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蝉儿获救

    蝉儿依言抬首，露出一张布了泪痕、眼圈红红的的皎白面孔来，细嫩脖颈下两肩纤薄，下头却是饱满浑圆。

    恍眼一瞧，似一朵被急风骤雨摧残过的梨花，真真我见犹怜。

    薜怀珠倾身，拿手掐抬她下巴，白皙肤表立时起了一抹绯红，两汪眼波如山溪般清澈见底。

    她啧声道：“好一张清丽小脸，历来柔弱纯洁最引人心生践踏之欲，你要真入了秦楼楚馆，必能跻身花榜，便是做不了状元榜眼，当选个女解员总归不成问题。”

    皇宫有选妃，民间有选美。

    男子可赴考场考功名，女子可堕青楼争风头。

    那些文人骚客为此起了个雅名，叫“品花”，称赛榜为“花榜”。

    “花榜”的第一名叫“花魁”，亦称“女状元”。

    “花吟”选两名，也叫“女榜眼”、“女探花”，即第二第三名。

    “花芙”选五名，也叫“女解元”。

    “花颜”选八位，也叫“女学士”。

    “花女”即其余参赛女子，又叫“女太史”。

    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对这些虎狼之地能有什么切身体会，左不过见妆楼妓人倚楼招手，听旁人提“一点朱唇万人尝”罢了。

    “男子行孝可垂名，可举孝廉入官，你呢？能得到什么？”

    见小丫头满面惊骇，薜怀珠叹息一声。

    “眼下有一条出路，你且思量思量，我娘家在浚县设有田土辅子，私塾女学，你携我名帖前去，入学读书，识字知礼，可保你后世无忧。”

    又道：“前提是你只身前去，自此与家人断绝来往。”

    “可我爹”

    薜怀珠心中腾起一阵怒气，骤然提高声调：“我且问你，当日你决意卖身之际，你父亲可是昏聩不能言语了？”

    蝉儿摇摇头。

    “你父亲丧妻不过一月，就迫不及待娶了邹氏，七岁前你父亲整日晃荡，家中由你母亲一力操持，七岁后你后母进门，你浣衣纳鞋刺绣，说养活大半个家也不为过。”

    “试问，生恩养恩你父亲尽到了哪样？十月怀胎，一朝痛娩，含辛茹苦的，不是你母亲吗？至于你那个欺善怕恶的爹，乍然遇到个硬货，便软了骨头。”

    “况且你父亲所患并非恶疾，何至于就到了卖身境地，若他真在意你，为何到今日也没来找你？”

    按理她不该管得这样宽，类似这样的可怜人太多，要救也救不过来。

    只是她在这孩子身上看到了从前的自己，若那时也有这样一双手，拉自己一把该多好

    她言尽于此，自问再无别的可做，便起身往里间走去。

    却听身后传来极响的磕头声，蝉儿语调坚决道：“奴婢愿意！”

    薜怀珠面色一滞，片刻嘴角携笑，抬首继续挪动脚步。

    祝妈妈转回身来：“落子无悔，你可想好了。”

    蝉儿想到那舌灿莲花劝自己入风尘的后母，她不知道她说得对不对，她只晓得，若亲娘还在，便是死，也断不会让自己沦入烟花柳地。

    且若执意留京，回头等崔姨娘解了禁足，发现今日这局她参与其中，只怕饶不了她。

    三日前，祝妈妈前来找她，说有法子令她脱离苦海，只是要她配合，是以她才将那盅茶泼到崔姨娘身上。

    挺直脊背，她一双稚嫩眼睛满是笃定：“无悔。”

    祝妈妈笑道：“好丫头，你是个有福气的。”

    话毕自吩咐人带她下去，准备明儿一早，将她交托给送货回滩浚县的国公府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