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05]
陆时笙拿过小桃手里的房卡。
滴滴两声，刷卡进了房间。
她将喝完的果汁空盒丢进垃圾桶里，侧颜看向小桃，“是什么给你造成了我被赶出来的错觉？”
原来是自己误会。
小桃微微涨红脸，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其实这点，也不能全怪小桃。
之前刚入行的时候，陆时笙被一个主编这么评价过——天生就是吃模特这碗饭的命。
有些平面照片，并不需要人物表情多么集中，但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轻而易举勾勒出意境。
她算是同类型里面的佼佼者。
光是咬着吸管，无意识放空，也会让人觉得像是藏了心事。更别说在酒店走廊灯的暧昧暖光之下，靠墙半蹲。
陆时笙换了鞋，走向沙发坐下。
她想起之前活动结束坐休息室放松时，罗涵也说过类似的话，好奇地追问道：“我发呆的时候，表情真的有这么颓？”
好好的意境感在她口中完全换了个意思。
“也不是。”
小桃犹豫了会，补充道：“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许漾老师在圈内的风评。”
“……他？”
陆时笙有些出乎预料。
“对。”小桃点了下头，“许老师出道以来零绯闻，这点圈内有目共睹。之前吧，还发生过一件闹得挺大的事情——同组的女演员单方面想跟他捆绑炒cp，通稿都安排好了，就等着找角度拍几张照片。结果刚坐人旁边没三秒，许老师就起身走了，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把那女演员气的够呛。”
“营销号收了钱不肯退，没照片也敢硬发。十几条下来炒的沸沸扬扬，吃瓜群众还在争执真假呢，结果许漾老师的工作室两个小时后就出了公告，澄清单身并发律师函告了造谣的人——这脸打得，那叫一个啪啪作响。”
小桃说着，搜了当时事件留下来的微博内容，拿给陆时笙看，“就是这个。”
陆时笙接过手机，扫了一眼。
屏幕上显示的，是另个营销号发的长图，总结归纳了这事件的一个详细始末。
从辟谣的时效性来看……
确实像许漾的风格。
高中那会，许漾身高已经有一米八，套着蓝白配色的校服外套，干净清瘦，肆意张扬，仿佛全世界的光都汇集在他身上。只凭一张脸，已经斩获不少女孩子的喜欢。
下课回来，抽屉里塞着情书也一堆。
却从来没见他拆开过哪封。
如果不是他同她告白过，陆时笙甚至会觉得他根本不喜欢人类。
她微微分神了几秒，又见小桃给递来通告单。
节目组今晚组的饭局，就定在晚上七点。
再不着手准备就要来不及了。
陆时笙瞄了眼时间，暂时把这件事抛到脑后，起身去换了套衣服，补好妆，下楼同其他成员们碰面吃饭。
到场时，包厢内只站着工作人员。
总导演姓唐，看了眼时间，笑着说：“来得挺早，你是第一位。”
说是吃顿饭，实则饭桌对面还是站着一排工作人员，有镜头对向这边。
她猜测，节目组大抵会把这一段作先导片播出。
陆时笙自觉是新人，挑了长桌最侧边的位置坐下。
等了约两分钟，有两位老常驻聊着天一起过来。
为首的这位叫丁景山，算是团队里的老大哥，综艺里看着人很亲和，很好接触。另一位则是李盛，曾经是职业的拳击手，力量惊人。
陆时笙起身，和两位握手，依次打了招呼。
第三位过来的，正是许漾。
男人换了身衣服，黑色t恤打底，套了件休闲风的格子西装外套，看着带了几分随性。
旁边两人接连起身，上前打招呼，言语中颇为熟络。
李盛夸赞许漾新电影好看，丁景山则是更为直接地拍拍许漾肩膀，赞许他演技佳有才华，是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
许漾垂了垂眼睛，淡笑了声，“您赞誉了。”
几位打完招呼，接下来便轮到陆时笙。
说实话。
她先前考虑了挺久——要不要将她和许漾认识，乃至是高中同学这回事，在节目中揭露开来，亮给大众知晓。
可本身这件事，节目组大部分人都不知情。
她也没和许漾正儿八经聊过这件事，去问他的意见。
如果她真和他在节目中相认，几句寒暄过后，热情抓住他的手，说上一句——“许漾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的高中同学啊”，许漾肯定觉得她是个神经病，想蹭热度。
……他接着装作没听到，不给回应。
到时候还不是得她自己尴尬。
加上节目组后期剪辑不做人，网上跟着掀起风浪，庄瑶又得为此头疼了。
陆时笙干脆避过了这个可能。
她想也没想，开始对许漾装不认识：“许漾老师，你好。之前跟朋友在影院看了您电影，很好看。”
陆时笙笑吟吟道：“初次见面，我叫陆时笙。”
从许漾的角度看去，能看见灯光映着她眼睛底下亮晶晶的小亮片，猫系感微微上扬的眼尾，配上明媚的笑意，漂亮得像个小月亮。
而刚刚这番话。
不仅介绍了姓名，语气中还强调了“初次”这两个字。
摆明了就是想撇清关系。
……装得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许漾沉沉看了她几秒，突然笑了。
他伸出手与她轻轻握了下，在快要松开前的一秒，不动神色地拉近她的手臂，让陆时笙往前微微迈了一步。
男人身上的雪松气息悉数传来。
他微微低头，在她耳边低道：“刚见的面，这就不认识了？”
未等陆时笙反应过来，许漾又先一步松开握住的手，神情自若。
身边人半分都没察觉到他俩这动静。
丁景山甚至接话道：“听说这是时笙上的第一个真人秀综艺节目，感觉怎么样？”
陆时笙很快回神反应过来。
她眨了下眼睛，“挺好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帅哥。”
这一句话接得很好。
在场的几个人都笑起来，对面坐着的导演也笑了，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郁姗姗和段卓是最后到的。
郁姗姗是节目里的另一位女常驻，拥有多年话剧经验的喜剧演员，现在正转行拍摄电影。
段卓则是脱口秀类节目出身，担任节目的吐槽担当，抓梗能力与反应力都是一绝。
至此，《实验性出游》新一季六人，全部到齐。
在正式开饭前，导演简单介绍了下这一季的节目形式，与他们今晚吃饭的意义。
“大家吃饭过程中，我们会记录下一些东西。而这一部分的数据，将决定大家明天的分队。至于究竟由于什么来判定，这一点，我们暂时不向大家透露。”
几位经验老道的老常驻立刻分析起来——
段卓：“该不会是看，第一筷吃的是什么菜吧？”
李盛：“也有可能是某一道菜动筷次数。”
丁景山：“我觉得段卓说得比较在理，算动筷次数太麻烦了，我们导演组不会给自己搞这么麻烦的事情。”
对面一排导演握着台本，一脸无语。
陆时笙笑道：“这表情，是被我们看破了吗？”
许漾：“估计是。”
最后还是唐导咳嗽了声，拍手示意在门外等候已久的服务生上菜，呈上当地的各种特色美食。
“太香了。”
旁边人纷纷感慨了句。
但夸赞归夸赞。
六人左右看看，脸上带着迟疑，谁都没第一个动筷子。
李盛：“干脆这样，我们哪三个人明天想组队的，直接商量一下，大家第一筷子动同一盘菜不就行了？”
丁景山赞同道：“这是个好主意。”
“我倒是有个别的想法。”
郁姗姗左右两边看了看，“你们想不想看节目组为难？今天我们大家就夹同一道菜，看他们明天怎么给我们分组。”
段卓：“你别说，我现在就开始期待了。”
桌子中间摆了道大菜，也算是本地最著名的羊肉汤火锅。
郁姗姗刚好坐中间位置，又是这个提议的发起人，便自动站起来，要了旁边人的碗，“我帮你们盛吧。刚好天气也转凉了，大家第一口就动这羊肉汤，喝点汤暖暖身子。”
郁姗姗盛好旁边三位老常驻的，又盛好许漾的那一份。随后，朝陆时笙这方向伸出手，示意她也把碗拿过来。
陆时笙犹豫了下。
从小到大。
她最不爱吃的东西，就是羊肉。
来到涟城，牛羊肉是当地的特色，节目组必然会点相关菜品。
陆时笙本想着吃饭时避过那道菜就行，但在这节骨眼上，大家都第一筷子都吃这个。
推辞好像不太合适。
旁边还有镜头录着。
再平常微小的举动，在镜头前也会被放大数倍。
她没再犹豫，直接举起碗递过去，“谢谢姗姗姐。”
许漾在半道接碗转递过去，看了她一眼。
陆时笙心口不一的时候其实特别好辨认。
表情无害，语气会放得特别乖，实则心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仔细看向她眼底，才会发现那一抹被压着的不情愿，与藏在熟络语气下的，很格式化的热情。
机场那会也是。
现在也是。
很快，郁姗姗将属于陆时笙的那份递来。
兴许是同属于女艺人的节食上镜的那点默契，对方没为她盛太多，碗里大部分是汤，勺子捞起能看见两块肉，但都不大块。
这种情形下，陆时笙觉着自己再不吃，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许漾再次将碗转递过来，语气漫不经心：“我记得，你不吃羊肉。”
她嘴硬道：“……那是以前。我现在吃了。”
陆时笙拿起筷子，像是为了验证自己说的话。
夹起一块，咬了口，不习惯的膻味混合着肉汁在口中迸发。她皱了皱眉，但仍然是忍耐着吞完了一整块。
吞下去的那一瞬。
反胃感混合着想要作呕的难受劲一齐涌上来。
陆时笙忍着反胃，起身，拿起距离她最近的一个水壶，意图喝点水想要压下这种感觉。手臂也跟着微微颤了下，倾下来的水一大半都洒在了外面。
许漾抬眼看过来时，小姑娘紧抿着唇线，脸都憋红了。
也不知道倔着性子，跟自己生什么闷气。
他抬手，拿着盒抽纸放到她眼前。
又接过水壶，帮忙斟满了大半杯的量。
“不喜欢就不吃。”
许漾淡声说：“逞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