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奏闻
吕夷简正色说:“古来圣人朝乾夕惕,万方无虞。陛下春秋鼎盛,实宵衣旰食求治之秋,宜专意朝政,至于宫掖之事,臣以为当保养圣躬才是。”
君臣二人正说着话,忽见殿外小太监探头探脑,仁宗眉头一皱,问到:“外面是谁在喧闹?”
吕夷简说:“臣这就去看看。”
还没等吕夷简转身迈步,殿门之中一个朝臣大哭着闯进来,高声呼叫道:“赵兀卒反了!赵兀卒反了!”
众人吃了一惊。这才看清一路哭叫来人,原来是大宋派往弥药国的宣喻使,郎官杨告。
杨告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灰尘满面,一进殿,就踉踉跄跄地扑跪在殿中,哭叫道:“赵兀卒反了!赵兀卒反了!”
吕夷简见杨告如此不得体,大声斥责说:“不可冒犯天威!有何大事,慢慢说来!”
杨告哭诉道:“臣奉皇命,前往弥药兴庆府,吊唁弥药故王赵德明,并宣旨封赵德明之子赵兀卒为弥药新王。臣入弥药境内,见到处都在点集兵将。进入弥药首府兴庆府,路过弥药国工院,听见工院之中传来千百人打造兵器之声。进入弥药王府之后,赵兀卒见旨不跪,臣屡次催促,赵兀卒才勉强接旨。他起身后,傲慢不臣,当着臣的面,对左右武将大言说到,‘先王大错,有如此强盛之大国,怎可臣服他人!‘赵兀卒不臣之相已现,臣不敢停留,乔装逃出兴庆府,昼夜奔驰,回朝告变。”
吕夷简听杨告说完,略一皱眉,奏道:“听杨告所言,赵兀卒确有不敬之处。赵兀卒少年狂妄,不似其父赵德明老成持重,朝廷可正言宣喻,告以祸福,使其安守本分,无生妄念。”
仁宗颔首说道:“自祖宗以来,弥药国世为朝廷藩佐,尽忠输诚,已历数代。太祖皇帝时,其祖李彝兴遣使来朝,太祖皇帝召见弥药使者,询问李彝兴腰围几何?使者答:彝兴腰围洪大,如合抱之木。太祖叹息说:真福人也!命玉工精心制作一条玉带,遣人随弥药使者赐与彝兴,并赐李彝兴全族国姓。赵彝兴感恩不已,曾有‘一人兴,一国兴。一人亡,一国亡‘之叹!兀卒之父赵德明,也曾向真宗皇帝进贡于阗宝玉带一条,朕时常抚之,叹弥药国奉事朝廷之忠勤。“
吕夷简点头说:“赵德明侍奉我朝忠勤谨慎,病重之时,曾嘱咐赵兀卒:‘朝廷,水也。夏国,鱼也。水可以无鱼,鱼不可无水。‘夏国四战之国,三面皆为戎狄,境内大半为沙漠高山,既乏土地可种,又无贸易可通,唯有以所产羊马、青白盐与大宋通互市,换取彩茶绸缎百货,方可足戚贵百姓日用。兀卒天性顽劣,如今初继夏国王之位,立足未稳,未便起事。臣以为,朝廷招远怀来,恩推万方。赵兀卒反形未现,不便骤加谴责,宜另遣使,重加赏赐,好言抚慰,可保西境平安。“
宋仁宗听吕夷简说的颇有道理,频频点头,正想依他所言下旨,忽见殿外小黄门进殿奏道:“天章阁待制庞籍候旨有奏。”
仁宗刚宣觐见。只见庞籍匆匆而入,将一件公事交到吕夷简手中。吕夷简打开细看一遍,清清喉咙,大声奏道:“启奏圣上,弥药国嗣王赵兀卒反了!”
仁宗愣了一愣,忙问:“赵兀卒怎么反了?”
吕夷简奏道:“永兴军节度使范雍八百里急递上奏,赵兀卒于本月十一日,在兴庆府南郊筑坛祭天,称大夏皇帝,改赐姓赵为嵬名氏,自称吾祖,即可汗之意。兀卒已遣心腹弩涉俄疾、你斯闷、卧普令济、嵬崖奉称帝表章入奏朝廷,其文曰:‘臣祖宗本出帝胄,当东晋之末运,创后魏之初基。如今吐蕃、张掖、交河,莫不服从于我,称王则不喜,朝帝则是从。伏愿一垓之土地,建万乘之家邦。愿宋国皇帝,册封我为南面君王,如此则两国常敦欢好,地久天长。’此四人奉表已入宋境,不日将到京师。”
杨告仰头诉道:“臣在夏国境内,见此表章遍布州郡,各城守将,见到大宋官民,无论老幼,横加拘禁,兀卒确已反了!“
仁宗问:“兀卒是何等样人?如此狂妄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