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江晚站在二楼，一下子就清醒了。
大早上的，偏偏陆知言还觉得不够炸裂，优雅的端着咖啡凑到了嘴边，姿态矜贵的像哪家公子哥儿。
一瞬间，江晚也感觉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等会儿，他一个ai能喝咖啡？
显然是不能的。
下一秒，陆知言把咖啡放回桌面上，杯底与实木相碰，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遗憾道，“真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他连味道都闻不到。
江晚替他把内容补充完整。
陆知言收起智能机新闻的界面，抬眼扫过去，眉目正经，语气轻佻，“亲爱的主人，为您播报一下时间，现在是周一早上七点三十二分，距离您上班还有一个小时又二十八分，为了避免您迟到，请您尽快洗漱。”
“在您洗漱期间，我可以勉为其难为您准备一份早餐。”
“那么，您喜欢咖啡、茶还是牛奶？”
江晚眯了眯眼，很想问对方一句“你换人设了？”
但她终究还是没有。
她只是道，“我喜欢豆浆。”
陆知言的语气像生啃了一套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哦，那可真是不巧。”
“不过没关系，我无所不能。”
江晚下楼喝了杯水，转身进了洗手间。
门关的很响。
“怎么回事？”
她在洗手间里问系统。
系统：“如你所见，他在你睡着后自动重启了。”
她当然知道他重启了，不然大早上的也不会在那里刺激她。
只不过……“为什么重启后像换了个人似的？”
不对，换了个ai人设似的。
系统：“可能是备用状态？”
江晚凝眉。
绝不是备用状态这么简单。
昨天那个ai是温柔的，但温柔之下是丝丝缕缕的被掌控感，不然江晚也不会那么快就把他关机。
但谁知道关机之后招来了这么个玩意儿。
邪肆，张扬。
怎么说呢？
只听他说话，绝对感觉不出来他是一个ai。
江晚索性换了个话语问系统，“整个系统只有我一个真人吗？”
系统：“我无法给你准确答案。”
得，别人家系统无所不知，他们家系统一无所知。
这破玩意儿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江晚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陆知言刚把东西摆上桌。
“红枣豆浆，牛肉粉丝包，请享用。”
不管是豆浆还是包子，都还冒着热气，
江晚坐下后先打开了晨间新闻，这是一个记者的必备素质。
只是不知道她在这个世界的工作是什么。
瞌睡来枕头，陆知言在旁边开口，“今天的日程安排如下，九点前到达第三研究所，上午十点有一个部门研讨会议，下午需要做有关ai建设的数据分析。”
“什么建设？”江晚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ai。”陆知言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她身上，“据我所知，您手里只有这一项研究。”
“哦。”江晚吹了吹包子上的热气，试图穿上马甲，“我只是再确认一遍。”
陆知言也没有再执着于此，“友情提示，等食物降下热度的同时，可以先去整理上班需要带的物品，以节约时间。”
整理什么？
江晚怀疑这ai又想诈她。
鬼知道她上班要整理什么。
江晚微笑，“可是我不想动，所以你去帮我整理吧。”
陆知言紧盯着她的眼睛，盯的她嘴角笑容都要僵硬了，才慢吞吞的说，“哦，我忘记了，你工作用的东西从不带回家，所以不需要整理。”
江晚舒了一口气。
开始思考用什么理由辞职。
身体不适？记忆缺失？世界那么大，她想去看看？
丢是丢人了一点。
但总好过她一个文科生去做ai，怎么说都是天方夜谭。
江晚转念一想，这系统怕不是在和她作对吧？
系统：“我没有那么无聊，任务世界角色都是随机的，如果知道身份将会对你造成障碍。”
它停顿了一下，“那我肯定选最困难的那一个。”
江晚：“呵呵。”
还没等江晚想到对策，时间就慢慢走向了八点半，她两手空空，和陆知言一同去研究所。
这次陆知言没有再抢着开飞梭车。
因为又梦见了一遍高中时的经历，江晚对一切有关ai智能的事物都打怵，但当她的手放到飞梭车操作台时，有一件很严重的问题摆到了她面前。
她上班的地址在哪里来着？
好在系统这个时候还不是太牲口，给她报了一个研究所的名字。
江晚掏出智能机，打开了导航。
陆知言在旁边嗤笑了一声。
江晚一个眼刀飞过去。
陆知言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伸出右手，五指摊平指着飞梭车的操作台，“您请。”
动作有多绅士，表情就有多欠揍。
江晚不和他计较，驱动飞梭车缓缓滑出地下车库。
只是往常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她花了近三十分钟才到。
差点迟到。
前台小姑娘看到她，展开一个标准的八齿微笑，“江！陆！早上好！”
江晚对她笑了一下，回应了一个“早”。
倒是陆知言，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微笑道，“早上好，今天的耳环很漂亮。”
小姑娘愣了一下，然后看向江晚，吃惊道，“天啊，你是对他进行升级了吗？怎么今天嘴这么甜？”
嘴甜？
江晚挑眉，某ai今天早上还准备上演一部《哈姆莱特》，到了公司反倒会说人话了。
“没有，他吃错机油了。”江晚噎回去。
小姑娘可不懂这些，只是有些惊喜，转头又去逗陆知言，“只有耳环漂亮吗？”
陆知言了然道，“当然，人也很漂亮。”
前台小姑娘脸上的笑容更明媚了。
江晚嘴角扯了扯，刚想再听他和前台小姑娘胡扯几句，研究院有人站在二楼喊她，“江江，十点的会议提前到现在了，快上来开会！”
“来了。”江晚随口回应他一句，然后看向陆知言与前台小姑娘，“怎么办？让他再陪你聊会儿？”
小姑娘摆了摆手表示拒绝，“不了不了，他一向是和你形影不离的，你们老大提前回来了，你快去开会吧。”
江晚和陆知言一起往二楼走。
她本来打算进研究所就提离职的，但看现在这么个情况，别人开会她离职，怎么都不太好吧？
江晚硬着头皮和陆知言进了会议室。
这应该是那种小组专用的会议室，不是成排的座椅，而是一张长桌，围着桌子摆放了一圈软椅。
江晚琢磨了一下老大的位置，然后挑了一个离老大最远的位置拉着陆知言坐了过去。
一直等到会议室七七八八的快坐满了，所谓的老大才和一个男人相携并入会议室，坐在最中间的位置。
大家都强打起精神坐直了身体。
江晚趁机看了一眼老大的工作牌——左瑞。
左瑞打开手边的智能机，投出一个页面在长桌上空，棕色的头发松松的盘在脑后，看起来知性优雅，仅凭外貌完全看不出来她从事的是ai研究。
额前有几缕碎发在她低头间落了下来，她毫不在意的往后轻抚了一下，“今天的主题是如何使ai具有人类情感，来，大家说一下各自的想法。”
这句话像一道指令，有人开始与身边的人讨论。
左瑞紧接着道，“大家尽情讨论，这是我们的新课题，也是人类一直没有攻克的难题，但如果有想法的话可以直说。”
都是一群热爱科学的人，这句话一落地，有人甚至拿出随身携带的光脑开始记录想法。
江晚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格格不入的望向头顶的天花板。
啧，这光有点刺眼。
胳膊被人轻捅了一下，江晚侧目，看向了她旁边那位男士。
“老大找你。”
左瑞在一片嘈杂之中开了口，“江晚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她怎么想？
她想辞职。
但这话又不能在会议室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江晚最终斟酌了一下，开口，“没有想法。”
左瑞眼睛轻眯，“你自己身边每天跟着一个ai，你对他没有想法？”
江晚心说，真不巧，我昨晚还想把他关机，可惜没关成。
没关成就算了，他还疑似失控了。
鬼知道我最怕的就是ai失控。
但这话能对左瑞说吗？
不能。
不知道为什么，江晚觉得左瑞好像对她有一种隐约的敌意。
“我对一个ai能有什么想法？或者说应该有什么想法？”江晚反问她。
左瑞：“人类不完美，所以制作了完美的ai，并引以为傲。但我认为，即使再完美的ai，也无法理解人类至深的情感，所以我不愿称现在的ai是完美的，只有具备情感的ai才是完美的。”
江晚皱眉，这是什么理论？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刚想反驳左瑞，企图帮她纠正一些观念，但一直安静的陆知言却先她一步开了口，“那你有没有想过，人类所谓的不完美正是因为人类具有情感呢？”
陆知言的声音不大，但刚好够全会议室的人听到。
不止江晚，所有人都惊讶的望向他，似乎不理解他作为一个ai为什么能说出这种话。
陆知言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侧目看向江晚，“这是您出门前教我的，我复述的对吗，主人？”
江晚：“”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