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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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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月翻着流萤递过来的这几日的宾客记录,心中却想着昨日刺杀的事。

    她五年时间便当上了天机阁的十二令主之一,期间自然是结了不少仇家,只是真的有这么巧吗?杀手围攻她的时刻正好摄政王突然回京了,幕后之人到底是想不想让她死呢?

    而且,与他们交手的时候,能够感觉出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倒像是行伍之人,她接触的都是些江湖势力,朝廷的事不想也没有兴趣参与。

    令月的手顿住,目光停留在宾客记录上的一个名字,自从她琼仙楼首次露面献舞,这人便混迹客人中,他最终去了——谢府。

    她眼神一暗,谢家,终究还是不放过她吗?

    兰裳立在一旁,见令月一直盯着记录的一页,她看向别处,“令主,星若她今早便不在房中,可要派人寻回。”

    “不用,我交了些事让她做。”

    兰裳握紧手,令月不信任她,她内心的慌乱越来越强烈,有种即将错失的感觉。

    除夕当天,琼仙楼内也张灯结彩,奢靡更甚。令月坐在窗边,将银票封入信封,一封一封写上花娘们的名字,流萤进来,关上门。

    “令主,袁式死了。”

    令月的手一顿,“因何而死?”

    “紫纱引,那把匕首淬了毒。”

    令月扶额揉了揉眉心,朝廷不难查到紫纱引是天机阁研制的剧毒,这是想要在栽赃给天机阁。她那天夜探谢府,突然见到那个“兄长”,乱了心神,提过一嘴紫纱引。不知道谢汝书会不会说出来,把徐家再卷进谋逆案里。

    “紫纱引沾之必死,怎么拖了十日袁式才死?”

    “令主,昨日刑部的张大人来找翠娘,翠娘问出是丞相一直在救治。您还记得我默写给您的丞相大人的卷宗吗?四年前淮水战场爆发瘟疫,便是江丞相治理的,不过我们只查到丞相大人出自乾云观,他医术师承何处并不知晓。”

    令月看向桌边放着的一沓文书,这段时间重新建立情报网,忙得脚不沾地,忘了看这沓江玄月的卷宗。

    “自然,能将紫纱引拖了十日的医术查起来定有难度,不怪你们。”

    “这十日袁式可有被问出什么?”

    “袁式是两年前升任城务司监察官的,这两年都在暗中将大量税银运往北渊,但朝廷的同党和北渊的接引人都没有问出来。”

    令月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这是她惯常思考的习惯,流萤不敢出声打扰,过了片刻,却只听见令月轻声吩咐:“去把姐妹们都叫进来,给你们准备了些礼物。”

    “是!”流萤眼睛亮起,兴冲冲地跑下楼把姐妹都叫上来,昨日令主支了不少钱,原来是给她们包红包。

    待琼仙楼众人忙着布置除夕宴时,星若从外面跑进来,流萤拦住星若,在星若耳边说了一句,星若眼睛一亮便噔噔噔地爬上楼,“主人!”

    令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星若冲过来抱住,耳朵上套着两个雪白的护耳,“主人主人主人!”

    令月揉了揉她的脑袋,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可有受伤?”

    “没有!”星若看了看四周,见房门紧闭,把怀中的蓝皮本子拿出来,双手捧起来给令月,“我拿到了!霍叔说是这个。”

    令月接过去,十日前她出发去城务司之前,便觉得玉娘出走的事和城务司或许有微妙联系,她现在确认,玉娘在为北渊做事,若是天机阁中没有其他同党,玉娘不至于在琼仙楼经营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

    这本账本是突破口。

    令月不在乎南楚北渊斗来斗去,不在乎玉娘为南楚还是北渊做事,她想知道的是玉娘在天机阁中的上线是谁,也许能成为她扳倒阁主的有力一击。

    那个笑面虎,这些年可是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对,是这个。星若,谢谢你。”

    星若抱着令月蹭啊蹭,“星若想要奖励!”

    令月翻看账本的手一顿,下意识地害怕。

    “想要什么奖励?”

    “我今天回来的时候看见、看见好多漂亮的大灯笼,兰姨说那些灯笼是祈福灯笼,晚上皇帝撒完钱的时候放,我想去看灯笼!看皇帝!想跟主人玩儿……主人好久没跟星若玩了。”

    星若不一定知道什么是皇帝,但是看大家那么高兴的神色,应该是很好玩的东西,主人肯定会喜欢。

    令月看向窗外的景色,很快便要升起万家灯火了。

    “好。”

    星若欢呼一声,拽着令月的袖子往,“主人我们去包饺子好不好?”

    望着门口探头探脑的影子,令月垂眼笑起来,点点头,“好。”

    说完便被星若拉着往厨房跑。

    今日琼仙楼谢客,花娘们都在厨房内忙活,见到令月后都笑意盈盈地围上来,一个挽着手喂新出炉的糕点,一个拽着令月的袖子去看煮沸的红煨羊肉,一个捧着梅花酒给令月喝,挤不上来的捧着羊羹、蜜火腿、罗蓑肉、八宝肉圆……柔声喊着:“令主尝尝……”

    令月有些僵硬,感觉不是来了厨房,是来到了盘丝洞。她也是从分部的一个小花娘接任掌事再去到天机阁总部,但是以前都抗拒过除夕,原来分部除夕都要这样过吗?

    热情得让她害怕。

    流萤直觉眼皮跳,她告诉姐妹们令主平易近人,在领主面前不要拘谨惹领主不高兴,但是姐们好像超常发挥了。

    令月一个一个尝过花娘们递过来的食物,没等到的花娘娇嗔着:“哎呀……令主怎么不尝奴家的呀,奴家好伤心呀……”

    令月笑得脸有点疼,大过年的,就不必营业了,大家都是姐妹。

    星若专心接受姐姐们的投喂,忘记了一开始拉令月来的目的。流萤挤上去挡在令月前面,咳了两声:“令主不是来视察的,是来和大家一起包饺子的。”

    银铃般的声音停了一瞬,转而都欢呼起来,应和着城内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令月直觉头脑震得嗡嗡的,没有意识到自己笑得眉眼弯弯,目若星子。

    令月包饺子不太熟练,准确说,十四岁以前的记忆里,包饺子的经历屈指可数。她记得很小的时候除夕,母亲拉着父亲包饺子,父亲兴致缺缺要处理公务,后来她成了太子伴读,以陪伴太子为第一要务,已经记不清,从哪一年开始,母亲不再包饺子了。

    她捏着饺子皮,母亲是怎样包的?她有些不知所措,鼻尖有些酸涩,却听见一声娇斥:“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

    粉衣的小花娘抱着馅料蹲在火炉旁,低声抽泣:“对不起……我也不想哭的,我想家了……”

    原本吵闹的厨房安静下来,她们是一群无家可归的人。

    如果不是流离失所、亲人分隔,谁会做青楼的花娘,她们是乱世里的浮萍,飘到哪里,哪里就是家。

    大家不敢说话,在令主面前说想家是大忌。

    令月却恍若未闻,捏完了一个奇形怪状的饺子,疑惑地问了问:“我这样包对不对?会不会散开?”

    “令主我教你!要这样……”

    “令主想吃什么馅的?”

    ……

    大家重又围在令月身边叽叽喳喳起来,最终令月学会了十八种包饺子流派的精髓,大家语笑盈盈地围坐在桌边,一盘又一盘奇形怪状的饺子端上来,却没有人在意。

    因为没有人知道饺子应该怎样包。

    令月灌了一盅又一盅桃花酿,腮边两团淡淡的红晕,牵着星若走出琼仙楼的时候,全城的烟花乍然响起,照得她眼神清亮,她静立着看了会烟花,便吩咐兰裳去她的私库里拿一笔钱给花娘们置办一些礼物,便牵着星若往街市走。

    一大一小两人从西城逛到了东城,令月戴了个狐狸面具,星若戴着个老虎面具,手里提着花灯攥着糖葫芦。

    逛到乾云观时,令月起了兴致,她自然知道这家乾云观必不是江玄月出山的乾云观,而是摄政王萧珩为江玄月在望京城中修建的一座道观,萧珩的诚意似乎没用到点子上。令月心中轻嗤。

    乾云观门庭若市,来祈福的人络绎不绝,令月牵着星若也去求了个签,拜了拜道君,盯着那仙风道骨的道君,只觉与天机阁中供奉的神像有些相像。

    问了问,果然是白泽神君。

    相传司掌人界兴衰的有两位神明,一为白泽,一为玄澈,白泽掌兴,玄澈掌衰,每当人界风雨飘摇之际,神明便会下界,扶大厦之将倾。只是两位神明作风不同,白泽推崇平和过度,玄澈推崇暴力重建,故而人界白泽信众多为平民百姓。

    令月心中自不认同这个传说,从神明这个高傲自大的态度便知神不爱世人,人界只是他们的棋盘,无聊时便以伏尸百万的筹码玩一玩。

    天机阁自诩神明在人界的栖所,当年分裂,一是国土分裂,各自追随势力不同,二便是理念不同,北天机阁信奉玄澈,南天机阁则信奉白泽。

    白泽……白泽。不过阁主似乎并不推崇白泽,反而偷偷供奉着玄澈呢。这个秘密怕是只有令月知道,如果长老们发现阁主的忤逆之心,会不会对那个笑面虎群起而攻之?

    她有些期待呢。

    令月心中想着如何促成揭露阁主忤逆之心的最佳时机,信步走在青石板上。此处是皇家所建道观,香火鼎盛,用料昂贵,即使在僻静的院落也弥漫着袅袅香火气,让人心情舒畅。

    星若一蹦一跳地晃着花灯,突然警觉起来,跃起扬手接过一只冷箭,挡在令月身前。看着六名围过来的黑衣杀手,令月负手站在树下,挑了挑眉,只是惊讶,大过年的,皇家道观,对方真是将南楚律法和皇室颜面不放在眼里。

    杀手挥刀砍来,星若如同一只动作敏捷的凶兽,白玉般的手臂黑纹蔓延,迅速被坚硬的鳞片覆盖,眼睛也变得赤红,如同一个怪物,杀手们见此变化稍有退缩,但很快继续迎上来,星若空手接住刀刃,将手刺进对方的胸膛,惨叫声连连,最后一个杀手见情况不对,抛下同伴的尸体仓皇逃走。

    星若还要追上去,此刻她已完全失了神智,只是一具被血腥味驱动的躯壳。脚步声响起,这边动静引起注意了。

    “星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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