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内心的声音
“我一直觉得,天上有一盏灯始终为被爱的人点亮,照亮他的前程,保护他不被黑暗侵扰。”
自打出生起,便有一双无形的手摆布着我们。我不清楚你怎么称呼它,有的人称它为“生活”;有的人称它为“命运”;还有的人称它为“上帝”。而我认为,它有一个浅显易懂的名字,叫做“父母”。
“小兔崽子,没写完作业你打游戏机?”
“裤子脱了趴床上,看我不收拾你!”
“以后再让我看着你俩在一起,没收所有压岁钱!”
在父母的“庇护”下,你唯唯诺诺地成长,毫无方向地伸展。你自卑、你恐惧、你压抑,你习惯夜晚趴在窗口望向对面的灯光,看看别人家庭的模样。
而现在,硕大的太阳在东方升起,漂浮的云朵汇聚成小动物的形状。安家星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内心因为激动而喜悦——那双摆布他十五年的大手,终于在朝阳下面灰飞烟灭。
“宝哥!”
一个四肢纤长的大个子从侧后方杀出,微笑地看着安家星说:
“今儿个咋没在桥头等我啊。”
他见过这个人,但是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只好尴尬地回答:
“我我今天起晚了。”
“昨天干累了吧,那小子真特么皮实。”大个子的言语中带着戏谑,还有点不甘。
“嗯。”
“宝哥,咱今天还干他不?你猜我今天带啥了。”
大个子干净的脸蛋上浮现一丝坏笑,他迫不及待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弹弓,举在面前使劲拉紧皮带,又快速地松开。“啪”的一声,吓我一激灵。
“操!”
“咋样?特意给你拿来试试,嘿嘿。”
“你要干什么?”
“一会我去操场捡石子儿,中午干他。”
“你疯了吧,这不打死人啊。”
“咱往他身上打啊。”
“”
见安家星没有回复,大个子轻轻地“哦”了一声,收起弹弓继续跟在他的身边。
“那个”安家星还是想不起他的名字,“那小子伤的重吗?”
“不重。”他又开始嬉皮笑脸,“你让我们别打脸,怕他父母看出来不是。”
“哦。”
“我听说啊,他家还挺有钱的,要不让他给咱买点游戏卡带?”
“你爱玩啥。”
安家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继续向北走去。
没过多久,他们走到学校后门——那是两扇生锈的镂空铁门,距离教学楼不足十米。不少同学从远端的厕所跑过来朝门外张望,好像看出了安家星的不安。
“魂斗罗五合一怎么样?”、“宝哥,宝哥!”
“哎。”安家星缓过神来。
“你想啥呢,魂飞魄散的。”
“没想啥,”他不敢再看向后门,“你刚才说啥?”
“我说咱们买个魂斗罗的卡带。”
“魂斗罗?”安家星惊讶于对方的老套,“忍者神龟不好吗?”
“啥忍者神龟?”对方却用惊讶掩盖了他的惊讶。
“没事。”
“你说玩啥就玩啥。”
“”
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快到十字路口时,大个子突然问:
“宝哥,你爸今天出摊了吗?”
“我爸?”
“是啊。”
安家星想起刚才女人的话,才明白曹冬宝他爸是个在校门口摆摊的小商贩。
“出摊了。”他回答。
“太好了,别的不说,叔叔摊的煎饼果子真是绝了。”
“呵呵。”
——真尼玛尴尬。
安家星盯着路口的早点摊不敢动弹。正巧身后传来跑步的声音,几个孩子边跑边说:
“快点,该迟到了。”
“我跑不动了,等等我。”
天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竟然迈开腿跟着他们跑了起来。
“你跑啥啊。”大个子在后面边追边喊,“宝哥!”
安家星用一个漂亮的急转弯内道超车,把几个孩子甩在身后。银灰色的金属推拉门立刻映入眼帘。
教导主任站在门口,严厉地数落着迟到的同学。
他停下脚步,将书包背带和校服外套整理紧凑,大声地对教导主任说:
“老师好。”
教导主任看上去惊讶极了,以至于没有想好怎么回答。反而是身后的“刀螂”(螳螂,形容四肢细长的人。安家星还没想起他的名字,只好在心中这样称呼他。)唯唯诺诺地学起鹦鹉,说:
“老师好。”
“李伟!别打架!”
教导主任回头叮嘱。安家星突然想起李伟这个人。
——她是在叮嘱刀螂吗,大个子就是李伟?
传达室大爷站在他的阵地前,微笑着迎接同学们。他的笑容中仿佛带着一股通透——像是在对孩子们说,他看透了他们的秘密。
进了校门,刀螂凑到安家星的身边小声嘀咕:
“宝哥,你在干嘛。”
“什么干嘛。”
“刚才刘老师都呆了。”
“为啥。”
“为啥?昨天咱刚被她骂得狗血淋头,你跟她说‘老师好’?!”
——卧槽。
正当安家星踌躇不前时,一阵清脆的上课铃声在耳边响起。那银得发亮的铁皮在空气中震动,让他想起一个铁一般的事实:他现在是曹冬宝!
“宝哥,咱俩又得罚站了。”
刚才被超车的小孩们早在他俩说话的时候跑进教学楼,安家星如梦方醒般若无其事地说:
“没事,忘了昨天,才能迎来新的一天。”
“哥,你说话咋这么深奥。”
他俩肩并肩走向2号教学楼。
安家星又开始思考脑海中的那个问题:安家星呢?他会来上学吗?
2号教学楼一共四层,一层二层是初一的六个班,三层四层是初四的六个班,老师的办公室在单数层,而初二初三的教室在1号教学楼。
这个事儿说起来有点复杂。
从初一开始,每个教室的“班号”不变,只是“年级”每年往上涨一届。夏天过后,毕业生留下的六个教室将属于新入学的学生。但是,这不代表你会始终在一个教室里上课,因为初二会重新分班——好学生按成绩被分到一班和二班,其他学生则被打乱,分到剩下的四个班。
估摸着你已经被我说迷糊了。没事,我自己也迷糊。
安家星和刀螂走进挨着后门的2号教学楼,老师办公室里出奇地安静。走廊里传来敲黑板和讲课的声音,完美地掩盖了他俩蹑手蹑脚的上楼声。
“宝哥。”
安家星在二楼继续向前走去。
“哥!”
“干嘛?!”
他不耐烦地回头,轻声地怒吼。对方则直愣愣地站在楼梯口,问:
“你去哪啊?”
“”
见他半天没吱声,刀螂轻轻地指着距离楼梯口最近的那个班,犯了错似的露出歉意的表情。
顺着刀螂手指的方向,一块铁丝拴住的白色牌子挂在门口,上面用红字清晰地写着:初一·四班。
——初一,我肯定是在做梦。
安家星的梦境如此漫长,通常在白天看了太多小说时发生。他会被噩梦惊醒,或者被一泡夜尿憋醒。他在梦中娶妻生子、独享荣华富贵;他也曾无数次从高山上跌落、在屎坑里爬行。
但是这一次,那个不确定姓名的同学并没有让他的梦境结束,而是走过来说:
“宝哥曹冬宝!你这是咋了?”
刀螂惊讶的面孔在他的视线中逐渐模糊。他突然有点想念爸爸妈妈——虽然他们在家中沉默寡言、枯燥乏味,然而真到了回不去的时候,他才知道他们的宝贵。
片刻过后,刀螂独自地走向墙根,自言自语:
“唉,在这儿站着等下课吧。”
安家星跟着走了过去,大脑在飞速地运转。
“我穿越了。现在是1999年夏天,曹冬宝住在兴龙里,他爸卖煎饼果子,他妈爱打麻将,除此之外,我对这个时空一无所知”
安家星问刀螂:
“杨悦,是咱们班的吧。”
“当然是啊,你俩这关系还用问我。”
“哦我俩,”
安家星刚要问,便被刀螂打断。
“对了,杨悦让我告诉你,今晚放学,小卖部见。”
“她要干啥?”
“谢你帮忙呗,请你吃炸鸡排。”
果然,在不同的关系中,每个人都是舔狗。
安家星舔了杨悦一年,她从不拒绝也不答应;他知道杨悦对曹冬宝有好感,却没想到她也会低三下四地请人吃炸鸡排。也许曹冬宝是另一个人的舔狗,只是安家星对此不得而知。
“杨悦在三中算是数一数二的美女了,你竟然不动心,”刀螂猥琐地看向安家星,“宝哥,你不会是玻璃吧。”
被他惹怒,安家星竟然瞬间带入角色,像大哥骂小弟一般骂他:
“玻你妈的璃,我曹冬宝缺女人吗。”
其实每个人都欠骂,只不过面对不同的人,他们有着不同的嘴脸。
“哥,你要是不缺女人,我缺啊,你这叫”
“叫什么,说啊。”
刀螂用手比划,示意安家星小点声。
安家星知道对方想说“占着茅坑不拉屎”,然而他都穿越了,还不把每个茅坑都溜一遍?憋死别人,跟他有啥关系。
不过,刀螂的话确实点醒了他。都穿越了,还要继续做舔狗吗?三中那么多漂亮姑娘,难道非杨悦不娶?笑话。
刀螂担心声音太大会把老师引来,不再开口讲话。
而安家星则继续纠结:杨悦,这个让他欢喜让他忧的女人,真值得再花一年时间去舔吗?或许曹冬宝不用舔,她会自动送上门来。
这样看来,变成曹冬宝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把妹这个领域他绰绰有余。
安家星渐渐地幻想,穿越之前得不到的女人,他要一个接一个地拿下。不仅要拿下,还要让她们知道,这就是喜欢渣男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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