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蛰伏
“我们……赢了吗？”
风沙过后，士兵们撑着武器往前挪，心中忐忑不安。
前方的低地已被黄沙填平，十万元军在这片大漠中，半片衣角都没有留下。
“我们真的赢了？我们真的赢了！”
“太好了！我们赢了！”
“殿下呢？”
“没看到啊，不会被风暴卷走了吧？”
“快找殿下！”
在慌乱的嘈杂声中，一抔黄土动了动。
肖营最先冲上去，将翁长夜从里面刨出来。
“殿下，您没事吧？真是吓死我们了。”
“孤没事。”
翁长夜摆摆手，手中捏着一条在沙地中试图咬她的毒蛇。
“你们都看着孤作何？方才谁踩的孤？”
还不止一脚。
“……那个殿下啊……”
和士兵一起从土坡经过的肖营转移话题。
“元军已经都没了，我们现在回狄城吗？”
“不回。”
翁长夜深深地睨了肖营一眼，丢掉毒蛇拍拍手上的沙砾。
“即刻启程，向西北出发，前往辽江。”
“去辽江做什么？狄城不要了？”齐云溢接话。
辽江是东辰边界一个边缘城池，诸国打仗都不屑于去的地方。
甚至辽江到底是不是东辰的，都没有明确划分。
“留在这里等元军来报仇，踏平狄城吗？”
她在东辰该做的事，已经做完。
接下来东辰士兵将安置在辽江，而她得回姝国了。
沙暴之后，元兵全军覆没，正是金蝉脱壳的最佳时机。
否则，男主那条疯狗，是不会松口的。
东辰灭国打破了天下四分的局面，各国之间开始蠢蠢欲动。
岐火不止一次派兵前往东辰边界，企图从大元口中分一杯羹，但，因派出兵力不足，次次被击退。
流云国主和，不喜战，却也开始囤积粮草，大力征兵。
天下局势大变，东辰灭国后，许多东辰尚且存活官吏，四处投靠。
首阳念四日（一月二十四）。
东辰残兵终于在第三个月抵达辽江。
因为战事的缘故，辽江这座小城，城中百姓早已经全部逃走。
东辰军进入城中，看到的只有满街青苔和破败的房屋，以及在房梁流窜的山雀。
“殿下，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吗？”
“是，你们暂且在此驻守。”
辽江是距离姝国最近的城池，她不可能带着他们去姝国。
此地是最好的落脚点。
“肖营，孤不在这段时间，你需一刻都不得耽误，操练他们。”
“过段时间，孤会派人前来辅助你。”
“殿下，我们需要待在这里多久？”
肖营问。
如今大局已定，他们这些兵，已经派不上用处。
狄城一战，减去伤亡，他们只剩下六千多人。
六千人，什么都干不了。
“不会太久的。”
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翁长夜一刻不歇，掉头独自离开辽江。
六千多人，站在城门口，看着她远去。
“肖大人，殿下怎么走了？”
“她不要我们了吗？”
这三个月，是殿下带他们避开元军的巡视和营寨，路上也遇到过不少危险，全被一一化解。
东辰士兵对殿下早已全心全意的佩服。
殿下是个有能力的人，他们都相信，跟着殿下一定能干出一番事业。
肖营没有回应，他也不知道翁长夜在想什么。
齐云溢幸灾乐祸眨眨眼，马鞭扬起，赶马朝翁长夜跟去。
“肖营，你自己留在辽江吧，我就不陪你了。”
他要跟着翁长夜去看好戏！
齐云溢算是明白，只有在翁长夜身边待着才能有惊喜。
仙陵。
元旗插在墙头。
屠城之后，城中又有新的百姓到来，他们中有元人，也有东辰人。
仙陵慢慢恢复繁华，长街上的血迹尚未干涸，却无人在乎。
东辰人或许会大骂元人残酷，乱杀无辜，但，也仅仅因为他们屠城。
元军不在乎他们的辱骂，亡国之奴的口舌之快而已。
真撞见他们，还是得叫一声官爷。
随着时间流逝，屠城之事也不在被提起。
斗兽场。
华卫握着匕首，一根一根挑出东辰武陵侯的手脚筋。
“离安，一个月了，还是不愿意告诉孤，狄城袭击元军的东辰军去哪儿了吗？”
“……我……不知……”
武陵侯痛得满脸麻木。
他时常想，当初刺杀时，自己若是就死了多好，也不会被华卫这个疯子折磨。
“孤知道你不知……”
“可孤就是想问，怎么办？”
说话间，华卫隔开离安另一只脚踝。
“也不知道编个借口骗骗孤。”
“你们这些东辰人，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为自己人争取点什么。”
“他那个样子，还有力气编故事骗你吗？”
华立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两人。
“东辰如今并入大元，你在仙陵待了这么久，父皇那边传信，让你回神都复命。”
“知道了，你真啰嗦。”
华卫收起匕首，一脚踹开武陵侯，脚尖轻点，飞出斗兽笼。
他站在笼子边缘，居高临下地俯视华立。
“三日后，孤会启程回神都。”
“狄城那边，你查得如何？”
“和传闻的一样，东辰军大晚上出城，和我军一同失踪。”
“本殿沿途问过不少人，方圆百里都无人见过他们。”
“听说那晚狄城附近起了很大的沙暴，不少沙地都被填平。”
“本殿的人，找到了我方士兵驻扎的营地，有过激烈厮杀痕迹。”
“应当是东辰军将我军引入沙暴中，同归于尽了。”
若是没死，不可能一点痕迹不留下。
“是吗？”
华卫听罢，脸上神情没有丝毫松动。
他总觉得所有的事情背后还有一双更神秘的推手。
那晚在皇宫门口当着他面救人的男子是何人？
那个被救的人去哪儿了？
还有逃走的永安公主，为什么尸体会在狄城被发现？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狄城百姓口中的那位殿下是何人？
这些，还无从得知。
如果这个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救人，还去了狄城杀了永安公主……
他不相信这人会这么容易就死在沙漠。
他究竟怎么做到，带着那么多士兵人间蒸发的呢？
不过，没关系，这样的人总会再出现，再杀也不迟。
若是不出现，也无妨……
大元要的是天下，只要不影响他们接下来的计划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