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江晚站在原地没有动。
小家伙的地毯刚踩到一半，她无路可走。
陆ai应该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直接打开了那份歌单。
舒缓的音乐在房间响起的刹那，江晚简直想回房间再睡一会。
或许是因为那双眼睛，江晚一个下午都很配合陆知言安排的“复健”活动。
一直到晚上陆知言企图给她讲睡前故事。
“你说什么？”
吃过晚饭，隔壁家的那个卷毛就依依不舍的回自己家睡觉去了，偌大的小楼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江晚不可置信的探着头，“你再说一遍？”
陆知言：“根据治疗手册上的安排，医生建议你睡前听一些小故事，有助于安神。”
他说的极为真诚。
江晚略微有些起疑。
系统在一旁插声，“我赞同他说的话，你们人类幼崽睡觉前不是都喜欢听睡前故事吗？”
丧心病狂到连ai都不放过的系统不理也罢。
江晚扶着门，“好的，我会用我的智能机播放一些睡前故事的。”
陆知言站在楼梯上，“根据你今天的表现，我觉得你并不会这么做，所以我要亲力而为。”
也就是亲自讲故事。
江晚挑了挑眉，用你那毫无起伏的语气？
那无论什么故事都会变成恐怖故事吧？
江晚陪他玩了一天的“复健游戏”，早已疲倦，此刻沉沉的开口，“陆，我觉得你需要明白一件事情。”
“人生漫长，琐事繁多，并不是每一件事都值得记住。”
陆知言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执着道，“在我这里，关于你的每一件事都是第一选择。”
看，这就是人与ai之间的沟通障碍。
江晚耐心解释，“可并不是每一段记忆都很重要。”
“陆，你不是说我的每一条命令你都会毫无理由的服从吗，那我现在只有一条命令——去休息。”
走廊温暖的灯光打下来，陆知言妥协，“好的。”
转身下楼。
江晚见状放心的关上门。
整个小楼瞬间安静下来，就显得卧室里不那么安静。
江晚对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我获得原本的记忆？”
“没有，我只是比你早来到这个世界一点点。”
江晚：“”那行吧。
从系统这里来获取原主记忆，以便敷衍陆ai的计划还没有开始便宣告失败。
江晚躺在床上。
难得的寂静夜晚。
出车祸前，江晚作为一个记者，不是在飞梭机上赶往新闻现场，就是在发掘新闻的路上，很少时间能够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听人讲故事。
听人讲故事？
江晚凝回神。
她的智能机还没打开，哪来的故事声音？
“小红帽关上了门，把大灰狼阻隔在外面”
讲故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起来和陆知言的声音十分相似。
不会吧？
江晚隐隐约约冒出一个想法，起身拉开门，果然看到陆知言站在门外。
他身姿挺拔的站在门口一步的距离，手里的智能机投出一片书页的影子，目光停留在那里。
江晚张了张嘴，过了几秒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陆知言打开智能机的查询页面，“根据记录，你在回房后并没有打开智能机，所以我推测你没有完成今天的治疗，我只好站在这里了。”
江晚有些怀疑人生，“你为什么可以查询到我的智能机使用记录？”
这世界还能不能有一点隐私了？
陆知言面无表情，“江江，我们的智能机是关联在一起的，你也忘记了吗？”
“江江，我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
或许是晚上到了，也或许是因为那小鬼走了，陆知言身上毫无白天的“人气儿”。
看起来真就像一个冰冷无情的ai。
江晚攥着手指，“没有忘记，我只是想说，我不是让你去休息吗？为什么你还会去查看我的智能机使用记录？”
陆知言只是道，“保护你的安全和健康，是我的职责所在，在你安全的前提下，我必须把你的健康作为首要事务。”
似乎是怕江晚连这个都忘记了，陆知言接着补充道，“这是我在被你制造出来时，输入的第一条指令，并且是优先于所有的最高指令。”
江晚却突然朝他勾了勾手指。
陆知言收起所有的智能机页面，抬脚走过去。
江晚等他站定，一直垂着的右手抬了起来，放到他的衣领处。
——开始解他的扣子。
第一颗刚解完，江晚的手刚搭在第二颗上面，就被他抓住。
头顶的声音响起，“江江，提醒你一句，作为一个正常的男性ai，我当然也具备所有男人应该有的功能，如果你有某些方面的需求，可以直接和我说，我们进房间好吗？”
江晚看着自己动作，微微挑眉。
好像确实有些暧昧不清了。
只不过
“不，我喜欢在客厅。”
陆知言一手搭在她的腰间，往楼下走。
江晚解衣扣的手不停，陆知言的衬衫很快敞到腹间，露出形状完美的胸肌。
她在他右边的胸口摸索着。
在哪呢？
她以前见过别人关闭这种ai，开关和人一样，藏在心脏的位置，只要按下去就好了。
只是她是什么时候见到的来着？
陆知言搭在她腰后的手有逐渐往下移的趋势。
江晚“啧”了一声，甩开不相关的想法，终于在某一处摸到了一些不平整，像是某种盖子的边缘。
她往下按了按。
仿生材料做成的皮肤弹起，露出了里面的一个按钮和一个接口。
应该就是这里了。
江晚食指微动，刚准备按上去，被陆知言抓住了手，“江江，你要做什么？”
江晚仰头，微笑道，“当然是把你关机啊。”
静谧的室内，江晚开始替陆知言默哀。
她的手轻松的就挣开了陆知言，快速的按在了灰色按钮上。
应该是找对地方了，因为她听到头顶的声音不间断。
“江江，你不可以这么做，失去我你将会万分遗憾。”
“江江，求你，不要抛弃我，或者是抛弃你自己。”
“江江，到底是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
“”
陆ai的手突然垂了下去。
江晚感觉到他从脚底往上，正在慢慢变得冰冷。
直至脖颈，然后听到他长叹一句，“主人，我永远爱你。”
江晚回他，“谢谢，但是我不喜欢ai。”
别墅小楼的一层客厅里，陆知言彻底闭上了他的眼睛。
江晚长舒一口气，转身回到了卧室。
或许是来到了新世界的缘故，她这一觉梦到了一些往事。
那是一个盛夏，夏蝉躲在树荫间发出恼人的长鸣，她骑着单车在一次休假后奔赴学校。
快要高考了，她的行李早已放到了学校，接下来的一个月她都不会再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红绿灯格外漫长。
她停在路口，等着红灯转绿，然后一个男生停到了她的旁边。
和她穿着同样的校服，恰巧也是她认识的人。
她戳了戳那人的胳膊，“我载你？”
男生转过头来，桃花眼在刺眼的阳光下眯起来。
是他们学校高二的学生，次次考试第一，并且分数能甩开第二好大一截，她偶尔会在办公室和他碰面，男生总是一副清冷的样子，比如此刻。
炎热的夏天里看到他都能凉快几分。
江晚在他冻人的目光里指了指自己的车后座，“离学校还有好大一段距离呢，走过去你就热死了，放心吧，我车技很好的！”
男生迟疑了几秒，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坐了上去。
江晚常年骑单车上学，载人对她来说是常事，并没有很费力，车子在绿灯亮起的刹那就滑了出去。
一路本该是顺利的，前半程她还和男生聊了几句，但到后半段的时候突遇修路，她不得不换了一条路。
那条路尽头是一家研究所，常年没有人走，江晚也只是借过一段，打算在中途绕到学校后面，从后门进学校。
但不知怎么的，那天有一个身穿白色长外套的女人，在追着一个男人跑。
那外套江晚认得，是那家研究所专有的。
被追的男人有些狼狈，眼神在看到江晚的时候像看到了猎物一样，有些贪婪。
然后他就那么走了过来，把江晚连同她后座的男生都掀翻在地。
七中的校服是百褶裙，长袜才到小腿上面一点，江晚的膝盖磕在柏油路上，登时就破了皮。
石子混在血肉里，一片模糊。
但也是这么一耽误，让那女人抓到了他。
“不好意思，他今天可能有些失控。”
女人熟练地掀起那男人的衣服，然后在江晚的注视下，打开那男人右胸口的皮肤，露出了里面的一个灰色按钮，旁边还有一个接口。
和陆知言的一模一样。
江晚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
晨间大片的阳光洒在屋内，她揉了揉眼，准备下楼接点水喝。
陆知言坐在长桌的一头，姿势慵懒，一手端着咖啡，智能机的页面停留在晨间新闻，看到她时眉梢微抬，“早啊。”
“我亲爱的——主、人。”
等会儿，她不是把他关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