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比翼
今夜,月华如水。
男人身披黑色大氅,头顶乌金宝冠,坐下如火飞骑风驰电掣而过。
他此刻墨眉如刃,神色凌峻,冷眸中透出的幽幽寒光,让那原本分明硬朗的线条愈加蒙上一层挥之不去的寒色。
尽管胯下坐骑已达极速,可男人仍不时用长靴夹紧马肚,以求能更快到达欲去之处。
但愿她还在,他想。
长街华灯高照,一骑似风掠过。
夜幕下人声渐渐消隐,唯有马蹄声声催急。
冰火河岸,竹影斑驳。
青石径上,月华如洗。
四面素纱轻舞,小筑内未燃灯火,却也光亮。
透过一片朦胧白纱,依稀可见绝尘居外的良辰美景。
朱弦轻挑,余音袅袅,闻而不绝。
女子一袭桃红,怀抱古琴,静坐于一方薄毯之上。
如葱十指行云流水,自成曲调,只是弹出的音律,却隐隐透出些道不尽的哀凉。
今夜便是他同子衿公主的洞房之夜,此刻,他定与他的君后缠绵缱绻彼此难分了吧?天下之大,竟没有一个好的去处,想来这隐于竹林碧湖中的绝尘居,的确是她今夜最好的归宿。
泪,轻轻滑落,滴于炼羽朱弦之上,似东月春日里的氤氤烟雨,悄然模糊了女子的眸。
不思前世,不盼来生,只问你借一个今生今世,可好?
行于曲桥之上,满湖芙蕖沐浴月色,盛开正好。
他此刻无心流连美景,远远便能闻见从湖心小筑传来的丝竹之声。
她在,幸好!
只是,她终于还是受伤了。
纱幔被轻轻撩起,男人缓步走入小筑内。
他的气息,如此熟悉。即便此刻她正阖目静思,亦能很快便感知得到。
诚然,此刻她的内心已翻江倒海,远不如此刻面上的平静。
顾夏白缓缓睁开长睫,瞥见立于纱幔下的高大身躯时,手中琴音戛然而止。
抚于朱弦上的白皙十指,微微颤抖。
她来此处,并未有人得知,就连巧巧她也是瞒着的,他如何就找来了这里?
怔然片刻后,顾夏白轻轻放下怀中炼羽,起身道:“君上,你怎么来这儿了?今晚不是”
后来想说的话,她有些难以启齿,便留在了唇边。只疑惑地望着背光而立的凛凛身躯,明眸中噙着一丝忧色。
男人闻言并未回答,只负手伫于纱幔之下。清冷月色从他背后洒来,更衬着他漠然孤傲。
虽无法看清他此刻的神色,只是浑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让顾夏白不由地不安起来。
良久,他终于开了口,幽幽飘出一句。
“怎么,这么快就想离开本王了?”
他的话,很短;语气,却极冷。好似串于一根尖针之上,字字戳痛着她的心。
“我,我没有”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顾夏白只觉得喉咙里似有东西卡在那里,是从未有过的艰难。
“哦?是吗?”男人冷冷道。
“嗯”这语气里,是她自己都不确定的犹疑,“君上,你还是快点回宫吧,别让君后等”
话未尽,她的唇,已被封住。
男人大步向前,紧紧圈住女子,生怕少一分力气,她便会再次消失不见。
他的吻,没有一丝怜香惜玉之意,长舌直抵温软处,霸道有力。
怀里娇小的人儿,好似丛林中一只受惊的小鹿,被狩猎者掠夺殆尽。
突如其来的强吻,令她不由有些抵触,她开始想要挣脱,无奈男人双臂如铁,根本不容她有丝毫反抗之力。
一个贪婪的长吻过后,男人似乎并不满足,一腔怒火伴随着身体本能的反应,全数倾泻于女子的娇躯之上。
他一把横抱起她,径直走向一张低矮香榻,不顾怀中人儿的愤怒抵抗,径直将她扔于榻上。
“炎无诀,你想做什么,放开我!”
面对这个将她牢牢压制在身下的男人,顾夏白气愤不已,即便再爱他,她也不愿在这样的情形下与他有亲密之举。
“怎么,你还是想离开本王?你们全都想离开本王?!”
他质问的时候,神色如此愤怒决然,冷眸中却透着一丝无力。
顾夏白只觉得,面前这个喘着粗气近乎失控的男人,是如此危险与陌生。
夜风掠过,雪色纱幔高高扬起,如鬼魅幽灵般,开始张牙舞爪。
小筑内的一切,皆被月色照得通亮。
“放开我,炎无诀,我讨厌你!”
这一刻,她的情绪亦是被激怒到了顶峰。
“哦?是吗?”
男人冷哼一声,轻扬薄唇。
待扫视一眼身下这张清秀娇俏的容颜后,他邪魅一笑,对着女子湿润饱满的桃唇再次吻了下去,宽大有力的手掌亦在她白皙脖颈上开始肆无忌惮地游荡起来。
“你是本王的女人,你没有资格讨厌本王。”
绵密而强势的吻,铺天盖地落下来,游遍在她的每一寸雪肌之上,让她不由得绷紧着每一个毛孔。
她怔愣半响。
未曾想过今夜他会如此愤怒,可是,他愤怒的理由是什么?难道仅仅以为她要离开?
此刻,她好无力。
也罢,这条命不都是他捡回来的吗?即便为牛马,她也理所应当,更何况是在他身下承欢,她又有什么理由反抗呢?
只是,心,真的好痛。
抓着男人臂上锦衣的纤手,开始缓缓垂下,两行温热清泪,顺着眼角流向双鬓,没于缕缕青丝之间。
而他,亦在她这般顺从绝望时,渐趋冷静了下来。
“对不起”
轻轻抚上她的脸,替她拭去淡淡泪痕,炎无诀缓缓坐起身,低声道。
这声道歉,顾夏白听得很真切,只是,此刻的她不知该如何去回应,毕竟她真的受伤了。
起身稍稍收拾情绪,轻整凌乱青丝,她并肩坐在了男人的身侧。
她的爱,愿为他卑微。
只是,多年以后,她再次回想起今日的想法时,难免觉得自己当时太过天真。
感受到了女子的温顺,男人深锁的眉心微微舒展开来,双眸依旧透着些苦涩。片刻后,抬起一臂,将她揽入怀里。
“对不起,小白,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他的话,很轻,像一片洁白的羽毛,在黑夜里落了地。
夏白微微动容,鼻翼轻轻扇动,一股酸涩涌出,便又红了眼眶,道:“我懂,所以,我不怪你。”
他们之间,从来无需过多言语,两人就这样并肩依靠着。
若能到白头,足矣。
“为何要绣比翼鸟?你真的希望本王同别的女人比翼双飞?”炎无诀冷不丁朝怀里人儿问道。
“君上,你取笑我。”夏白羞涩嘟囔道,只是想到宫里此刻定乱作一团,不免忧心道,“君上,咱们回宫吧。”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多么美好。她自然不愿意他同别的女人比翼双飞,只是,如果爱的是这个男人,她便没有权力去自私。
夏白欲起身,却被他拉了住,炎无诀淡淡道:“今晚不回宫,就住这里。”
“啊!不回宫?那君后会怎么想,今晚可是你们的”
男人不以为意,冷冷道:“本王已经给了她名分,她还想要什么?”
“可是”
“别可是了,坐下,本王还有话要问你。”
好吧,她承认,她终究是自私的。
望着她老老实实坐在了软榻上,炎无诀宠溺一笑。
“君上想知道什么?”见他如有所思,夏白主动道。
“嗯,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发生的事吗?”
“小时候?是指几岁呢?”夏白回想片刻,“七岁那年,我被人送到藏娇阁后院门口,当时昏迷不醒。醒来后身体虽然没事,可之前的事情一概不记得了。若是君上想知道七岁以后的事,我倒是可以一件件讲来。”说罢,疑惑地望向身侧男人。
“嗯,那你七岁之后有没有受过重伤?”炎无诀试探道,“或者,可曾吃错了东西中过毒?”
顾夏白不解他为何如此问,只疑惑地摇了摇头。
“本王知道了。”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为免她胡思乱想,炎无诀温柔笑道,“本王就随便问问。走,赏夜去。”
男人起身,牵着女子。
恍若走向一片地老天荒。
只是浮城另一处,红烛燃泪,美人孤影,独守良宵。
次日,回到浮香苑。
一进苑门,便见苑内小丫头正拿着笤帚心不在焉地在地上扒拉着。
夏白知她定是担心自己,难免心生歉意。
“巧巧,我回来了。”夏白莞尔道。
“姐姐!”巧巧闻言,抬头欣喜唤着,忙不迭扔下笤帚,迎上前来,“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小丫头说罢,又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自昨夜君上来过后,她才知小姐定是心情不好,躲去哪里散心了。她担心小姐一时想不开做什么傻事,愣是一宿没睡,黑灯瞎火在王宫里找了个遍。今早还想着,若是再不见小姐回来,她便要求君上放她出宫去找了。幸好,小姐平安无事,阿弥陀佛。
夏白看着巧巧亦忧亦喜的模样,心疼不已,暗自责怪自己实在不该连她都瞒着,害她白白替自己担心了一宿。
“好了,傻丫头,我以后不会了。”夏白说罢,颜色嫣然,替小丫头轻轻理了理散落在鬓角的青丝。
巧巧吸吸鼻子,甜甜一笑,接过缰绳,麻利地将雪影牵回至马舍中。
“姐姐,以后不管你去哪里,都不许扔下巧巧。”小丫头嘟着嘴,一脸幽怨,而后又想起昨夜之事,忙问道,“姐姐见到君上了吗?昨夜君上过来找姐姐了。”
夏白闻言,起先一怔,而后欣然一笑,只回了一个字“嗯”。
巧巧跟在身后,骨碌碌转悠着大眼,片刻后似乎恍然大悟,小嘴夸张地变成一个大圆,说不出什么,只心领神会似地‘哦哦’了几句。
“嘘,小丫头,你胡思乱想什么呢?”夏白回头,伸出纤指,朝那兀自沉浸在幻想中一脸甜蜜的小丫头额上弹去。
“哎哟,轻点儿,疼。”巧巧忙伸手揉了揉额,吐吐小舌,做噤声状。
待回到屋内,更衣梳洗完毕,换上一身鹅黄宫装,这两日轰轰烈烈的帝后大婚事宜在她身上,才算有了个结束。
“巧巧,有谁来过浮香苑了吗?”望着桌上的新鲜瓜果,夏白若有所思道。
“嗯,今早慕鸢姑娘来过,说是君后娘娘得了些时下最鲜的水果,命她送来给姐姐尝尝。喏,就是桌上摆的这些。”
“嗯,替我谢过娘娘了吧?”
“放心吧,姐姐,我都谢过了。”
望着桌上那一大盘色彩鲜亮的瓜果,不知为何,她的心开始隐隐不安起来,似乎预感有一场风雨即将来临。魂不守舍似的,在楠木桌旁缓缓坐下。
“姐姐,恕巧巧多嘴。”小丫头望着面带忧色的女子,俯身轻声关切道,“君上可有许诺姐姐名分?”
夏白闻言,忙将小丫头拉至一旁坐下,说道:“以后可别说这话了。我随君上,不图名分。”
“巧巧知道,姐姐与君上是真心相爱。可是姐姐,你若是要在宫里生存,断然是需要一个名分的。”说到此处,难免忧心,小丫头竟有些愤愤,“恕巧巧斗胆,若再这样不明不白下去,岂不是误了姐姐?”
“巧巧”
不枉平日里疼她一场,她果然是最贴心的人儿。夏白望着面前近身而坐的小丫头,忍不住拉起她的小手,轻轻依靠在了她细小却踏实的香肩上。
果真与他,还差一个名分吗?
这一晚,两个女子相伴而眠。
夏白回想着,那还是好几年前在芙园,当时她年纪尚小,夜里总有梦魇缠身睡不踏实,便让巧巧陪她同床而眠。只是后来年纪稍大些,胆子也壮了,便又各自分开了睡。今夜重温旧时美好时光,不免多了些光阴易逝的感慨。
“姐姐,跟你说一个秘密。”
“嗯什么秘密呢?”
适才已聊了半宿,夏白两眼开始耷拉起来,困意上脑,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
小丫头转过身子,朝里侧仰面而卧的夏白轻声软语道:“高安高安他向我表白了。”说罢,巧巧露出小儿女的娇羞,一骨碌又转过身去。
“啊,真的呀?”夏白闻言,困顿全无,赶忙掰回小丫头的身子,笑意盈盈追问道,“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快说,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日,姐姐去了长生殿,高安便偷偷来找我,说他喜欢我。”
“那,你喜欢他吗?”
“嗯喜欢。”
“你喜欢就好。”夏白替小丫头掖了掖被子,望着她愈发俏丽的脸蛋,真诚说道,“巧巧,我希望你能幸福,一辈子。”
“嗯,有姐姐,巧巧已经很幸福了。”
“傻丫头,睡吧。”
数日已过,事情似乎并未如自己想的,她本以为君后定会找来浮香苑,到时只怕与巧巧难免一场风波。
可是,王宫里却是一片风平浪静。
似乎那日她与君上在湖心小筑独处一夜的事,并无人知晓。或许,是她小气了吧。君后平日里就温柔贤淑,待自己颇为宽厚,即便知道又岂会与她难堪?况且她与君上,也只是在绝尘居闲聊了一晚,并未有越轨之事。
只有一件,让她真心欢喜。
听闻那日从烛龙山祭天回程的路上,洛王所骑遇蛇受惊,差些人仰马翻。不知凌霄如何眼疾手快,从随行侍卫中飞身而出,救下了洛王。听说回宫第二天,洛王便向羽林卫统领华震要来了凌霄,让他做了自己的贴身守卫。
想着凌霄本就不是平庸之辈,如今能在王宫得到重用,也算是喜事一桩,夏白打心里替他高兴。
望着窗外,时已至夏,天气甚好。
“笨丫头,在发什么愣呢?”
宁静的院里,突然飘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百里!”
夏白闻声欣喜望去,对上那个美好的身影时,即刻笑颜如花,忙起身朝屋外走去。
“看你气色不错,想必吃了小爷我的灵丹妙药已经没事了。来,伸手。”未等夏白回过神,百里流绯不耐烦似地拉起女子藕臂,撩开小截粉袖,细细摸脉道,“嗯,不错,可以出宫了。”
“出宫?!”夏白一脸不解,“出宫做什么?我还有事呢。”
“你有事,你能有何事?带你出宫解解闷不好?”
男子长眉若飞,秋波微漾,一身白花浅紫流衫更衬绝色。只是,这张妖孽无比的脸上,似乎隐着一股子坏笑。
“百里,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夏白小脸倔强,摆出一副精明模样。
“说什么呢?小爷我是那种人吗?哎呀,走啦走啦,出去你就知道了。”
说罢,也不顾女子的疑惑,以及院里另一小丫头的惊诧,连绑带架拽着夏白就朝门外走去。
玉清池旁,回廊亭外。
北寒君后凤尾华服,金钗珠翠满头,娴静立于满株海棠花下。望着远处御池中横亘的一座玉带桥,兀自出神。
微风拂过,水面轻轻漾起涟漪。偶有一个残败的花骨朵坠下,打在了晃神女子的华装上。
“娘娘,小心。”身后侍女眼疾,忙上前道。
“本宫没事。”君后轻轻摘掉落于香肩上的骨朵,抬头望着满株红绿,莞尔道,“慕鸢,你看这海棠花多好看。个头小巧玲珑,盛开后却又比杏花红,比桃花粉,多美呀。难怪诗人曾有云‘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咏得便是这海棠。”
“娘娘说的是。”慕鸢恭敬应道。
“那你可知海棠花的花语?”望着清风拂来花枝轻颤的满树娇红,君后精致的眉目间蒙上了一层忧色,适才温婉浅浅的梨涡,亦缓缓消失不见。
慕鸢闻言,轻轻抬起媚眼,望向面带愁云的君后,若有所思低头道:“恕奴婢愚昧。不过奴婢觉得,海棠花再美亦不如牡丹能配得上娘娘。”慕鸢说罢,抬头望向一树胭红,嘴角扬起一丝邪笑,“至于其他的花,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
君后闻言,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摘下一朵海棠,把玩手中。
片刻后,似喃喃自语道:“海棠花的花语,是单相思。”
侍女闻言,随即说道:“娘娘若不喜欢,奴婢即刻便差人将宫里的海棠全部砍去。”
“罢了,开着吧,本宫喜欢。”君后说罢,将手中残红往玉清池水里随意一丢,回头淡淡道,“走吧,陪本宫去那桥上走走。”
众侍婢簇拥其后,欲要离去,此时,却从身后响起了一个语带讥诮的声音。
“哟,娘娘今日这是怎么了,竟多愁善感起来?可是这北寒王宫住的不习惯?”
众人转身望去,只见对面女子一袭蓝衣明艳动人,娉娉袅袅便走上了前来。
“原来是安宁妹妹啊,这是要往哪里去?”君后并未动容,依旧一脸笑意柔声问道。
“别,我可不是你的什么妹妹,咱两谁大还不一定呢。”赫尔安宁不屑地冷笑道。
慕鸢见状心生不满,上前朝赫尔安宁欠了欠身道:“奴婢给郡主请安。”随即起身,淡淡道,“郡主,您见了君后娘娘,是不是也应该要行礼呢?”
赫尔安宁领会,随即一脸鄙夷盯着君后身侧的大胆侍女道:“狗奴才,主子说话哪轮得到你插嘴?绮珠,替本郡主教训教训她。”
赫尔安宁说罢,朝身后侍女厉声命令道。
“是!”绮珠得令,欲上前执行。
“放肆!真当本宫死了?!”
此刻,一向好脾气的君后娘娘长袖一掷凤颜大怒,众人皆不敢再妄动。
片刻宁静后,君后才下令道:“你们全都退下,本宫同郡主有话要说。”
“是。”众侍婢退去远处。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不用拿我的奴才开刀。”君后面向御池湖面,冷冷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最近宫里都在传,说什么帝后洞房那晚君上却不见了,让娘娘独守空闺。”赫尔安宁瞥了一眼身侧女子,掩嘴轻蔑一笑,清清嗓子继续说道,“不过我猜那肯定是谣传吧,若是真的,别说是娘娘您,换作是我早就沉不住气,将那阿猫阿狗之类的全部都清理干净了,是吧?”
“大胆!你胡说八道什么?将君上的颜面置于何处?”
“娘娘不必总拿君上来压我,我堂堂西照王女,有什么怕的。”赫尔安宁镇定说道,“倒是你,可得好好守着你君后的宝座,别等哪一天,让浮香苑的贱人给抢了去。哼~”
赫尔安宁说罢,讥笑着扬长离去。
待侍女走近,君后一脸厉色轻声吩咐道:“慕鸢,你去查查怎么回事?那晚的事情本宫已下令封口,到底是谁抖出去的?”
“是。”
“查清楚是谁,本宫有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