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过往
“你们知道吗?陛下快不行了,现在皓都是四皇女说了算。”
“这四皇女还真是运气好,也是五皇女不在,不然哪儿轮得上。”
“说起来也是啊,你们不觉得吗?”
“怎么好端端的五皇女就被斩首了,皇女府也被抄。”
“偏偏还在斩首之前越狱,惨死在城外。”
“总感觉是有人想要五皇女死,怕她翻身。”
“你们再想想,当初能够与五皇女抗衡的是谁?”
“太女殿下?”
“咦,怎么可能是太女,你是不是皓都人啊,这都不知道。”
“当时太女赈灾回来,无权无势,拿什么和五皇女斗?”
“听说当初太女赈灾,出城就遇刺,你知道这个刺客是谁安排的吗?”
“谁啊?”
“四皇女啊,都是四皇女一手策划的。”
“这四皇女竟城府这么深?”
“不然你以为呢?皇家人最擅长这些阴谋诡计。”
“要我说,女帝病重,四皇女执政此事也一定有蹊跷。”
“说不准就是四皇女故意的,那个圣旨肯定也是假的。”
“你们想想,现在四皇女留在皇宫处理朝政,女帝起不来。”
“我要是她,我肯定会在宫中安排自己的人,那么借女帝之名写一份假圣旨有何不可?”
“退一万步,我姝国又不是没有太女,哪里轮得到一个皇女来代理朝政?”
翁霂婷动作十分迅速,仅仅一天四皇女执政的消息,又在皓都传了一遍。
只是,其中夹杂多少真真假假不得而知。
翁长夜用右手扶了扶脸上的面具,随后跟着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调子,打着拍子。
说书先生说的是一对男女的爱情故事,台下观众讨论的却是皓都的事。
齐云衣趴在圆木桌另一边,和周围百姓一样,觉得先生说的故事无聊极了。
殷燕挨着翁长夜,兴冲冲地为翁长夜剥边果(古代对葵花子、南瓜子、西瓜子等瓜子的统称),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处。
朝着太女投喂一会儿,他还会体贴地递上一瓣枳(橘子)。
“殿下,臣知你求学若渴,但,咱也不至于来学习这些情爱话本。”
无聊的齐云衣转头对无聊的翁长夜指控,换来了殷燕一个“不要打搅我家妻主”的怒视。
“那你知道,先生讲的都是谁的情爱吗?”
翁长夜侧头躲开殷燕喂过来的边果,伸手从他手中接过,反喂回去。
“谁啊?”
“他讲的世家贵族的荒唐事。”
先生说:那年少年面容芙蓉,翩若惊鸿,在皓都最高的楼阁,一舞倾城。
先生说:那少年名叫伏聍,是整个皓都最美的男子,最有名的倌。
先生说:少年不知帝王薄情,错把千金换真心,死后草席一卷,葬入护城河。
先生说:护城河边的兰花,开得最旺,是皓都在怀念名动一时的少年。
先生说:镇国府有公子,性软貌柔,喜爱在城北布善。
先生说:将军府小公子叫冯一,唯一的一,一生平安喜乐的一。
先生说:爱错一个人,万劫不复,莫要为眼前一时贪欢迷了眼。
先生说:今日便到这里,往事你们不爱听,可这座城它会愿意听。
客人一一散去,换了个茶馆,又接着谈这皇城的新鲜事。
翁长夜却坐着没动。
等到先生收起惊堂木和桌子,下台来收拾桌椅,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
老先生往前走了好几步才看清桌边有三人。
他皱起眉,脸上的褶子顿时全部挤在一起。
“姑娘,今日的书已经说完了,要听书明日再来吧。”
“老先生。”
翁长夜起身深深的朝着老人家行了一个礼。
“您似乎对皓都过去的事很了解,能否都给我讲讲。”
“我只是一个说书的,你要打听什么人找错地方了,赶紧走吧。”
老人连连摆手,十分厌恶。
“先生您刚才讲的故事,似乎您和伏聍很熟悉,你们以前认识吗?”
“和你有关吗?”
老人瞪眼,表情更加愤怒,像是被人触碰到底线。
“先生,伏聍是我父亲。”
“什么?公子他还有孩子!”老人表情空白了一瞬。
翁长夜也愣了愣:“您果然认识我父亲。”
她只是听老人家说起皓都往事十分熟稔,所以才来询问,看看能不能多打探一点什么而已。
没想到,竟是原主父亲的熟人。
老人在呆愣之后,立马红了眼眶,他又往前跨了两步,抬起手。
“孩子,我能看看你的脸吗?”
翁长夜摘下面具。
“老人家,您与我父亲是什么关系?”
“果然是伏聍的孩子,长得真像。”
终于看清翁长夜的脸,老人伸手忍不住摸了上去,停在右脸的伤疤上。
“孩子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划的,先生,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对了,你是公子的孩子,那肯定是位皇女吧。”
老人突然收回手。
“草民拜见皇女殿下,回殿下,伏聍侧君还是倌时,草民曾是他的贴身小厮。”
“当初,侧君被女帝接入皇宫,就与草民再也没有过联系。”
等他再有伏聍消息时,正是他得罪宫中君后,被赐死丢入护城河。
曾经那个少年,以为得到了爱人的无上宠爱,最后却被关入深不见底的囚笼。
“殿下,您今年多大?”
“过几月,正好二十。”
“……二十,那岂不是公子才生下你不久就被人害死了!”
“殿下,这些年您受苦了。”
老人挪动膝盖,爬到翁长夜脚下,心疼地抓住她的手。
“要是公子还在就好了,他心善,心好,最喜欢孩子,一定会很疼你。”
“先生,都过去了。”翁长夜顺势将老人扶起来。
“殿下,您别叫草民先生,草民不过讲一些陈年往事谋生。”
“乔苟,草民叫小苟,殿下您同公子一样,叫草民小苟就好。”
“乔叔,父亲死后您一直在这里是吗?”
“是的,草民出生在皓都,已经在皓都待了五十几年。”
听着那一声“乔叔”,乔苟心中又欣喜又悲痛。
公子,殿下怕是都没来得及叫您一声爹吧,却先叫了他一声乔叔。
真是造化弄人啊。
当年,您若是不进宫,是不是也和楼里那些兄弟一样,寻个最疼爱的恩客,安生过日子去了?
您有才华又好看,人也好,一定会过得很好,而不是死在尔虞我诈中。
“乔叔,我父亲当年为何会和女帝扯上关系?”
“因为他好看,单纯,好骗,起初他根本不知道翁姵是太女,她用的是假名!”
“翁姵这个混蛋,在上任镇国将军手上一直压着,就跑来公子这里找一个女人的征服感。”
“骗公子没有家世,公子信以为真。”
“等后来,公子发现,却已经陷进去,出不来。”
“翁姵称帝后,一顶小轿就将公子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