点迟疑的望着男人，试探道：“阿望，真的是你？”
“说多少次别叫阿望，叫狗似的。”男人不乐意的将她从地上拉起，将大袋小袋热乎乎的早餐塞到她手里，转头走到灵位前面，点了香向着雪柔母亲大大的黑白照片鞠个躬。“阿姨，您可别嫌我烦来得勤。主要是雪柔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真的回来了。或者，那五天就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雪柔揉揉因为连着几个夜晚熬夜发红的眼睛，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凌晨六点，她差不多睡着了五个小时左右。
可自己怎么做那么奇怪的梦？
插完香，回头见她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长发男人忍不住骂道：“你赶紧吃啊，吃完继续颓着。”
阿姨过世之后，一连七天，雪柔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一副随时都要晕厥的样子，要没有他在旁边帮衬着，他都不知道她自己一个人该怎么主持家里的白事。
这家伙嘴里没有一句好听的话，但却一直在自己身边。
雪柔从众多早餐里捏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没说话，心里暗自盘算自己对于这位富二代的价值。
是高先生在催货了？还是展场的雕塑出了问题？还是需要自己陪他出国看展？
“已经过了头七，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法国完成雕塑情人的修复？高先生在催货。”
嘴里的包子突然就变了味，雪柔睨他一眼，紧绷的唇角说明了她悠然变化的心情。“稍作休整，收拾行李。”她就知道资本家没有白送的早餐。
“我看过票，晚上八点。你可以有大把的时间收拾行李，然后我提前来接你，一起吃个晚饭，再送你去机场。”
雪柔摇摇头。“晚饭不必，按时送我去机场就麻烦南老板了。”
她与人总保持着一个客气的距离，哪怕共事三年之久，南望表现得再熟稔，她依然没忘记南望老板的身份。吃饭不必，但是公司该报销的报销，便宜要占，丝毫不需要客气的。
听出她语气里的公事公办，南望深邃的眸子定了定，点头道：“好。”
她没有别的话，南望也不便久留，很快便离开了。而她收拾完行李，洗了个澡，回到母亲灵位前燃上三支香。
看着母亲的照片，眸底瞬间又涌上浓浓水雾。“我昨晚打开了家里所有的窗户。人们不是常说放心不下自己的亲人，头七就会变成小蝴蝶，小飞娥回来看看。所以我以为你会回来。”
“你没回来，但你送了我一场莫名其妙的梦，对吗？”她无奈的摇了摇头，眼泪渐渐滑落。“可我只想见你。我很想你，妈妈。”
“是不是该骂我，你在的时候我没时间陪你，现在你不在了我却说想见你。”
南望一天来几次，便是一连七天见着这般状态的闵雪柔，忍到阿姨头七已过，这才催着雪柔赶紧出去工作。
他认识雪柔三年，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闵雪柔。
第一次遇见她的那天，她骑着一辆奥古斯塔 rush1000，一身露腰紧身机车服，长腿窄腰，一阵风似的停在他身边，头发芬芳异常，每一根飞扬的长直发都像有魔法似的勾人，直往他心里钻。
而当头盔摘下，完全没让他失望的精致脸蛋和妆容，五官气质冷清得他恨不得上去递给她皮鞭让她在自己身上抽两下。
而之后在处理机车相撞事故应急措施时候的她是那么冷静镇定，飒得不要不要的。他当时是瞬间就爱上她了。
等到他费劲心机接近她，接触到了她的生活，做了她的老板。这种恋爱滤镜才被打破，她冷酷，她无情，她不解风情，简直铜墙铁壁，无懈可击。
她可能是一个好的员工，艺术家，但是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的ideal lover。所以，暗地里旁敲侧击追求的时间不到两个月，他便放弃了。
简单来说，人家闵雪柔根本就不搭理他，距离保持的很好。始于颜值，但也终于雪柔油盐不进独自美丽的人品。况且，他一黄金单身汉，有钱有颜有时间，犯不着在一棵树上吊死。这朵花既然不为他开，自然还有大把花朵开的艳又香，他连努力呵护花开的时间都不需要花费。所以，总裁文里面都是骗人的，人家总裁又不傻。
一身白色宽大衬衣，利落牛仔裤，脚踩马丁靴，一头黑发松松垮垮的被绿玉竹枝式样的碧绿玉簪绾着。几缕碎发被风吹拂，调皮的抚摸着她光洁的脸蛋。
这样简单打扮的雪柔依然是让他眼前一亮的存在，即便不再对她有非分之想，但是不能否认的是她的颜值和身材都是他的菜。
南望公子像个小弟似的替她将行李放到后备车厢，又殷勤的跑到副驾驶开门。可雪柔冲他笑得一脸自然，拉开了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辛苦您了呢，南老板。”
她也会跟他开玩笑，笑的自然，不让他觉得尴尬。
大多数时候，她对人虽然有距离，却又是礼貌周到让人无法讨厌的。所以，她哪里都好，只是不属于他。
南望明白，心照不宣的聊些工作的事情，交代雪柔在法国的行程。
“你修复好高先生的雕塑之后，记得去买一套漂亮的礼服，费用我来支付。希望你还记得我们要去一趟霍华德先生的庄园派对。是吧？”
“我觉得西西更适合做为女伴陪你一起去，毕竟西西很美，而且是我们公司的公关经理。”雪柔不太想去。
“你倒是忘了我是一个资本家对吗？”南望从后视镜看看她，瞧见她一脸社恐似的无奈脸色，不由得被她逗笑。“你觉得为什么我要放着本来就在法国出差的你不用，要再搭上往返法国的机票来让西西做我的女伴？”
从预算上来说，这个理由用来唬她还算不错。
“可是有西西在旁边，你们两个就是双剑合璧天下无敌。”她还想挣扎一下。
“那更不好意思了，这个派对可不适合谈生意。你懂的，在艺术家派对上，谈钱总是太俗。而你，就不想看看欧洲中世纪最完美的艺术品吗？听说霍华德先生的奥斯古堡中有很多未经展示过的中世纪珍品。”
她在法国留学多年，见过法国的大多雕塑，但是未经展示的珍品，实在太能吊起她的胃口。
她眼神一变，眸中好似有星星在闪。“这样啊………”
想去又不好意思了啊。
南望拿捏的笑道：“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去这个派对了不是吗？除你之外我实在找不出第二个人！”
她也不再推辞，笑着点了头。“好，我去。”
她有时候也意外的单纯好骗。
望着她的笑脸，南望脸上的笑意也愈加明显。
………
夜晚。
飞往法国的飞机，要11小时到达。
雪柔在飞机上刷完牙，看了看手表上的指针指到九点五十分，戴上眼罩打算睡一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