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特别受欢迎
那日在永臻楼偶遇的黑衣人,竟然神情自若地出现在国子学的队伍中。
他今日一身墨绿劲装,座下是匹纯白的骏马,完全不像会是潜入酒楼小偷小摸之人。
那就奇怪了,那日他带着身伤闯进永臻楼到底是为了什么?
原本只觉得比试无趣,在见到此人后,也突然有了兴致。
“含菀,我找你许久。”
牧韵芝姗姗来迟,摇着团扇笑意盈盈地朝她走来,打趣道,“看上谁了?盯这么久?”
段含菀耸了耸肩,“你怎么才来啊。三妹妹,这是国公府的牧小姐。”
段秋水讶异地顿住,随后腾地起身问好。
若不是这次跟来,还真不知道自家大姐姐与国公府的掌上明珠认识,两人语气熟稔,似是关系甚好。
她的心思千回百转,忍不住道,“早就听闻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风姿更是绰约,今日一见,当真名不虚传。”
牧韵芝虽涉世未深,却也不难看出对方是在讨好她。
放在以前,对于段含菀的妹妹,她自然是会以礼相待。
可经过段依云的事后,对于段含菀之外的侯府女眷,她显然做不到以平常心对待。
牧韵芝道,“段三小姐太客气了。”
段秋水乖巧地甜甜一笑,“牧小姐既然是大姐姐的朋友,唤我三妹妹就好。”
牧韵芝侧头与段含菀视线相撞,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抹转瞬即逝的嘲弄。
她摇着团扇,笑而不语,其回答不言而喻。
一声妹妹,便能顺其自然地与国公府搭上关系,段秋水能想到,难道她们想不到吗?
牧韵芝吩咐下人,“我那边准备了些酥酪,带段三小姐去尝尝吧。”
段秋水知道她的意思,也没想强硬的留下,便顺势道,“那就先谢过牧小姐了。”
人被支走,亭内只剩她们两人。
“听说你在春分要举办清谈会?”
段含菀道,“牧小姐消息挺灵通呀。”
“外面都传遍了,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牧韵芝嘴角带着一抹坏笑。
段含菀叹了口气,“我也不能堵住国公府小姐的嘴,请问吧。”
“云梦店面小,你这一声邀请放出去,邺都城内外的读书人怕是都要来凑热闹。
平日里我们姑娘家都觉得有些拥挤,更何况那些男人。”
云梦的店铺本就在僻静的街道,自然占地面积不大。
店门口放好桌椅后,容下十个人已是极限,若是人来得多了,恐怕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哪知段含菀对此却轻描淡写,“我没有邀请所有人。”
牧韵芝惊讶瞪圆了眼睛,回忆道,“我记得他们说你诚邀的是广大学子。”
“那么多哪谈得过来,当然是从中选拔幸运儿。”
段含菀眨眨眼,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这让牧韵芝既觉得好笑又好奇难耐,仿佛突然间洞悉了一个小秘密,心中涌起一种特别的快感。
“你想如何选拔?”
“六艺比试结束后,你就会知道了。”
牧韵芝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埋怨道,“你怎么连我都瞒着!”
段含菀故作沉思,“告诉你也行,不过你得帮我。”
她靠近牧韵芝,附耳说了几句。
牧韵芝捂着嘴笑个不停,义不容辞道,“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现场比赛焦灼,四大书院的学子皆被淘汰。
留在场上纵马挥汗的,只剩国子学的佼佼者。
段含菀发现那名黑衣人也未下场,她轻声问牧韵芝,“那人是谁?”
顺着她指尖的方向,牧韵芝看清了那名男子的面目。
随后她脸色变得有些微妙,先是问,“你莫不是心仪于他?”
见她神色不对,段含菀也意识到此人身份不简单,于是内心更加好奇。
“他品行不端?”
“德才兼备。”
“他家世不好?”
“数一数二。”
段含菀心下一咯噔,难不成是宫里的人?
“他是皇子?”
牧韵芝拉近她,小声道,“你猜对了一半,他在郦国叫皇子,但在邺国,叫质子。”
段含菀突然想到了他浑身布满的陈年伤疤,追问道,“他在邺都是不是不受人待见?”
闻言牧韵芝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否认道,“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受欢迎!”
虽是质子,却名声在外。
凡是见过他的人,无一不被他的相貌所吸引,当真可以称之为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若是抛开相貌不谈,国子学的考试中,不论大小,不论科目,他只需略微出手,便能轻而易举摘下桂冠。
从她们俩的视角来看,这位质子纵马驰骋,全然不见文弱书生的手无缚鸡之力,力量与速度兼备之际,抬手张弓,只闻“嗖”的一声,箭矢直入靶心。
段含菀完全不怀疑自己的直觉,断定他这样的人必定是个大麻烦。
往后还是得躲着走。
于是澄清道,“我不喜欢他。”
牧韵芝为纵马之人拍手叫好,回头口吻迟疑,“讨厌他?”
段含菀摆摆手,“那也不至于。”
牧韵芝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语气暧昧,“我懂,我都懂。”
女人总是口是心非,她都明白。
比试结束,那人无可争议地拿到了第一。
牧韵芝显得有些无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段含菀聊着。
恰似不经意地问了句,“幽兰公子到底是谁啊?你见过他真容没?”
段含菀收回视线,原本散漫的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牧韵芝见状压低声音,“不能问?”
“他若是被人知晓了身份,怕是不会待在云梦了。”
知道他神秘,但不知道这么神秘,牧韵芝又问,“那他会去哪?”
段含菀思考了一番,言辞谨慎,“会消失,从此邺都再无幽兰公子。”
牧韵芝立刻捂住耳朵,“我不问了,你别说话。”
纪予川与赵品回来时,没想到亭中又多了位貌美的女子。
赵品煞有介事地打招呼,“敢问姑娘芳名?”
纪予川踢了他一脚,语气不由得沉稳了几分,“这是国公府家的牧小姐。”
赵品面色僵住,磕磕巴巴地讪笑两声。
牧韵芝连眼色都没施舍给两人,拉着段含菀先行离开了这间亭子。
与纪予川擦肩而过时,两人不经意地碰到手背。
段含菀像被烫着似的,猛地缩回手。
见此情形,纪予川没由来的一阵心烦,只不过碰了一下便像是避之不及。
前世他们可是做了近十年的夫妻,如今却被她冷漠相待,甚至带着一丝嫌弃,他只觉得意难平。
内心浮现出一股食之无味又弃之可惜的感觉。
赵品望着逐渐远去的人影,不由得又动了歪念头。
“纪兄,你说这国公府千金的手,摸起来软不软?”
纪予川回神,“别想些乱七八糟的,她是什么身份,你也敢动这些心思?”
没曾想听完他的话后,赵品越发心痒难耐。
就是因为高不可攀,那才更有趣啊。
谁不想看高岭之花跌落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