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再次以工代赈的非可行性评估
瘟疫还能预防？
如果雇佣天门郡的灾民来做这件事，这根据地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人们对瘟疫的危害是谈虎色变的，尽管并没有人真正见过瘟疫，——因为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范泰正在犹豫之际，葛望又说道，“最好是让江左的百姓都种上痘，不若我与伯伦联名给君上上一道折子？让天花在我中朝绝迹，可好？”
到达澧西之后，范二便将澧西的情况反馈给了范泰，同样也传达给了扶余清慧和蔡葵。
二来也是想以他们为楷模，因为老百姓对官府推广的一些真正的福利还是有所怀疑的，特别是免费的像天下掉馅饼一样的好事。
所有医生对这个办法，都是举双脚双手站成的。
接下来，范二又将自己去年与范宁说过的，有关反季节庄稼的设想提了出来，希望范泰会带领全郡的灾民尽快开展自救工作。
早在范二到达天门之前，范泰便将今年的灾情和免税的申请，让人快马加鞭地递到京城了去；尽管现在还没有得到京城方面的回复，但想来应该问题不大。
而在上流社会推广种痘工作，则可以先从收费开始。
好消息是，澧西的种痘工作已经渐渐接近了尾声，跟随范二工作的人，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将粮食运送到顾恺之、甘纯和冉小贱等人手上。
两人斟酌着将递给司马德宗的折子商议完毕，话题又回到了给天门郡百姓种痘的打算中，这件事需要范泰的大力支持，但具体的工作也还是由葛望来完成。
活下来的又会有多少呢？
将思路捋清之后，范二便给范泰写了一封书信，他再次描绘了澧西的惨象，并告知了自己留在澧西的决心。
早在前来天门的路上，范二和扶余清慧等人便做出了在澧阳建立根据地的设想，可这个根据地却是要以铁矿为依托的，而不是任意一个地方。
看到此，范泰的内心是崩溃的，他只觉得范二教书教坏了脑子……
如今连天门郡的种痘工作都还没开展下去，他倒开始计划起给所有江左人种痘的工作了！
商议完毕之后，范泰当即命人将各县的医生全部召集到石门，并由葛望将天花已经在澧阳县的危害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众人得到了这个官方的正式消息之后，自是引起了一阵恐慌。
就算这都不是问题，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是无法回避的，——澧西等地既然是爆发瘟疫的地方，哪个灾民有这个胆子一头扎进这里来觅食呢？
范泰的脑子里，考虑得最多的当然还是，百姓们吃完救济粮之后何去何从的问题；如果他参与过范二和范宁去年这个时候的一些谈话，或许会有种植反季节庄稼的选择。
随后范泰便想到了三江源和梅岭的经典案例，随之从中摘出了“以工代赈”这四个字来，毕竟天门和豫章相隔千里，他是无法认知三江源的水力锻锤和流水线生产的。
外面的人不敢进来，外面的人也不会放任这几个瘟疫区的人出去，这样一来的话，自己要在这里面做什么事，还不是可以任意胡来？
就算这几个乡的灾民存活下来的人只有三千，按照现在每人五石的人头税制度，总数也能达到一万五千石！
即便是稻子这种庄稼的生长周期，也仅仅需要四个月而已，其他生长在地上的植物周期就更短了；而且，植物是自己会选择调整周期的，它们会根据天气的变化或是缩短或是延长成熟期。
然而范二进入澧西后传来的消息，却再次让他悲观起来。
葛望将种痘技术传播下去之后，已经是累得浑身发汗了，他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给他们解释种痘的原理上。
怕是这个根据地还没有真正成形，消息就会泄露出去了吧？
葛望对范泰的命令并无意见，但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边界实在太大了，难免不会有人从隔离去抛出来，这样一来的话……最安全的做法，是给每一个百姓都种上痘，所以老朽建议尽快推广种痘技术，这样才能让天花在天门郡绝迹。”
就算是有这样的人，大概也不会太多吧？
这个想法当然只是在范泰脑子里一闪而逝。
就算他瞒报一些，这个数字大概也不会低于一万石！
问题是，尽管范泰做了许多年的基层工作，却从未研究过这一点啊……
听了葛望的建议，范泰不由得点了点头，可天门郡共有将近有六万人口，让所有人都种上痘谈何容易？
早在范二赶往澧西之时，葛望便给郡衙上下陆续种上了痘。
几乎所有的医生对此都保留了意见，直到石门城内的几个医官给出了现身说法，——他们此前都去看过范泰的两个儿子，而这两孩子现在已生龙活虎的了。
伴随着种痘的推广，范泰又开始考虑起发放救济粮的问题，尽管从豫章运来的粮食平均到所有灾民身上，连一人一担都保证不了。
此时此刻，范泰竟不由自主地开始向三清祷告，——“希望澧阳活下来的百姓多一些才好！”
范二此次来天门，建造的不是什么商业基地，而是囤兵之所。
范泰为那些死去的人流泪，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他不得不做出了，将已经感染天花的四五个乡全部隔离的命令。
可接下来的内容，却让范泰顿时激动了起来，——范二竟然愿意为那几个乡的灾民，提前支付这一年的税收！
十个人里面有一个人能活下来吗？
在随后的几天中，范泰的妻子和两个儿子终于转危为安了，他早就提起的心也终于算是放了下来。
按照“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法则，范泰选择了种痘在上流社会推广，这是因为郡内的大户对危险的敏感性比较高，他们已经或多或少地得到了瘟疫在澧阳蔓延的消息。
到时候殷中堪闻弦歌而知雅意，再派大军来伐的话，范二有什么能力保护自己的地盘呢？
得，这葛真人的格调还真是高。
在信中，范二先是对范泰说了一句抱歉，他先是告知范泰自己并没有在天门建造商业基地的打算。
范泰却也只能点头，“正好与真人共襄盛举。”
接着，范二便向范泰做出了保证，保证自己会尽最大的努力让那些染上瘟疫的人活下来，并将带领他们重建家园……
好消息是，蔡葵的人会将粮食源源不断地送到澧西来。
可要是换一个思路的话，这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
现在分配这些粮食的人，当然远远超过了八十人，所以这些粮食无异于是杯水车薪。
就算范泰真的唆使自己搞什么以工代赈，要做的工程大概也是在其他地方，而不是这几个瘟疫区吧？
怎么才能保住命，怎么才能分到多一点粮食，这才是他们此时考虑的问题。
如今各处洪水已逐渐退去，大部分土地都已被泥沙灌满，其余的田地也多半被水泡了几个月之久，不先翻晒几天显然是无法种植庄稼的。
范二回到澧西治所时，从护卫手上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要求。
这么一来，范二交上来的税收，似乎可以挪用来救济灾民了。
毕竟现在刚刚进入六月，此时离天气开始转冷的十月还有整整四个月的时间。
因为天门这种鬼地方实在太偏僻了，就算是造出商品又可以到何处呢？
好在范泰摆出的官威还有一些震慑力，又加之葛望的先辈们的声望还在，所以最后还是将预防天花的办法有条不紊地说了出来。
而跟在范泰身边的一众官员，却更多地将目光放到了瘟疫，以及范二从豫章运来的这些救济粮上面。
但留守在石门的人这几天也没有闲着，至少他们通过蚂蚁搬家一样的努力，将足够范二等八十余人吃半个月的粮食搬到了澧西。
现在唯一需要解决的问题，大概是尽快找到铁矿吧？
澧西是一个大乡，其人口至少有六七千人，可范二能找到的人不过一千三四而已，可这些只是都种上痘的人而已。
如果像去年一样整个冬天都没有雪的话，庄稼从播种到收割的时间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以平均救济粮为出发点，似乎澧阳县的瘟疫也并不算是坏事……
至于以工代赈的事，范二也暂时没有做出答复，一来是范二还没有找到适合建立根据地的地盘，二来是则是……
可他起码对范二带着六七船物质赶来此处的用心，有了自己的一些想法，随后他的心中便多了一丝激动，——他还能不能再来一次以工代赈呢？
蔡葵等人之所以没有与范二一起前往澧西，一来是因为澧西的水路不通，更重要的还是他们这几天忙于种痘，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寻找矿藏。
坏消息是，跟随范二的人做种痘工作或许有两把刷子，可他们毕竟不是负重的好手。
而且，会不会染上牛痘似乎与良民和野人无关吧？要是将天门郡治下的野人也都种上痘，这个工作就实在是太大了……
这大概就是人吃人社会的本质吧？
所有的医生都得知了种痘的充分必要性之后，剩下的就是如何推广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