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不是嫡子
沈唐握着小石子对着月光端详片刻，疑惑不解：“你说这是什么？”
李不弃挠挠头，十分不解：“难道不是玉吗？”
沈唐用衣角擦拭干净放进怀里藏好靠在李不弃肩膀：“是，还是一块独一无二的无瑕玉，“
翌日清晨。
几人收拾好行李一路南下直奔淮水城。
越靠近淮水城，荒废的村庄破庙越来越多，无名坟也是随处可见，路上还时不时看见骨瘦嶙峋的老人小孩沿途乞讨。
萧十一停下马，从带着的包袱里翻出来几张烧饼，拿着走到蜷在路边奄奄一息的老人身前，老人瘦的好似肉皮包着的骷髅一样，怀里还有个不大的小姑娘一样骨瘦如柴，小姑娘不住的发抖还喊着冷冷。
萧十一俯身蹲下把一块烧饼塞进老人怀里，老人看见有了吃的也不管是什么囫囵塞进嘴里咀嚼着，就当众人以为老人要吃完在给怀里的孙女甚至是不给之时只见老人低头用嘴把嚼碎的糊糊一点一点喂进女孩嘴里。
“是疫瘴。”李归心拿来水壶蹲到萧十一面前。
还没等老人把一张饼吃完，四周不知从何冒出十余位一样身形消瘦的百姓像疯了一样往四人面前凑，凑到老人身边去抢那张饼，这场景让四人好像看到了野狗争食的场面，全然没有身为人该有的理性和秩序。
防止爷孙二人在争抢中丧命，四人都到马上翻出干粮凑了凑只给自己留下一点剩余都分与众人。
可这毕竟是十余人，就算四人带再多也是杯水车薪，眼看其中有些人盯着四人骑得马看，那眼神狠厉饥渴，好似豺狼，几人也只能骑上马匆匆离去。
众人都明白，那张饼可能就是爷孙二人最后的一顿体面的餐食，甚至都到不了爷孙二人肚子里就要被抢走，对于这些他们四人改变不了。
“这样的地方多吗？”萧十一的声音沉闷有些颤抖。
“如果当权者是个贤君，或许能少些。”李不弃看着路边时不时出现的难民。
几人一路上骑得很快没敢停留，生怕慢些就会被拦下，被迫与百姓刀兵相向，即使这群难民真的杀了他们的马吃了肉，他们谁又保证能下得去手呢？
一直骑到一处城墙，城墙砖石被风蚀的厉害，外面更是聚集了成堆成堆的难民，这些难民有的四五人围成一堆守着一口煮着什么的锅，锅边散落着煮成碎渣的骨质物，至于煮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再近些骑到城门处，隐约间还能看见刻着的淮水城三个字，门口也没有守卫，里面行人更是稀疏，若不是还有三两行人这真称得上是一座死城。
好在城内还有士卒巡逻，秩序还是勉强能维持住的，四人好不容易找到一间客栈停下。
客栈大门紧闭，李归心敲了许久大门上才打开一个小口，一张型如枯木的手伸了出来：“住店先交钱。”
声音很阴冷，换气声很大好像是从地府传来的一样。
李归心掏出银子放在拿手上，大门才半开一扇，走出来一个面无生色佝偻着背的男人，男人抬起枯枝一样的手指向一个地方。
“把马牵到后院拴好，每隔几个时辰就去看一眼，后门可以直到马厩。”
等李归心几人把马安置好进了店内才发现店内遍布蜘蛛网，桌椅也是落上一层灰，只有一张桌子很是干净不染尘埃，看起来很久没有生意了。
“没有吃食，楼上空房随便住，反正除了你们也没人来。”男人说完自顾自地说完就钻进一个漆黑小屋不再出来。”
四人选了两间挨着的屋子住下，这两间屋子从后面窗户还能看见马厩，两人一间出事还有照应。
“归心，你来此是因为什么？”李不弃推开李归心的房门。
门稍微移动就吱呀作响，很是瘆人，好在屋内倒没什么问题。
李归心低着头只是淡淡一句休整一晚明早要去城外。
四人的气氛此时都显得很压抑，这一路上他们见得太多不敢置信的事物，那一幕幕还在众人脑海里是那么清晰。
收拾完住处，几人决定上街转转，越往城中走才开始有了人影和零零散散的小贩，即使这样还是难免有些冷清。
四人找到一处卖面的摊前坐下，面很素，几乎没有油腥。
“几位听起来不像本地人啊，这是路过？吃完就赶紧上路吧，这城内疫病遍布，除了本地人就没人在此了。”店家端上来四碗面好心劝道。
李归心摇摇头：“我们来这办事，请问这疫病多久了。”
摊主摇摇头叹口气：“这疫瘴本来就是这儿的根病，早些年官府还有人管有人控制，只是不知道何时起，官府也无力管，这疫瘴也变得愈发厉害，唉”
李归心掏出放在桌子上，摊主伸手只是拿走四枚：“公子给多了，还是劝几位离这淮水城远些吧，可能这座城到我们这就是最后一辈了。”
说着就背着手走回了摊前。
天色渐沉，厚积的云层一副要压死苦命人的姿态。
萧十一躺在客栈床上看着床边落成珠帘的雨：“你说外面这群人这场雨过后会死多少？”
李归心此时也躺在床上思绪万千：“不知道，半成吧。”
这是萧十一第一次体验人间疾苦，可是这苦宛如一柄巨锤狠狠砸在他的胸口令他喘不上来气，他不敢想如果此刻身在城外的是自己，又会有多绝望。
“那你来这是因为这些吗？”
李归心坐了起来会想起之前梦中发生的种种：“参半，如果殿下真有心为百姓做些什么，那回京以后请尽所能让朝廷之上少些官斗，多低头看看万民。”
萧十一没有言语只是转过身背对李归心，安静许久，他用一种充满无奈的声音说道。
“李兄，我不是嫡子。”
这是萧十一第一次说自己的身世，他的母亲只是宫中小小的嫔妃，生下自己就已经让其母亲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如果不是今天的皇太后力保，恐怕自己都长不到桌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