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姐姐不哭，我们不害你
“殿下是庶子那天下黎民算什么？如果殿下没有挥剑的勇气那最好将自己的仁心与锋刃一同藏进鞘里。”
萧十一坐起来，看着李归心的瞳孔幽幽泛起波光。
“这是李兄所想？”
李归心淡然道：“我哥教我的。”
绵绵细雨被晚霞驱散，李归心隐约听到楼下有声响，好似是孩童的声音。
“你也听到了？”萧十一翻身起床看见李归心才确认不是自己幻听。
二人推开门，站到走马廊上朝下看，只见李不弃沈唐二人身边围着一群孩童，这群小孩虽然衣着褴褛，蓬头垢面一副叫花子模样，此时却笑得很开心。
再扭头看见掌柜的提着一个木桶进来，木桶上飘着腾腾热气，屋内灯光也亮了许多显得不再冷清。
“多谢。”只见李不弃接过木桶，放于地上，将搭在桶边的手巾浸湿交给沈唐为孩子们擦面。
掌柜的坐到一旁：“小点声，一会官府来人听见了又把你们轰出去。”
语气冰冷，甚至有些嫌弃，可看着孩子的眼眸微曲，眼神也从一开始李归心刚来时多了温柔之色。
“哥。”
二人走下楼，孩子看着陌生人过来明显有些拘束，有的甚至躲在沈唐身后只露出了个小脑袋瓜。
沈唐眉目带笑，摸着那孩子的头：“不怕，这是姐姐的朋友，不会把你们赶出去的。”
孩子们这才放下警惕。
“哥哥好，哥哥好。”
孩子们声音压得很小，好像外面真的有人趴着墙偷听一般。
李归心朝着小孩打着招呼。
“这些是陈掌柜收留的别处来的孩子，不能让官府知道，不然是要赶出去的。”
李归心疑惑不解：“这群孩子为何不能在这城内留存？”
“因为我们会害死里面的人。”
声音来源是一个小姑娘，此时低着头用刚擦干净的小手一点一点揪扯着自己的衣服，如同做错了事一般。
沈唐眼睛一下子红了，颤抖的手拉过小女孩一把抱住。
“姐姐不哭，我们不会害死你的，不害怕。”
此时掌柜的走到门前插上里面的门栓。
“官府无力解决着疫瘴，索性把所有外来的难民赶到外面，城内有人染疾也如此。”
“原来您白天紧闭大门不是因为怕有歹人，是怕这群孩子被发现。”
掌柜的带着些许怒意哼了一声：“这地界强盗都不敢踏足，凡是疫瘴染上的没有扛过三月的，几位公子进来时可见过外面那一口口锅？”
李归心点点头，沈唐见状领着几位孩童走进一间屋子，掌柜的这才敢说接下来的话。
“公子以为国内是什么？野猫野狗？偷来的猪马牛羊？那锅里煮着的是同他们一样的孩童！！！”
掌柜的声音有些颤抖，枯瘦的双手此刻也紧紧攥成拳。
“易子而食”
萧十一瞳孔睁得很大，虽然众人心中早有猜测可真的听到还是难免心生感触。
李归心轻拍萧十一的背。
“先生如今收留这群孩子，可曾想过有天真被发现该怎么办？”
掌柜的吹灭烛火，只留一盏照亮。
“公子觉得这群孩子还有以后吗？只求亡于这群孩子之前罢了。”
“陈爹爹”
不远处有位年龄稍大的男孩正站在门口，眼泪叭嗒叭掉在木板上。
掌柜手撑在椅子扶手欲要起身却又停下，招招手让那孩子走来。
男孩用沾尘的衣袖用力擦拭掉眼泪，朝掌柜的走去。
掌柜的抬手颤了下又放下了，从袖里变戏法一般变出一把酸枣：“分给弟弟妹妹们。”
男孩接过酸枣塞进展柜的嘴里一颗，又分与李归心三人一人一颗，转身回到房间内。
男孩刚进屋内就传来一声哇声。
三人把酸枣放进口中，这枣很酸，透着骨头酸着心。
三人站直朝着掌柜毕恭毕敬行着礼。
掌柜的站起身摆摆手：“我去弄吃的，天色不早了。”
说着走进后院直奔火房。
“归心，搭把手帮帮忙。”李不弃说着也跟着走了出去。
李归心应了一声转身看见萧十一此时愣在原地，手里捏着半颗酸枣，脸上多了两道泪痕，只是灯光昏暗不好看清，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们去吧。”萧十一声音甚低，似心有所虑，手里捏着半颗酸枣一点一点品着。
刚进伙房就看见李不弃正蹲在灶前烧着火，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响夹杂着菜刀剁在菜板上的马蹄音，李归心朝掌柜的打声招呼就蹲在哥哥身边帮忙看起了火。
“掌柜的可知这附近有没有一名很厉害的药师？”
“药师？城外倒是住着一个老顾头，很久没来了。”
掌柜的看着灶台上挂着的一串串腊肉，手抬起又放下几次还是摘了下来。
“公子也是找老顾头寻医的？老顾头行踪不定，何时来何时不来家在哪里谁都不知。”
客栈屋内。
孩子们此时脸上手脚显露肉色，头发也被梳理扎好，脸上也终于多了孩童该有的稚嫩可爱的模样。
“哥哥，那坏都头死没死啊？”一个小孩趴在萧十一背上好奇道。
“那当然是死了，被你哥哥我一巴掌拍死了，那叫一个惨啊。”说着萧十一还特意比划了一下挥掌的动作。
“好厉害，我也要做一名惩奸除恶的大侠！”一个小孩捡起一根棍子比划着，好像手里握着绝世好剑，而自己就是一名大侠一样。
沈唐抱住这位大侠，比了个静音的手势同时指向门口。
随着邦邦两声叩门。
“开饭了，再不吃没有咯。”
是李不弃的声音，随着声音传来的还有菜香味。
孩子们拉扯着萧十一闹着要他把后面的故事讲完。
萧十一捡起自己的鞋子啪的一拍在桌子上，伸出食指连着脑袋一起画圈摇晃着。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饭后细说~走吧走吧，吃饭去，吃饭去。”
站起身左手拉一个右手来一个就往门外走。
走出门，客堂上两张桌子并在一起，桌上两只木桶，一桶饭一桶菜，菜很素，零星间倒是有几片腊肉，周围摆这一圈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