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莫比乌斯环和克莱因瓶
范二听了他的夸赞，遂躬身向他致谢，又弯下腰准备将坛子封起来。
听着桓玄和苻宏继续打肿脸充胖子，范二的心中早已是乐开了花。
法显顿时就囧了，原来这世上还真有只有一个面的纸啊！
莫比乌斯环，又译梅比乌斯环或麦比乌斯带，是一种拓扑学结构，它只有一个面和一个边界。它是由德国数学家、天文学家莫比乌斯和约翰·李斯丁在1858年独立发现的。
法显禅师的座位离这儿并不太远，所以第一个开了口，“二位施主请勿动怒，你们以自己的立场为出发点，这很好。这世上的事就像一张纸的正反两面，如果说正面是对的，但你就能说反面一定是错的吗？你们能找到一张只有正面而没有反面的纸吗？”
克莱因瓶的概念最初是由德国数学家菲利克斯·克莱因提出来的，它的结构非常简单，——一个瓶子底部有一个洞，现在延长瓶子的颈部，并且扭曲地进入瓶子内部，然后和底部的洞相连接。
桓玄和苻宏则因为这迅速挥发出来的酒气，已然预感到了这酒的烈性。
“那就证明，你的确有此海量。”桓玄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他算是彻底领教了二锅头的威力，他现在虽昏昏沉沉的，但还有一丝理智。
如今他倒的是并不如何在乎的二锅头，所以就干脆战略性地忘记了规则。
范二无法准确测出案子上这坛二锅头的度数，但六十多度总是有的，反正这玩意已经达到了直接点燃的地步。
范二又向刘穆之要过了纸笔，不一会就将一个克莱因瓶画了出来，随手递给慧远，“大师你看，这个瓶子有没有尽头？”
众人不明白范二所说的《人民日报》是什么意思，皆面面相觑起来，法显看向范二表示不解。
看着范二装出来的关切的眼神，他终于无可奈何地举起了大拇指，“好烈的酒，果然不愧是镇楼之宝！”
看着两人僵持下来，王凝之、顾恺之等人终于忍不住围了上来，纷纷张口相询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范二理所当然地站起来，笑道，“明公这话问的，这酒当然是用来喝的啊。这可是镇店之宝，寻常人想要喝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范二的脑子也有点发热，此时的心中所想，竟是用玻璃制品交换桓玄的铁器铁矿之类的。
众人听了范二之语，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范二当时就忍不住问了起来，“大师，你们平常不是爱说‘阿弥陀佛’的吗？现在怎么呵呵了？”
若自己多此一举，不但无法改变现状，反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桓玄也意识到了刚才的吵闹伤及了自己的人品，便偃旗息鼓道，“大师说得有理，在下受教了。”
二锅头虽被范二称之为镇楼之宝，并不是说这玩意比樱桃酒贵重，而是因为它的度数异乎寻常地高，而且名字中的一个“二”字正好契合了第二楼的“二”。
万一人家真能喝呢？自己岂非被他比下去了？
跟让人郁闷的是，知道这个事实的人还不知对面则倒霉孩子，就连顾恺之都知道！
慧远看着手上的画，只得苦笑这摇摇头，“呵呵”一笑。
范二却在此时伸手做了个手势，笑道，“明公、太子，请慢用！”
范二见慧远为法显出头，当即皱了皱眉，“‘死道友不死贫道’，不知大师是否听过这句俗话？而且，你确定每一个瓶子都有尽头吗？”
范二高深莫测地点点头，笑而不语。
卧槽，老秃驴骂人了啊！我真是去年买了个表啊！
可他们身居高位，又怎好为了这一二钱的酒而开口责备？更何况人家现在是往多了倒，即便指出了人家无礼，人家也能用热情相驳。
法显笑而不语，但围观的众人却都对范二表现出厌恶的表情，以为他是哗众取宠。
看着法显吃瘪，慧远顿时也有种兔死狐悲的错觉，当即对范二指责起来，“年轻人，你的脑子已经被繁杂的世俗塞满了。人的脑子就像一个瓶子，你不把这些糟粕全部屏弃掉，又怎么能接受得了新的观念呢？”
桓玄和苻宏闻着酒杯中散发出来的浓浓酒气，顿时感到一阵恶心，又有一种刚才吃下的炒菜和烤鸭，很快就要翻江倒海地往外冒的错觉。
听了范二之语，桓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你……你喝了一斤多？”
“莫比乌斯环！”顾恺之和几个范二的学生看到他做出莫比乌斯环时，已是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
他用竹制的酒勺将清冽的酒水从坛中取出，随之若无其事地倒入桓玄和苻宏的杯中，恨不得将酒杯满得溢出来才好。
慧远当即琢磨起“死道友不死贫道”这话来，又听范二问得这么笃定，终于还是选择了三缄其口。
众人对范二手中的这坛二锅头，顿时又充满了兴趣，并且窃窃私语起来。
桓玄剧烈地咳嗽了好一阵，总算是将刚才喝下的大多二锅头吐到了袖子里，可少量的酒液还是将他的喉咙刺|激得如火烧一般。
这样的结构使得这个瓶子并无内外之分，一只苍蝇可以从瓶子的内部直接飞到外部而不用穿过表面。
这要是让人喝到肚子里……
范逸之真能喝完这一坛？他想对桓玄提出什么条件呢？
想着桓玄和苻宏喝下这二锅头的反应，范二当即愉快地将酒坛抓了起来，而后起开了盖子。酒坛中的二锅头媲美于酒精的挥发度，顿时让整个厅子里弥漫起一股浓浓的酒香。
而围观的人，已开始向顾恺之和几个兼职服务员的学生，低声打听起了什么叫“莫比乌斯环”。
“这特么的是酒？确定这不是毒药？”两人将酒喝进口中之后，心中顿时就暗骂起来。
桓玄和苻宏看着范二形似优雅却粗鲁无礼的举动，心中就跟明镜似的，自是知道他要自己出丑。
众人一闻到从坛子里挥发出来的这股酒香，顿时沉醉于其中，心中都有些嫉妒桓玄和苻宏的口福了。
范二自知失言，此时也只好硬着头皮反问起来，“大师不是说这世上的纸都有两面吗？我就见过只有一面的纸。”
这酒的烈性，大概是桓玄也驾驭不了吧？
他们的喉咙再次受到酒精的刺|激，随后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刚才喝出来的醉态倒是一下清醒了许多，于是又趁着混乱将大半的酒吐在长袖中。
桓玄忽然灵光一闪，伸手阻止了范二的动作，“慢着！”
桓玄当然也不相信范二真能一口气喝完这坛二锅头，但还是不屑一顾地笑道，“你也配向我提条件？”
在喝酒时作弊这种丑事，桓玄以前想都没想过，但这种事却的的确确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这让人情何以堪！
桓玄大着舌头道，“你这……这二锅头有没有其他人喝过？这个……真是用来喝的吗？”
从桓玄和苻宏的表现看来，这第二楼的镇楼之宝只怕不是简单的酒，他们刚才只是喝了一小杯就面红耳赤的。
“若是我能喝一斤二锅头，哪又如何？”范二针锋相对起来。
慧远翻了一个白眼，非常傲娇地答道，“贫僧现居江南，南无阿弥陀佛。”
他们现在唯一的安慰是，幸好这二锅头是白酒，而喝白酒使用的杯子不是刚才那种玻璃杯，而是只有四分之一大小的小瓷杯。
却听范二继续说道，“但在下是喝过这酒的，上次只喝了一斤多就醉了两天。”
那酸爽，范二简直无法直视。
范二当即向刘穆之要过一张纸，将纸的一端扭转一百八十度后与另一端黏在一起，作出了一个简单的莫比乌斯环。
范二的话中虽劝他们“慢用”，却实在是催命的啊。
他现在的心情可谓是糟到了极点，如果他现在带着刀，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忍住，不向范二这个贱人砍去。
然而范二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讲原则的人，他刚才给桓玄和苻宏倒的英雄血只有大半杯，是因为担心他们浪费了贵重的酒。
“恩？”范二微微抬头，愕然地看着桓玄。
却听范二大笑起来，“我是否有此海量，似乎并不需要明公来论断吧？若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的话，我倒可以当场喝给你看，而且是一口气喝完这一坛。”
如果他的条件真的提出来，他的所作所为大概也瞒不住座中的宾客吧？
桓玄和苻宏对望了一眼，端起酒杯后也没有心情闻酒香了，直接就闭着眼仰脖灌了下去。
范二却脱口而出道，“那大师一定没看过《人民日报》。”
桓玄也觉得有理，当即笑着点了点头。
就算是将小瓷杯倒满也就一两的量，若按照“茶七酒八”的礼仪，不过是八钱而已。
听了桓玄的疑惑，厅中众人已明白了过来，合着他们刚才是在较量啊，一定是范逸之这小子给他们使绊子。
范二原本还以为自己挖的坑够深，可现在被他的话一噎，也不知怎么回答才好了。
范二将莫比乌斯环拿在手中，笑意盈盈地对法显笑道，“大师请过目，你看看这张纸是不是只有一个面？不信的话你就用笔沿着纸面划线，这条线肯定会交汇在一起！”
桓玄就像是刚刚挖好陷阱的猎人似地，肯定地说道，“不可能的，除非是我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