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辱骂皇弟
来到临川王府，萧明渊正妃刘氏早候在前厅接待二人，待行过礼，见了沈明月，心中大悔，如此端庄之人若是从前与自己儿子完婚，说不定今日临川王府内会有另一番境地，见她失神，萧德施开口道：婶母，我们想去看看叔父。
“哦……哦，随我来”她回神道。
待二人来到萧明渊卧室，刘氏好心提醒沈明月：郡王久病，气味不雅，阿奴不如在门外同我说说话。
阿奴是乾国长辈对小辈的爱称，刘氏此处称呼也并无不妥，明月恭敬答道：我有一些旧事要问候郡王，须得面见。
刘氏见此也不再阻拦，自己带着两个婢子同她一起入内室见萧明渊。
萧明渊此时全身溃烂，一动不动地躺在绵软的锦缎上呻吟，张口模糊不清地骂刘氏。
刘氏懒得装模作样，只是冷淡地说：太子殿下来看你了。
萧明渊微微抬头看向萧德施，但萧德施却并未上前也未行礼，只是远远站着，神色冷淡地望着他，他之恶他自幼便识，今日若不是沈明月要来，他断不会踏入此地片刻。
“施儿，快去叫寺庙的僧人给我诵经祈福”
沈明月酝酿一番上前：“北人歌谣所唱：不畏萧娘与吕姥的萧娘原是你这幅模样，虽然如今脓血四溢，可你这身量和腰围，想来未病之时也是一个高大魏猛之人，长庆四年九月之时，你是如何把百万之师指挥的全军覆没的？你从洛口单骑而归之时，有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些被你害死的军士？”
“你……你”萧明渊怒视萧德施，似乎希望他能制止沈明月的羞辱。
令萧明渊意外的是，萧德施并未出言劝止，依旧冷冷盯着他，甚至带有几分警惕，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最好不要有动她的念头，否则我定叫你百倍受苦。
沈明月继道：“可怜洛水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那些因为你贪生怕死而葬送性命军士，他们的家人自此一生惶凄，子夜寂静之时，你可曾生过一丝愧意？你既是怯懦无能之人就就该乖乖躲在宠妾怀中求其爱怜，喂你几口奶喝，为何拿着前所未有的精新器械带着百万军士前去送死？”
她继续道：“韦、柳惔、裴邃、马仙琕、昌义之、朱僧勇、胡辛生哪一个不是名将，这么多人扶不起你一个阿斗，你即便是泥水，众将扶持之下也该生了几分筋骨，如何就这样把百军之军弃在洛水，自己怯懦无能便罢了，怎么好意思给众军下令：人马前行者斩！你有什么资格斩别人呢，众军北代，元帅却怯懦不前还不许部下进攻，使军政不和，上下离心……你说可笑不可笑，重点是你这样的人怎么还有脸活到今日呢？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的面皮比端门外的城墙还重，比骠骑航的浮木还厚，不然不足以叫你苟活至今日。你可知这世上有两种人会留载史册，一种是留芳，一种是遗臭，汝之臭自然史载万年。 ”
这时，萧明渊的三子欲来看望萧明渊，刘氏直接将他遣回了：汝父正与太子殿下叙旧，勿扰。
沈明月的一字一句，刘氏字字入耳，若不是怕打断她，只想推开门说一句：骂得好！他仗着天子皇弟之贵，欺辱她半生，让她日日饮粪咽污，她却敢怒不敢言……肝气郁结数十载，从未有今日这样畅快的时刻。
萧明渊血红着眼睛想要起来打沈明月，沈明月丝毫不惧，甚至还把头微微凑前：你当日若有今日这般血性，百姓早就为你建庙立祠了，何至于坏事做绝躺在床上流脓淌血，你当真是天下糟糠之属，蠹虫之祖……唉？你那两个美妾呢，你如今重病在床，怎么不见她们过来服侍你？难道昔日的恩爱都假的？那你这日日三百个鱼头岂不是白喂了，那你实在可怜啊……
萧明渊气得两手发抖：你你……贱……贱妇沈氏你……本王要杀了你！
萧明渊挣扎地半坐起来，萧德施见罢一脚将他踢倒躺下：皇叔，你可不能伤她。
“萧德施你……你竟然……任凭一个贱妇辱骂我”萧明渊颤抖着手指向萧德施。
“皇叔，我并未听见她骂你，她说的哪一句不是事实？既无虚构，何来辱骂，即便是你到九泉之下，重天之上，与天官对峙公簿，她今日之言犹无过失。”
“萧娘岂能入得九泉，无间地狱才是他的去处，不好不好，他那宠妾江无畏一日要吃三百多个鱼头，若是入了无间地狱，该有多少鱼儿来找他报仇啃咬他的肌肤，让我算算，一日三百头，一年是一万零九千五百只，按二十年算，就是二百一十九万条鱼，哎呀这么多仇家，恐怕尸骨无存了，不知这江无畏可愿与你一同承担这些因果？”说到此处忽觉骂得口干舌燥，就转身出门向刘氏道：嫂嫂，可能讨口茶吃。
刘氏微笑道：早就备好了，玲玉快端上来。
沈明月喝了几口茶坐在桌前养喉，萧德施问她：可有骂够？
“这才到那儿，你若赶时间自去忙，我自己可以”
“今日不做他事，专门抽出空来陪你，我是怕你累……夫人，您请继续。”
萧明渊见她又要开始，连忙呼喊刘氏：刘乐快将……快将这贱妇关起来，快去台城……通禀皇兄。
刘氏自不理会，沈明月对萧明渊道：“你知道无间地狱吗，专门治你这种淫、欲炽盛，不择禽兽之人，里面有千百夜叉以及恶鬼，铁蛇会绞你的颈，罗刹会在你的四肢钉入长钉，拉你的舌头来犁地，抽你的肠子出来斩成数百段……你以为你现在所受的痛苦已经到了极致，实则不及其间万分之一，而你今日所受之苦远亦不及昔日你对别人之恶的万分之一”
“昔日你纵人毒害驸马、逼杀公主、奸杀婢女，暴息贷民，敛聚民脂，可曾想过有这一日？汝之恶，非心所测！“沈明月说罢从袖中掏出一枚带锯齿的弯刀，一点一点地插入他手指的筋骨旋转，萧明渊痛得嚎啕尖叫，欲要起来袭击沈明月，萧德施见状，连忙用一旁的澡盘摁住他的头不叫他起来。
“杀……了我“萧明渊哀求道。
“你以为死是解脱？死只是你业力的开始，你会带着一身溃烂活很久，时时看蛆虫啃咬你的肌骨，你会浑身发臭，像清器房里的粪便一样腐臭，你知道蜿蜒殿大火吗？足足烧了三千余间宫殿，里面至少有你一半功劳吧“见萧明渊发抖地闭目，沈明月收起刀。
“我累了，我们回去吧“她骂了他半个多时辰，然则她内心却毫无一丝痛快，那些被他所害之人再也不能回来了，公主、驸马还有萧世谦包括洛口战死的那些军士、被他高利贷害得无家可归的百姓，曾被他奸杀的众多婢女……
刘氏送她出来，见她面色倦怠，关切道：阿奴可是被他那屋浊气熏伤了？
沈明月尴尬一笑：不曾，方才多谢王妃。
“我不知阿奴说什么“刘氏露出疑惑的神情，显然想要替她隐瞒。
明月行了一礼，便与萧德施出了王府，待进入马车后，沈明月将头上钗环竟卸，捂着脸伏在膝上痛哭起来。
萧德施轻抚她的后背，伤害别人对她来说到底是一件很难的事。
马车还没起程，鲍邈之从东宫而来，汇报今日东宫来奏事的官员已经有十几位了，沈明月抬起头：去吧，我没事。
萧德施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让魏雅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