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明月坊
江静水回房时巧巧正蹲在地上逗大黄，见她回来手中还拎着两盏花灯，兴奋地凑上前说：“哇！小姐，好漂亮的花灯啊！是白公子送你的吗？”
江静水嗯了声，巧巧立马羡慕地说：“小姐好福气，白公子长得这么好看还懂得讨人欢心。”
“嗯……”她为难地歪脑袋嘟囔：“谢公子也挺好，一个面冷心热只对你一个人好一个温柔幽默对你百依百顺，小姐，你选谁啊？”
江静水紧紧蹙眉：“正好现在是晚上，最适合你做美梦。”
巧巧不满地说：“小姐你别不信，他们两个都喜欢你，你总是要嫁人的，迟早有一天会面临选择不能老是逃避。”
“喜欢我？”江静水盯着斑驳流转的花灯上美人君子图案，带着不敢置信地语气一字一顿说出这三个字。
“是啊，”巧巧眼睛不带眨地看着花灯上相携的眷恋感叹道：“不喜欢你为何对你这么好，喜欢一个人时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就像我和阿风啊。”
巧巧双手撑着小脸满脸犯花痴样子，江静水却捕捉到‘我和阿风’四个字，“你和阿风？你喜欢他？”
巧巧反应过来，讪讪地干咳一声，紧张地话都说不利索：“阿风……阿风他……就是个大傻子。”
江静水将她脸上慌乱甜蜜的表情一览无余，她点点头，不回答就是默认了，进展这么快的吗？
巧巧捂脸小跑离开房间：“哎呀，小姐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吧。”
江静水好笑地看着她蹦蹦跳跳地逃也似地跑开，不一会儿巧巧去而复返，探出一个小脑袋:“对了小姐，我回去的路上遇到谢公子，他托我和你说明日中午请你去白羽门一趟，有事同你说。”
“嗯。”江静水应声，低头仔细端详桌上花灯精美的纹路和二人之间的美好，思绪逐渐飘飞。
第二日，江静水收拾好出门，昨晚的花灯弄得她心烦意乱，盯着它一宿没睡。江静水一大早就直接把它们封进储物室，眼不见心为净。
她昨日那样晚回来今日又出门爹爹和祖母竟什么都没说，只因为她是要去找谢淮安的，江静水叹气，区别对待太明显了啊。
她到白羽门时意料之外竟看见了常凝雨和白流年，江静水睁大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从昨晚开始便皱着的眉头此时舒展开，奔跑着向他们跑去。
“凝雨姐姐，白大哥，我好想你们。”一个多月没见，他们都瘦了，憔悴了不少，江静水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出。
常凝雨亲昵地拉住她的手：“好阿水，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别伤心了。”
江静水眼底含着清泪：“以后可再也不许这样了，我们大家都快担心死你们俩了。”
谢淮安站出来：“好了，今天叫你们来可不是叙旧的，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别那么伤感。走，去明月坊，我提前定好了位置我们好好聚聚。”
谢淮安搂着白流年说着要走：“时间不早了，快点儿。”
江静水转身之际看到一抹黑色衣角，随后白愿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他们身旁，不知站了多久，四人皆是一怔。
江静水率先出声：“白愿，你怎么在这里？”
白愿看他们一眼，径直走过，淡淡说：“路过。”
常凝雨问：“白公子要与我们一同去吗？”
白愿自始至终眼神一直落在江静水身上，沉默了许久：“好。”
刚刚还欢声笑语不出一刻便鸦雀无声，五人间气氛着实尴尬。江静水没再看他拉住常凝雨的手默默转身。
两个姑娘走在前面，白愿，谢淮安，白流年三人走在后面。刚刚谢淮安看得真真，白愿视线一直紧紧落在江静水身上，他擦身经过他时狠狠撞他一下，白愿淡漠地抬眼对上他气得能喷出火的眼睛，谢淮安轻嗤一声，瞪他一眼。
有什么好看的！一个大男人紧盯着一小姑娘绝对是心怀不轨！不行，他一定要让江静水离他远点！他家阿水岂是旁人能觊觎的！
明月坊内五人同桌而坐，桌子很大，江静水和常凝雨坐一起，白流年与谢淮安坐一块，白愿一人坐在桌侧。
几人大眼瞪小眼，直到莹月和锦绣端来菜肴和梅子酿，谢淮安招呼她俩一起坐下。
她们是明月坊最资深的两位卖酒女，同时也算得上是这偌大明月坊的老板。莹月热情大方，锦绣温婉可人，早年承谢淮安帮扶她俩渡过生意上的危机，现下酒肆做大对他很是感恩。
江静水时常和谢淮安一同出入，一来二去对她们俩也算熟络，“莹月姐姐，锦绣姐姐，好久没见你们了。”
莹月坐在她对面，假装嗔怒道：“你这么长时间都不来当然很久没见我们了，怕是早把我们给忘了吧。”
锦绣在一旁笑着拉住她：“还这么喜欢开玩笑，小心再把阿水吓跑了，她可就真不来这了。”
“哎呀，”她转过身捂住耳朵：”锦绣你就破坏气氛，她们这么长时间不来我还不能抱怨了嘛。”
锦绣无奈地安慰她，这才注意到一旁安安静静坐着的白愿，白流年和常凝雨她们都见过，“这位公子瞧着面生，是你们朋友吗？”
谢淮安插话：“前几月被我师父刚收入白羽门下，要说朋友也就是和我们四个一起吃今晚这顿饭的朋友。”颇有阴阳怪气的成分在里面。
江静水忍不住皱眉出声提醒：“谢淮安。”
谢淮安不满地撇嘴：“我有说错什么吗？这不是实话嘛。”
白愿仿佛没听见一样，淡淡地对着两个姑娘介绍自己：“白愿。”
常凝雨见气氛不对，忙打圆场：“今日好不容易大家能出来聚聚，人多热闹嘛，快吃菜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说着小心地夹菜给白流年。
白流年面色不佳，从来时到现在他一句话也没说，与她们这边笑语晏晏像是隔绝一般，见常凝雨给他夹菜眼皮甚至没抬一下，坐在那里移动也不动。
常凝雨神色低落，江静水见状悄声说：“怎么了凝雨姐姐？你和他闹矛盾了？”
常凝雨皱眉摇摇头，“我没事。”
谢淮安见她们二人窃窃私语，夹了一筷子鱼肉到江静水碗里：“尝尝，清蒸鲈鱼，你不是说味道辣吗，这次我特意让后厨少放花椒和生姜。”
莹月掩面发笑：“谢公子果然把话听进去了呢，现在可真会讨女孩子欢心。”
江静水疑惑：“什么话？”
莹月一说起这个来劲，瞥了谢淮安一眼：“阿水就没发现他近来有何不同吗？”
她笑得肆意：“谢公子啊，前几日苦恼说不知如何才能让女孩子开心便跑到我们这想求个锦囊妙计。我和锦绣寻思着他一定是喜欢上哪家姑娘了，便同他说就给她买喜欢吃的，带她玩她喜欢玩的，总之就是她喜欢什么就送她什么。”
“毕竟烈女怕缠郎，他也是情窦初开坠入爱河里。如今看来他这疼人的功夫见长。”
谢淮安被她戳破心事满脸通红，急着反驳：“我可没说我喜欢谁，你们别乱揣测啊，阿水……你别……别听她俩瞎说。”
江静水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鱼肉，听着两人打趣和谢淮安结巴的解释。她正前面放着一碗萝卜炖排骨，她喜欢排骨但讨厌萝卜，所以连带着这碗沾了萝卜味的汤一同不喜欢。
偏偏这碗汤又很大，其余菜因着它都离她很远，她总不能一直大动作的夹菜吧。江静水盯着汤中的白萝卜发愁，突然视线里的汤移了位置，一盘土豆鸡肉被推到她面前。
除了那碗汤这些菜占的位置都不多，她现在不用费力地去伸筷子直接可以坐在位子上夹菜。江静水抬头，对上白愿一双漆目。
他什么时候知道我不喜欢吃萝卜的？江静水心中暗暗想，还是吃饭要紧，边想边夹一块鸡肉送到嘴里。
莹月将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忍不住道：“阿水和白公子关系如何？”
她这人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在乎别人怎么想。话一出口，江静水一惊，脱口而出：“朋友。”
莹月挑眉：“哪种朋友啊？”
江静水不知该如何接话，白愿抬起头好看地桃花眼警告似地盯着她。
谢淮安懑懑盛了一大碗排骨玉米汤：“还能哪种朋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朋友。”说完把碗里的汤一饮而尽，腮帮子鼓鼓的，也不知是被汤填的还是气的。
说罢又盛一碗，让你献殷勤，反正放在你面前不是在我面前，我把它全吃完看你对着一个空碗怎么吃！
白愿淡淡地看着谢淮安盛了一碗又一碗，饭桌上其余人表情渐渐变得愕然。莹月看着谢淮安剑拔弩张的气势，再看看白愿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咽咽口水，刚才还夸他懂讨人欢心，现在看来还是太早下定论了。
她不过才来片刻，但通过自己观察已能得出结论：常凝雨和白流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在这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三个人里，江静水是啥也不知道啥也不关心，我行我素不问外界纷争。白愿绝对绝对不是善茬，谢淮安虽然懂送关心送温暖但论心机和旁边那位比还是算了吧。
二男争一女的戏码，两个男人明争暗斗得不可开交，偏偏江静水这个主人公置身世外，莹月有些好奇，她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难道对他们的心意一点察觉都没有吗？
她心里默默感慨，爱情真是个磨人伤身的毒药，叫人欲罢不能却又甘愿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