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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东宫薨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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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庆三十一年,三月十八

    萧德施回到东宫后,放下了对世间种种的怨和恨,如从前一样勤于政务,他又在年轻的宫监中挑了一名贴身伺候,赐名叫不执。

    三月里,玄圃芙蕖始开,他带着不执上雕文舸游湖,明明见船上舞姬举止鬼祟,却不提防,反将护卫统统遣走,船入芙蕖繁茂之处,芙蕖清丽无双惹人怜爱,他伸手去摘,此刻原本平稳的大船忽然急促的摇荡起来,一群舞姬不知怎么就舞到了他的身边,团团将他簇拥:殿下,我们帮您摘。

    纷乱的人群中,不知是谁伸出手将他推了下去……

    水下早已埋伏好几个刺客一拥而上,在他身上刺了数刀,唯腿股间伤最深,竟至见骨。

    被宫人救起后,他不肯用药,府医和左右欲报台城,深诫不许,不到半月便一命呜呼,年仅三十一岁,一如她曾经所言,他最终还是死在了三十一岁,他这一生遇到许多人和事,唯有她,从未骗他。

    东宫骤然薨逝,朝野上下一片惋愕,都下男女奔走宫门,号泣满路,四方甿庶及守疆战士闻丧皆哀恸不止。

    贤明的储君死在壮年,举国哀恸惋惜,千门万户,白幡以吊。

    萧德施死后魂魄被执于阴司,果见明月在阎殿候他,看见她时,他笑了。

    他终于脱尽枷锁来见她了。

    阎殿副使恭敬对明月道:大德,此是雩山脚下今岁将生男丁之户簿,你希望他投生于哪一户呢?

    “离清禅寺最近的一户便可”

    “如此,这个井水村屋外有两棵槐树的江氏妇便是其母。”

    明月走近萧德施对他道:你放心转生,至三岁的时候我会来接你入清禅寺修行。

    他点头: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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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庆三十二年四月,明月在禅定中又去了一趟阴司,这次接引的是萧世谦。

    萧世谦趁魏国内乱,从洛阳逃出,东躲西藏,终于来到阳平,阳平县,乃乾国与魏国两国交界之处,远看他就要逃回乾国,却最终难负逃亡之苦,病倒在阳平,缺医少药又无人照顾,竟一病不起,长眠于此地。

    不多时便见阴差锁了一男子前来,头发蓬乱,衣衫褴褛,踉踉跄跄低着头被阴差推搡而来。

    “大德,此人便是萧综,看看他是否是您要找的人。”阴差将人带到她面前告知道。

    明月看一眼那身形,便已知他是萧世谦无疑,出声唤道;萧世谦。

    那男子闻言,头部轻轻一颤,似乎以为是在梦中……

    “萧世谦”她又唤了一声。

    男子猛然抬头,一双被乱发遮住的双眼看不清神情,目光定定落在她的身上,一滴泪从他面颊滑落,他忽然朝她奔了过来,却忘记双脚被铁链锁住,重重摔在地上。

    她连忙蹲下来扶他,他一把将她拥进怀中,涕泪不止:月儿。

    十一年了,与她分别十一年了,今日竟在黄泉相见。

    “萧世谦莫哭,我在”

    萧世谦双手捧着她的脸,悲伤问道:你也死了?

    “没有,这是我的自性,我从禅定中来,等下还可以回去。”

    “你怎么出家了?”他看了看她头上的尼帽,抬头将她尼帽取下后,赫然是光净的头皮,没有一根头发。

    他抬手摸她的头,忆起往昔她绵柔乌黑的长发,悲恸大哭:如何落得如此境地。

    他的遭遇比她辛苦千倍万倍,然而他却不心疼自己,却心疼她出家了。

    “萧世谦你别哭,三千烦恼丝断了是好事”明月将他额间蓬乱遮眼的头发轻轻拔开。

    “告诉我,我走后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出家?是被逼的吗?”

    “你走后七年,我嫁给萧德施当良娣,后来对世俗失意去了哥哥治下的南康郡,在雩山的青禅寺出家。”

    萧世谦闻言一顿,本来扶住她两肩的手马上松开了。

    许久后,脸上出现难以置信又大失所望的神情:你、你怎么会?

    显然,他很信任与她的感情,他觉得她一定会等他,一定会如同他一样,为他守身。

    “他与我,如同你与我一样,亦有宿世的因缘”

    萧世谦低头发出冷笑的声音:是我高看你了。

    明月:我希望你能明白,不管是你或他,都是我的宿世因缘所生,是我的业力,我没有能力躲避自己已经成熟的因果,不管是善业还是恶业,只要它成熟。我就会在业力的作用下接受它。

    “简直胡言乱语。倘若你的因果是嫁给一百个乞丐,你也嫁?”他气极了。

    “既然是我的因果,那么不管我愿不愿意,最终我都会嫁给一百个乞丐,不管是大千世界还是小千世界,无有一人可以违逆自己的业力,就像你被俘去魏国。难道是你甘愿的?你不想待在洛阳,可你能在一瞬间消灭被困洛阳的业力回到乾国吗,你身不由己,我岂不是。”

    我不是没拒绝过他,我躲到了偏远的东郊,躲到了顾山,甚至打算随哥哥去南康郡,我拒绝了他数百次,可是业力它来了,像无可抗拒,像无形的枷锁,最后离别的时候见他差点被人削首,我无法再舍弃他……人无明之时造作的业障如须弥山,而假我之身微如蝼蚁。一只蝼蚁如何能在一瞬间翻越此茫茫高山?”

    “无需多言,你既嫁他,何必再来找我” 他生气,气她不肯等他。

    “我来找你,不是为了与你续旧情,只是为了了结你我剩余的因缘”

    他无不嘲讽道:你嫁给了他,他却负你,使你出家。

    他气他,更气萧德施,他心心念念、至死都未能见上最后一面的人,他竟然不珍惜。

    “也不算负我,是我修行的机缘已至……萧世谦,你愿意不愿意随我修行?”

    “不,我不想再爱这样的你,愿我们生生世世不复相见”他扭头,欲让阴差他离开。

    “萧世谦!”她着急大喊。

    他的脚步一顿,再也无法迈开第二步,无论他嘴上如何刻薄无情,她如何喜新厌旧另嫁夫婿,他内心始终还深爱着她,他已经死了啊,如果今日无情转身,六道之中,他会不会再也无法找到她。

    “我没有能力改变过去已经发生的事,若你此生不肯与我了此因缘,六世后你将仍爱而不得,今生发生的事可能重来一遍,而我,届时无论修得何种境界,业力来临之时将再堕凡间与你了缘。”

    “所以,实则是我欠你?”他难以相信地回头。

    她点头:是,四十世以前你还是女子,我是男身,你曾经让我爱不得,一连三世都是如此。

    “那随你修行又怎么可以更改业力?”

    “做我的弟子,虽然日日相处,然师徒之鸿沟不可逾越,使你只能敬不能爱,是为爱而不得,以此来了缘。再有,若受因果碾压之苦,欲绝生机,有我在,可引你将烦恼转菩提。”

    “你的意思是,我投生后还会再次喜欢上你,你现在已经三十岁了,即便我立马转生,长到十五岁,届时你已经四十五了,你觉得一个翩翩少年在什么情况下会喜欢一个老妇!”

    她对他的刻薄无情的言语丝毫不生嗔念,耐心劝道:这世上之人哪一个不是身不由己,被自己宿世的业力驱策,在无尽的苦海中沉浮,你若知道一念生死轮回之可悲,世间尘劳纷扰之可痛,便会信我今日所言。

    萧世谦低头不答,明月见他固执不肯,亦知是业力的缘故,遂放弃了劝说之念,对他道:你既不肯,那便往生再见。

    她转身欲离,这时萧世谦忽然急道:你站住!

    她回头,目中泪光连连,她唤不醒他,今世之苦,他将再受一遍,她不忍,但因果难改,智慧难赐,她此刻何尝不比他痛苦。

    “你过来吻我,我便随你修行。”他以为这样会使她破戒,他想将她拉回凡尘人世。

    一旁的阴差见一界凡夫竟敢如此胁迫大德的修行者,将钉满铁刺的鞭子朝他后背挥去。

    却见她未有丝毫犹豫,冲向他怀中,抱住他的腰身用力一转,钉满铁刺的鞭子便打到了她的后背,阴差此鞭又唤无界鞭,是阴司最为厉害的刑具,这一鞭直将她打得口吐鲜血。

    此时坐在清禅寺禅房内的明月肉身也呕出一大口鲜血来。

    “大德恕罪,我本想对此人略施小戒”阴差作辑赔罪。

    明月摆摆手示意没事,只见抬手将口边血迹一擦,定定看萧世谦,轻声道:我可以。

    她捧起他的脸,吻上他的双唇,她的血便是如此在他的唇间胶着。

    萧世谦流着泪将主动权抢了过来,与她拥吻,人间十一年的思念,此刻在阴间如愿,他心里想的是七情六欲,而她心里想的是“我不爱身命,但惜无上道”。

    他还沉浸在与她的唇舌的缠绵中,她却将他推开了。

    “随阴差去转生吧,和萧德施一样投到雩山脚下,萧德施如今快一岁了,他仍会做你的兄长。”

    闻言,他心里醋意大发,揽住她的腰往怀中一带,又欲低头吻她,却忽觉头撞在了墙上,额头立时磕出血来,她威严的逼视他:做人不能心意谄曲,你发的愿你要遵守,不可得寸进尺!

    她话音刚落,便有一阵飓风将他从她身边弹开,隐约间他好像看到两个身着盔甲拿金刚杵的大汉站在她的两侧给她护法。

    他被飓风弹飞后重重摔在地上,等他被阴差勒令爬起来时,明月早就不见了踪影。

    他大喊:“月儿”

    “真是不自量力,小小蝼蚁也敢冒犯大德。”阴差朝他屁股踹了一脚。

    “去投生吧,至你三岁时,我会来接你”她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喏,你自己选吧,这几家都差不多”

    “萧德施投在哪一家”他看着册上五六户人家的圈图问。

    “这一家”

    “那我也要去这一家”

    “不行,他家没儿子了,只能在有孕妇的这几家里面选”阴差随手指道。

    “那就河边这一家吧”

    数日后,雩山脚下井水村住在河边的孕妇秦氏果然生下一个儿子,脚底板下竟有一个谦字,家人以为奇异,便以谦字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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