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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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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走时,她指着地上用树叶包着的小半块鸡肉和鱼问:“这些就直接留着这吗?”

    虽然吃不下但她觉得剩下的这些浪费了可惜,白愿顺手熄灭了火:“我们占了人家的洞穴一晚上,虽然少也当是给它的一些补偿吧。”

    江静水点点头,裹紧他给的衣服小碎步跟上。白愿走在前面,身上没了往日肃穆的黑色暗纹外衫,露出穿在里面的湖蓝色长衫,用一条玄黑束腰系好。

    明澈的蓝松松垮垮被他穿在身上,一阵微风吹来,束起的墨发扬起,有时几缕碎发不长眼地拂过她的脸颊,引得她一阵痒痒。

    白愿平时不是黑色就是暗色的劲装,特别是冷着脸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又压抑又让人不敢靠近。今日难得脱了讨人厌的衣服,穿着这样鲜艳的衣服。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他不说话走在前面的样子,像是早上没睡醒的懒散小公子,披着衣服闲散地外出散步。

    比天空还宽阔,比湖水还自由。

    江静水在背后悄悄打量他劲窄的腰身,风也讲情趣,悠悠扬扬地从腰间向下吹拂,掀起衣服的一角。

    束腰带要松不松地挂在白愿腰间,他常年习武本就清瘦,勾勒出来的身体曲线腰处凹显,流畅而有力。

    江静水莫名感觉脸上一阵燥意,她盯着白愿的腰处,突然想到“盈盈一握,婀娜多姿。”本来是形容女子的词,放在白愿身上竟毫不违和。

    她忍不住偷偷地小声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一边虚虚用手比划他的腰身,一边悄悄摸摸自己的腰,心里盘算着谁的腰更软更细。

    白愿听到身后抑制不住的憋笑,不紧不慢地回头就撞上江静水一副偷腥了的样子。

    江静水没料到他会突然转身,放在腰上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像是被定住似的,葱白的纤细手指一只在自己腰上,另一只……

    她慌忙收回搭在白愿腰上的手,“腾”地一下整张脸火烧云似得红的不像话。也不知是憋笑憋的还是被发现尴尬的。

    “我……我,你衣服上有虫子……我帮你打的……”

    江静水磕磕巴巴地说完小跑跑到前面,懊恼地捶自己,羞得不敢回头,生怕白愿发现什么,一直不停安慰自己:没事没事,谁年轻时候没犯过错。再说他不可能知道的,江静水,放平心态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白愿看着前面那个试图说服自己的颤抖背影失笑,低头打量下自己腰身,觉得也没到能让他失神的地步。

    但是江静水喜欢,他觉得自己对她来说也不算一无是处。

    白愿追上她:“你认识路吗就一股脑往前走。”

    江静水还沉浸在刚刚羞耻的情绪中,脸上红云还未完全褪去,吸了吸鼻子转移话题:“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不好说,这里地势复杂,走上一两个月也有可能。”

    江静水“嗯。”了一声,息生堂知道她丢了之后一定会来找她,但绝不会是大张旗鼓的那种,就像她小时候走丢的那次,一边得确保她还活着一边还要防止歹人图谋不轨。

    白愿想得也一样,现在的武林各世家看起来风平浪静,若是知晓息生堂丢了人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风波。

    更何况以他现在的处境,就算他想救江静水,也得提防其他小门派和义父那边。他只能尽力不让江静水被发现,遑论回去。

    江静水一早有心理准备,知道他们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也不懊恼,伸伸懒腰回忆起她和白愿初见时候的样子。

    “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差不多也是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那个时候你满身是血把我吓死了,还威胁我救你。后来我把你给救下后你竟然还要杀我。”

    她说着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个“嗑嚓”的动作,而后虚虚地拍拍心脏:“我开始还以为你是吓我的,后来发现你真有可能那么干的时候,怕了你好长一段时间。”

    “现在还怕我吗?”白愿问。

    江静水说:“现在哪对哪儿啊,早就不怕了。毕竟如今你是白羽门弟子,光天化日之下不能随意动刀。”

    白愿觉得她说得不对,自己是冠了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头衔,但这并不妨碍他杀人的时候就要考虑那么多。

    就像他这个人,即使再怎么隐瞒遮掩也改变不了他骨子里的卑劣和肮脏。

    白愿眼睫垂下,浓密的阴影遮在眼底,眼神晦涩。脚下到处都是枯叶和断裂的枝丫,鞋子踩在上面每走一步都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江静水自顾自地感叹:“哎呀,这样算起来我们认识也挺久的了,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也发生了好多事……”

    白愿静静听她絮叨的话语声,心想:江静水,你若是有一天知道了我的来处,我的目的,我的一切,还会这般毫无芥蒂地和我说话吗?

    你还愿意相信我,维护我,站在我这一边吗?

    他从一开始接近她,来到白羽门的目的就不单纯,许多事并非是他想做但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阵营不同,立场敌对,这些肮脏的事总有一天会被剖开摆上明面。到那时,你会如何?

    白愿失神地想着,胸口一阵阵闷痛。不多时,痛感渐渐加剧,如狂风骤雨般向他席卷,他微微蹙眉,强忍着翻江倒海的不适,尽力跟上江静水的步伐。

    他想起来,今天是月末,毒蛊发作的日子。

    上一次没有解药他是生生捱过来的,那种蚀骨钻心的痛让他疼得几乎痉挛。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体味到这种毒蛊,内力根本无从压制,他只记得自己神志不清地使不上力气,睁眼到天明。

    好巧不巧,偏偏在这个时候又发作。难怪李林死了之后沈文极冒着被抓回去的风险也要找他拿解药,发作起来真的会要命。

    白愿攥紧发白的拳头,默不作声跟在江静水后面,她说的什么话自己已经听不清了。意识越来越模糊,脚步虚浮地让他只能扶着树艰难地往前走。

    胸口的闷痛如巨浪一般汹涌,白愿疼得麻木,手掌死死扣住胸前大口大口地喘气,眼前发昏,他昏昏沉沉之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江静水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看见脸色惨白的白愿吓了一大跳:“白愿?你,你怎么回事啊?”

    江静水的脸在他面前飘忽不定,担忧的声音似远似近,他听得不清不明。

    白愿努力扼制住身体的剧痛,细密的汗珠爬满他的额头。他控制不住跪在地上,撑着最后一丝理智说:“往前走……前面不远……木屋,就到了……”

    他浑身没了力气,只一个劲地发抖,意识逐渐崩塌。江静水吓得连连点头,慌忙搀扶起他,白愿这个人的重量压倒在她身上,她不敢再说话,让他搭着自己肩膀费力地一点一点向前走去。

    不算远的距离她们走了很长时间,白愿毕竟是个成年男子,江静水感觉把这辈子所有能用的力气都使上了才磕磕绊绊地寻到他说的木屋。

    木屋并不显眼,简简单单的建在荒山底下,像是寻常农家住的小屋。尤其是在夜色里,若不是屋前那棵开得盛烈的木槿花树,她摸黑估计得再寻上一段时间。

    木槿悬挂于枝头上开得娇俏,微风拂过,粉里透白的花瓣纷纷扬扬挥洒而下,像下了一场盛大的花瓣舞。

    江静水搀着白愿走到屋内,小心地把他放到床上,转身离开时被一个滚烫的大手紧紧按住。白愿睁开半阖的眼,低低沉沉地问:“你去哪?”

    她难受地动了动想挣开他的手,挣扎了一会发现没用。白愿知道自己现在情况不是很好,所以手上一直没敢用力,只是在她试图挣开时才稍稍加紧。

    “你是不是要走?”

    江静水看着他:“你在想什么?你不舒服我去给你打盆水来。”

    白愿这才半信半疑地松开她。江静水把他安置好之后到后院的水井里打了盆水,小木屋的陈设虽老旧但好在应有尽有。

    没有息生堂的端庄大气也没有她闺房那些漂亮精致的小物件,就是简简单单的家具,还普遍都是暗沉的灰黑色。

    柜子还有椅子上落了一点灰,看来白愿不常住在这。整体屋内的摆设风格倒是和它主人一样,利落又朴素。

    江静水端着一盆水走到白愿边上,拧好毛巾的水一点一点擦干净白愿额头上的汗珠。反反复复几次,床上的人却未见有任何好转,仍是死死闭着眼睛浑身发颤。

    盆里的水换了好几次,江静水盯着蜷伏的白愿。她还记得最开始遇见他时,背上那么长的一刀伤,她上药时白愿眉头都没皱一下,到底是什么能让他痛成这样?

    江静水蹙眉呼出一口浊气,指尖贴到他额头上,果然一阵滚烫。

    他发烧了。

    手指准备离开之时白愿蓦地睁开眼睛,大手握住她手腕往自己身旁一扯,江静水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脑袋磕到他下巴,疼得她惊呼出声。

    她揉着自己发红的额头,认真地对上白愿眼睛:“你是不是中毒了?”

    自己好歹出生医药世家,她再顽劣医书也被祖母和江恒川逼着看了许多。发烧绝不会严重成这样,他身上也没有新添的伤,她能想到的只有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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