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痴呆少智
这次二人一别，便是二十多日，中间萧德施差魏雅送来两盒苏合香、西府城两处宅子和一处庄园的地契，明月对魏雅道：我不喜欢苏合香，下次不必送了，其香辛辣性燥，香味直捣七窍像个流氓!
魏雅一楞，忍笑道：夫人对苏合香的感受竟和殿下一样，殿下曾说苏合香专供皇室，聚诸香气而成，虽然珍贵无比，然其香过于顽皮，走而不守易散人真气，殿下之意，原也是闻你学过香送来供你琢磨打发时间的。
明月点头：还是留给别人用罢，用来琢磨戏玩用不了那么多。
竖日明月找书的时候翻出萧玉姚曾经给她写的信，一时感怀，于是去公主府看阿茶，阿茶如今快六岁了，被萧宴封了县主，小小年纪已经礼仪具足，想来日后必不会差。
又去巡访了民间许多烧瓷窑的匠人问询了做粮砖的工艺，得到肯定回答后，便雇佣了其中两位匠人，先给五千钱，叫他们先烧制几十块样品出来，若是成功，便打算让他们在她名下的庄园里建窑制粮砖，还同相思去溪田的庄园看了看，想想在什么地方造窑不会损坏作物，溪田的庄园中分为八个大区，分别是粮食区、蔬果区、桑麻区、家畜家禽区、供佃户和部曲奴仆管家所住的田舍区、器械区、樵苏药草区、脂烛区，巡视一番后，沈明月问相思：你看在脂烛区造窑如何，唯脂烛区开阔不怕热。
“我觉得可行”
二人巡完庄园便坐马车回东郊田墅，经过东街市口的时候，忽闻巷边响起阵阵爆竹之声，后便见百姓奔走相告大喊道：临川这只蠹虫终于死了！
“大喜呀临川死了临川死了，我要赶紧回家上香，敬告天地鬼神。”
“谢天谢地，他终于死了，希望官府将他设悬钱的店都关了”
“苍天有眼啊”
“有什么眼，这种毒虫还叫他活了四十岁，我定要将他挖坟鞭尸体，砍成一百段用大火烹煮，请京郊内外无家可归之人一同来食。”一男子愤恨骂道。
“娘子，此人就如此死了，太便宜他，不过病了两个月”
“我上回去骂他的时候，他做为人的生气已经散了，徒留一堆腐肉”
“他哪还算个人呀，早就是畜生了”
黄昏时，马车到达东郊，沈明月已经靠在马车上睡熟了，相思正欲叫醒她，忽然马车帘子被掀开，魏雅上前道：夫人，相思姐姐，你们可算回来了
沈明月睁开眼睛，露出一丝察觉不到的笑意：萧德施来了？
魏雅难过道：殿下公务繁忙，只能派我来替他问安。
“嗯，叫他不记记挂”
“夫人与相思姐姐今日去了何处？”
“如何了，除了叫你问安，还包打听？”明月调侃魏雅。
魏雅笑：是微臣好奇，看见夫人脚下踩了许多泥土。
明月低头一看，果然是，怪不得走路笨重，连衣裙都沾了许多绿痕，于是她抬起脚在门前的石阶上蹭了起来。
相思见罢，笑道：此副模样怪滑稽的。
“我来替夫人清理”魏雅蹲下身正欲要捧她的脚，沈明月触电般突然跳开：不必不必，你是殿下的内官又不是我的内官，不必服侍我。
说罢脱下鞋，一溜烟跑进了屋内，对隔壁侧室喊道：梨花，我要更衣。
后面便一双手便为她解起了腰带和披帛，明月隐隐感觉不对，回头道：相思啊，你的手几时变得这样粗壮了？
回过头来却见给她更衣的人是萧德施。
“你……你不是忙于公务吗，好呀你骗我”他伸手要揪他耳朵。
萧德施将她纤细的腰肢一揽，拥在怀中许久都没有说话。
“你一定很累吧”半晌后她问。
萧德施抱起她一同歪在床上：来了你这里，感觉好许多了。
“你方才一直躲在屏风后面？想要吓我”
“是啊，本来想要逗一逗你，但是见你进来，又不忍心了，你一向最是胆小，你的手怎么受伤了？”萧德施本来想要握她的手，忽觉粗粗挠人，低头便看见她手上缠了几圈细布，细布上还有药膏的污痕。
“摔一跤不小心磕的”
“胡说，快拆开让我看看”
萧德施看罢伤口，蹙眉坐直了：谁伤的你？
“我自己”
“为何？”
“因为我扎伤了萧明渊，这是还他的，我不想欠他的“
萧德施一向自诩聪慧，此刻竟觉得自己智慧不及，实在不能理解她想法，郁闷道：他本来就是个坏人，伤了便伤了，这是他该得的。
“他是个坏人，十恶不赦，可他并没有直接害过我，我没资格伤他，我可以替百姓骂他，却不能替百姓伤他，我既一时冲动伤了，必然要还他，若我对别人做的事，不能对自己做，那我必定也是个恶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萧德施在外人面前一向喜愠不形于色，此刻被她的话气得面色乌青，连骂她两句：痴儿痴儿！
一时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仿若稚气未脱，又似大智若愚，更似痴呆少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岂能被你这般曲解，你若有这种想法，便是十个东宫也护不了你周全，我能防他人，岂能防你自伤，赤子之心不是如同你般用的。“萧德施苦口婆心。
“我没有错“她不肯认错。
“那我问你，若临川当着你的面要杀人，你杀他不杀“
“那要看他杀的是什么人了？若是也和他一样的恶人，就让他们互相残杀去，若是杀的无辜老百姓，我自然要杀他“
“那他又没杀你，你为何要杀他？你方才不是说他又没直接害过你，你没资格伤他吗“
沈明月一时语塞，败下阵来，须臾后突然灵光一现：我杀了他再自杀，这样就行了，我既救了人，又还了一命给他。
萧德施听罢，气得差点吐血。
魏雅和相思、梨花三人在门外听得哈哈大笑，差点从门外摔进房来。
萧德施掰过她的脸，无奈道：处理天下大事都没处理你难。
“我何需你处理“话不投机半句多，她起身要去沐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