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长鸢误入林泉
他们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可是愉悦幸福都是他们的,与自己无关,甚至让他感到一种“你的舒逸幸福打扰到我的悲伤”的聒噪。
他缓缓开口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宗宣听后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那我先回去了,你有事就来找我。”
“嗯。”长鸢只是用轻微的鼻息声应了一声。
可是见宗宣走远,他却跟了上去。
然而,看到宗宣渐行渐远时,长鸢却又跟了上去。一路上,宗宣一直沉浸在自我娱乐之中,仿佛周围的世界与他毫不相干。直到行至一座桥上,宗宣才停下。
长鸢在远处看着他,他到了桥上后向桥下望去,似乎是感受到一股气流扑面而来,宗宣不禁向后仰头,倒退了几步才重新站稳。
站稳后的宗宣胡乱地将自己的脸抓挠了一番后,又走到桥边,这次没有往桥下看,只是用手抠下桥阑干上的青苔,并撑着脸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长鸢远远跟在宗宣身后,走进一个山洞。走下桥便有一悬崖峭壁台,山壁那面便是那处洞口。从洞口往里看去,一片漆黑,唯有一盏孤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灯光照亮的范围内,可以看到从洞口到灯火处以及从灯火处到洞穴深处的距离大致相等,共约三十步左右的路程。
在这段路快走完时,便见几缕青幽的光透过重重迷雾穿透进来。越往里走,这些青幽的光便越发强烈,那光就算再亮,也强不过洞外的天光。长鸢站在入口处,将洞内扫视了一圈。
长鸢静静地站在出口处,将洞内的一切都扫视了一遍。这个洞穴并不是很大,空间有限,正中偏后的位置,有一泓墨绿的潭水。潭水的四周呈现出浅绿色调,散发着青幽的嫩黄光束。在潭水的周围,生长着几株兰花,还有几处叶片宽大的草丛,它们似乎在这片幽暗的环境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生存之道,充满蓬勃生机。洞内的光线并不算明亮,洞中的明亮几乎完全依赖于潭水中散发出的奇异绿光以及潭水周围闪烁的萤火之光。
左边的潭水旁,还有一株长势极好的铃兰,长鸢伸出脚去,刚刚踏进洞中区域,四周突然亮起一道道璀璨的光束。这些光束迅速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四面坚实的墙壁。
宗宣应该是看到了异常,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脸上满是惊喜和兴奋之情。
长鸢看见他站在光墙另一边,嘴巴不停地开合,似乎正在激动地呼喊着什么,但却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传过来。不过宗宣很快就发觉了长鸢听不见他的声音,于是恢复了平静。
长鸢踏着满地厚厚的青苔,脚下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他大致查看了一番,如果宗宣师兄那边的情况和他这边一样,那这道光墙就是把洞中区域划分成了两块,将他与宗宣师兄隔开。那些萤火虫却丝毫不受影响,依然自由地在两个区域之间穿梭飞舞。
长鸢守在出口处,时不时触碰一下那光墙,看看可不可能像那些萤火虫一样,有自由穿过光墙的时候。宗宣见状,笑了一下,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碰了好几次,光墙都阻拦着,后来长鸢想明白了,这道墙就是拦他们的,他们根本不可能像那些花虫一样,能越过这道光墙。于是长鸢变回一缕青烟,盘旋在铃兰花附近,继续落寞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宗宣的声音。
“鸢师弟!”
长鸢原本正在落寞的情绪中发着呆,冷不丁听到有人喊自己,猛地一惊,回过神来后化作了人形。
“师兄。”长鸢回应道。
“你怎么过来了?”宗宣问。
“跟着师兄来的。”长鸢说。
宗宣笑了一下,道:“你大概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若你知道了,就不会来了。”
长鸢没有接话,只是看着他,表示愿闻其详。
宗宣也不卖关子,紧接着说道:“这个地方叫做林泉,说的就是那边那一潭水。看到这些光墙了吗,有几个人进来,这些光墙就会把这个地方划分成数量相同且空间相等的几个区域,有两个人进来,这些光墙就把这个地方分成相等的两个区域,有三人进来,光墙就把这片区域平等的区分成三个区域,以此类推。”
“方才,长鸢听不见师兄在说什么。”
“听不见就对了,这里可是罚门中弟子面壁思过的地方,如果都能听见彼此讲话,那岂不成聊天室了。”
“现在又听得见了。”
“听得见就对了,这就是这道墙为什么要弄成透明的原因,若是多人受罚,以彼此为鉴,隔音一段时间之后,我们会听得到彼此的声音。为什么会有这个说话的机会呢?因为这是老家伙们的奇思构想,美名其曰:静思感悟以后交流心得。”
“师兄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能彼此听见声音?”长鸢轻声问道。
“不知道啊。你是鬼,若是可以听见声音了,我便可以感受得到你的鬼气了。”
长鸢:“……”
或许宗宣在客观地讲述事情,但是在中州,这些名词可都不是什么好词。
见长鸢似乎没有其他问题要问了,宗宣继续说道:“不过很不幸的是,如果执法处的长老没有发现你误闯这里的事,那你就得陪着师兄我在这个地方待上整整一个月了。”
长鸢的神色依旧淡淡的,只心不在焉地说了句:“没有关系。”
宗宣看长鸢的样子,真的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心中忿忿不平,叫了起来:“没关系?!你知道才过去多久吗,才过去十三个时辰!一天多一点而已!还有二十九天啊!”
“二十八天十一个时辰。”长鸢面无表情地纠正道。竟然都已经过去一整天了吗……
“哈?那是你没……”宗宣见他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有心情说这个,本来想说“那是你没被禁闭一个月过”,又想到这个长鸢师弟可是在议事堂待了半年的主,便又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