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天时地利
狄城外。
月色下的夜空是浓黑色的。
狂风呼啸，卷起黄沙兜头而下，令人睁不开眼。
远处的乌云下，形成一个黑色的旋涡，似凶恶的巨兽虎视眈眈。
飓风卷起沙砾拍打在盔甲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令人心生恐惧。
士兵控制着骏马艰难的前行，他们不仅要防止风沙进入双眼口鼻，还要控制受惊的马儿，是对骑术极大的考验。
“殿下！要不我们还是撤退吧！”
“这样下去，不要说见到元军了，我们恐怕现在就要死在这里！”
肖营扯开喉咙嘶喊，即便他的声音被黄沙淹没，依旧被翁长夜捕捉到。
“战场上不惧生死！”
“肖营，你还不如你身后的普通小兵！”
男子死死拉着缰绳，咬紧牙关回头看了一眼。
那些士兵已经被风沙眯眼直不起腰，有人甚至狼狈地抱着马脖子。却也没有抱怨一句抱怨。
宽敞的沙谷中。
曲折的沙漫宛如沉睡的长蛇，黄沙在沙坡上起舞，变成黄褐色的浓雾。
乌云半掩着月色，零星的月光落入风沙中，死于沙漠之上。
元军拉起帐篷，将木桩敲进沙地。
“要下大雨了，桩子打深一点！”
“抓紧时间！赶快！”
“统领，您要不要先进营帐避一避？”
“谁！何人！”
元军统领正在听士兵说话，突然一只羽箭插入他所站位置的沙地中，差点就扎在他脚背上。
“不好！是敌袭！”
“是敌袭！”
“戒备！戒备！有敌情！”
元军慌乱地拿上武器。
放下弓箭，翁长夜并没有停留，立马调转马头。
“走！”她大喝。
“追！别让他们跑了！”元军将领下令。
瞬间，包围着元军营寨的七千东辰兵四散逃跑，元军跟出一万多士兵追上去。
以沙谷为中心，沙地上印下一圈马蹄印，几息后又被黄沙掩埋。
“驾——”
“驾！”
翁长夜用力甩着马鞭，时不时回头看向身后追赶的元军，她并不下令让属下回击。
“太女殿下！”
齐云溢骑着马从狄城赶来，看到翁长夜立即大喊。
虽然他没打算跟随翁长夜，但，东辰与大元之间的厮杀，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毕竟，他是东辰人。
翁长夜眯起眼睛，看见风沙中而来的齐云溢，没有回答。
手上的缰绳一拉，身下的骏马立马转身往回跑。
周围的士兵也学着她控制马儿转身。
齐云溢以为翁长夜是要回头迎战元人，谁知她竟然侧身避开元人的攻击，用力夹马腹，继续往前。
东辰士兵依旧有样学样。
齐云溢一剑刺死拦路的元军，快速追上翁长夜，与她并行。
“太女殿下，你这是在做什么？”
“不会以为把元人遛两圈就能累死他们吧？”
“孤是那么幼稚的人吗？”
翁长夜哼笑。
“若是今晚将会来的不是暴雨，而是沙暴呢？”
“沙暴？就算是沙暴又怎么样？”
沙暴来了，他们就能赢吗？
“狄城百姓都说是暴雨了。”
狄城百姓常年居住在沙漠，经验难道还不如翁长夜？
没空解释那么多，翁长夜加快马儿的速度，只留下四个字。
“你且看着！”
带着东辰兵回到元军安营扎寨的位置。
这一次翁长夜没有手软，直接拉满弓，一箭射在元军统领屁股上。
七千东辰兵也陆陆续续地赶回来，朝着元军射出箭羽。
顷刻间，元军倒下一片。
元军将领拔下屁股上的利箭，气得双眼充血，脸颊通红。
“杀！给我杀了他们！一个留！”
方才追出去的元军也回来了，东辰兵自觉分出一半去拖延他们，其他人继续往沙谷放箭。
就像肖营和齐云溢顾忌的一样，元军人太多。
哪怕东辰人占据着高处，很快沙谷下的士兵也杀了上来。
厮杀声震耳欲聋。
翁长夜在心中计算着时间，见他们上来得差不多后，再次收武器拉缰绳抽打马屁股。
“撤！”
东辰兵也不恋战，听到命令立马上马逃跑。
士兵走了，齐云溢自然没办法一个人对付十万大军，也赶紧撤退。
“太女殿下，你玩呢？”
“追！别让他们跑了！”
“呸！该死的东辰人！”
“今天老子不剁碎你们喂狗，老子就不得好死！”
天边的黑云越来越近。
翁长夜额头沁出冷汗。
“将士们！抓紧时间！撤！”
东辰人用力抽打战马，马蹄跑出残影。
“轰隆——”
黑云中雷声翻滚！
第一次四面八方逃散的东辰兵，第二次逃跑都朝着东南方狂奔。
“刺啦——”
黑云中，火蛇勾扯。
身后元军追赶的马蹄声，盖住了头顶的雷声。
终于——
翁长夜看到前方的高坡长舒一口气。
她带着士兵冲上去后停下，利落地下马，去要长弓。
“将士们，有没有信心拖住他们！”
“有！”
士兵下马，抽出刀枪附和。
“好，我们就守在上面，等沙暴来！”
“是！”
齐云溢落地喘着粗气，看向下方的元军，又看看逼近的黑云，总算明白翁长夜要做什么。
“翁长夜，你确实狠厉，但也很疯。”
利用沙暴来对付元军……
不仅要准确把握沙暴出现的时间，还要保证元军一定能够追上来，且精准把控元军追赶的时间。
这些几乎不可能，但翁长夜做到了。
“将士们！随孤杀敌！”
铮——
兵戈生气起，这才是真正的厮杀。
之前不过是吊着元军。
扑哧！
刀剑如肉，使人胆寒，又让人兴奋。
哐——
兵器相撞火花溅起，刹那间照亮黑夜中，士兵脸上的鲜血。
轰。
轰隆！
雷声逼近。
嘶啦——
元军意识到不对劲，想要撤离。
东辰人纷纷取下挂在肩上的弓箭，对准他们逃跑方向的外围射出羽箭。
他们不需要杀多少元军，只要拖延时间。
翁长夜的箭已经用光，她捏着弓冷冷地看着那些逃窜的敌军。
慢慢的雷声淹没在风暴中。
翁长夜抬手制止士兵们继续攻击。
“后退！撤！”
“寻找平地卧倒！”
“是！”
已经感受到胜利的东辰人异口同声的回应。
声音震耳欲聋。
元军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最下面的人不少被卷入沙暴中，没有卷进去的被流沙吞噬。
就算有人侥幸逃走，也已不成气候。
两个时辰后，东辰人几乎已经睡了一觉。
他们拨开身上的黄沙从地上爬起来。
之前元军想上来的沙坡，已经被流沙填平，元军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