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惊君

    杨告奏道：“兀卒乃弥药赵德明长子，小名嵬埋，弥药语言，以“惜”为嵬，以“富贵”为埋，赵兀卒取惜福之意。兀卒为人凶狠狡诈，善骑射，每次出门骑马，令随从卫士张青色伞盖，两骑执旗为先导，百名骑兵相随。曾经领亲兵出行，道路遇到一只猛虎从山坡奔来，兀卒临危不惊，命亲随骑兵躲进树丛，自己跳上树顶，引弓射箭，一箭射中猛虎眼睛，击毙猛虎，因此在蕃族中名声大振，常有数千名蕃族贵族子弟相随。兀卒智慧过人，有谋略，精通兵法，身边常带着《野战歌》《太乙金鉴诀》两部兵书，常劝赵德明反宋。赵德明告诫兀卒：‘我久用兵，早已疲惫不堪。弥药族三十年来衣食无忧，锦罗绸缎，皆是大宋所赐，此恩不可负’，兀卒顶撞说：‘衣皮毛，事畜牧，蕃性所便，英雄之生，当为霸王，何必为了一点点绫罗绸缎就向宋朝低三下四！’

    “如今兀卒以夏州、银州、绥州、静州为根本，取盐州、灵州、瓜州、胜州、沙州、凉州、肃州、龙州、盐州、威州，其地东尽黄河，西界玉门，北控大漠，地方万余里。倚天都山为固，料兵设险，以七万人护卫兴庆府，五万人镇守西平，五万人驻天都山，另设左右厢军，各不下十万之众。兀卒又娶契丹兴平公主为妻，与辽国结为甥舅之国，其势已成，又据山川之险，足以与我大宋分庭抗礼，若不早备，后患无穷！”

    仁宗听了，鼻孔里冷笑一声：“照你说来，这赵兀卒岂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了？”

    杨告大声诉道：“兀卒深得蕃族之心，常备之军不下二十万，蕃部各族点集之兵，又不下五十万。大宋与弥药边境，近在咫尺，弥药早已不是藓疥之疾，而是我大宋的腹心之患了！”

    吕夷简见天子早已面有不悦之色，忙上前说道：“兀卒虽然英武，不过是跳梁小丑，天兵一到，随即抮灭，倒也不必过忧。早先陕西边帅夏悚，曾进献过一幅兀卒的画像。依臣看来，不过是一个牧羊小儿罢了。”

    仁宗“哦”了一声道：“夏悚哪里得来兀卒画像？难道他见过兀卒不成？”

    吕夷简奏道：“不曾见过。当年环庆兵马都监曹玮听闻兀卒少年英武，欲与他一见，但兀卒行踪诡异，难以扑捉。后来听说兀卒常易容往来大宋与弥药边境榷场，于是曹玮命种世衡派人在榷场守候，等待兀卒来时，命画工照其相貌画影图形，此图便是种世衡所进。”

    仁宗道：“曹玮看过画像之后，有何评说？”

    吕夷简说：“曹玮以为，兀卒真英雄也！日后必为我大宋朝廷边患。”

    仁宗听吕夷简这样说，心中一惊，急忙问：“此画现在何处？”

    吕夷简奏道：“就在武库之中。臣这就派人取来。”

    正说着，王守忠已把夏悚所进的兀卒画像取来。两三个太监将画像徐徐展开，只见画像之上，一个少年，头戴红裹布毡帽，冠顶后垂红结绶，身穿白窄衫，外披一件圆领窄袖长袍，长袍外罩金护甲，腰中束着一条白玉带，威风凛凛，英气逼人，真是驰骋疆场的塞外英雄！

    仁宗一看，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瘫倒在龙椅之上，顿时魂飞魄散，气息全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