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谁流汗了
不出意外的，岑书奕获得了甲等，他脸上毫无表情，肩膀耷拉着，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岑兄，你是诗仙转世吗？这种传世之作你也作的出来！”周雲满眼都是崇拜。
他每次一凑近，就被岑书奕给挡住，可他不死心，又贴过去夸人，搞得岑书奕直扶额，躲到了最角落。
第二回合参照物是春。
在周雲的强迫下，岑书奕再次施舍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小的举动让周雲备受鼓舞的上台，愁眉苦脸的拿了个乙等回来。
段含菀不敢讲，周师兄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简直像极了被暴雨淋湿的大狗。
岑书奕百无聊赖的掀起眼皮，“你这副模样是在给师妹添堵吗？”
周云打起精神，刚想拍拍师妹的肩膀，忽地又觉着不太合适，手在半空中收了回来，说道：“师妹，你肯定能拿到甲等！”
“师兄，你真不是在给我添堵吗？”段含菀真诚发问。
这回合四大书院分别为甲等、乙等、乙等、乙等。
第三回合，段含菀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次的参照与前两次不同，它没有实体，只是一种意境。
除夕——
段含菀见到题目时，怔在原地。
她仅存的有关除夕的记忆，是上辈子在侯府的那两年，彼时众人皆别有用心地对她施以善意，每至除夕，她便会收到数之不尽的礼物。
然而她甚易满足，竟将这些礼物皆视为善意，成为了日后不辞辛劳、扶持侯府众人的理由。
段含菀少有的看了段依云一眼，两人目光交汇，段依云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
侯府给的善意，真不是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
她用自嘲的语气，吟诵了一首身在故乡却如异客的五言律诗，虽略有瑕疵，却引发了不少人的共鸣。
亦有少数人，认为她在无病呻吟强赋愁一时之间争议四起。
最终得到乙等的评价。
三回合落幕，第一场比赛正式结束。
白鹭书院积八分，其他两所书院积六分和七分，嵩阳书院则是积七分，并列第二。
午膳时间，正容大家休息片刻。
山长领三人入包厢时，见嵩阳诸多学子皆抱头痛哭，见到他们三人更是涕泗横流，画面让人动容，又莫名有些不明所以。
段含菀往后迈了一步，狐疑道，“我们是最后一名？”
周雲立马接道，“不对啊，我们并列第二。”
山长捋着胡子笑道，“他们这是高兴，嵩阳多少年没垫底了，第一场就拿了个并列第二，可不把他们激动坏了。”
嵩阳学子平日里就被教导克己复礼，排名纵然不是最重要的，可任谁平白无故被打压这么多年，心里都难免不平衡。
虽说这仅仅是春日宴第一场，还是并排第二名，这些莘莘学子们都通通眼眶发胀，内心火热。
场面实在有些心酸，连周雲眼眶都有点湿润，拉着岑书奕就要往里冲。
岑书奕扯回袖子，找了个塌坐下靠着，“想要哭自己去，别带上我。”
周雲抛开师兄的身份，与大家抱作一团，共同呜咽。
段含菀默默的找了个位置，打算也小憩一会。
山长来到两人面前，问她可有难度？
五言八韵律诗本就不是她的强项，加上最后带了个人情绪在里面，能拿到乙等已经出乎了她的意料。
段含菀斟酌着开口，“山长，其实除夕那首诗，我没作好。”
本以为会等来惋惜与训斥，半晌，山长也没说话，只是眯着眼不赞同的看着她。
岑书奕半睁眼，悠然道，“尽力而为就很好，遗憾是常有的。”
“流汗？谁流汗了？”
周雲不知听到了什么，屁颠屁颠的跑去把窗户打开，随后坐到他身边，关切道，“岑兄，现在好点没？”
段含菀清楚的看到岑师兄嘴角抽动，继而又面无表情的阖上眼。
包厢门被叩响，周雲此刻一身的劲，奔起来就拉开了门。
段含菀轻瞟了眼，之前的喜悦便瞬间消耗殆尽。
纪予川带着他朋友，故作高深地站在门外，睥睨地扫了眼屋中众人，露出嫌恶的表情。
眼光随即扫到段含菀，偏了偏头道，“出来。”
两位国子学的学生自然不想和嵩阳学院的人有所交集，露过脸后便避嫌似的站远了点。
里面的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包厢的门砰然关上。
纪予川有些惊愕，连身边的朋友愣了片刻也笑道，“嵩阳书院的人，架子还摆得挺足。”
两人混迹坊间许久，向来没在女人面前受过气。
陡然让这末流书院的师妹下了面子，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
“纪兄，她该不是欲迎还拒吧，小小年纪还挺会耍手段。”
纪予川今天总觉得好友的话甚是难听，“她不是那样的人。”
沉了口气，他上前再次叩响门。
开门的依然是刚才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身洗得有些发旧的白衣，眉目却甚是凶狠。
周雲把着门，只露出了自己半张脸，口气不善，“找谁？”
“段含菀。”
“师妹说不认识你。”
一而再再而三被拒，纪予川平日里也不是这种拧巴的性格，大多数都是随性而为，此刻固执劲却上来了。
“我是纪予川，让她出来见我。”他有些急躁，蹭一下火就烧得老高。
见他语气变冲，好友立刻上前解围，“我乃光禄寺卿之子赵品，我二人无意打扰段姑娘。”
他将怀中包好的花束递过去，“这是送给段姑娘的见面礼，请你帮忙转交。”
周雲见这人态度不错，犹豫片刻便收了花，“以后别再来打扰我师妹。”
面前的门再次被关紧。
纪予川怒火窜心，抬脚便要将这让他连续吃瘪的门踹开，被赵品拦下。
他甚是不解，“你今儿怎么如此沉不住气，段姑娘虽说任性了些，也不至于让你连风度都不顾去踹人家门吧。”
赵品望了眼紧闭的门框，“嵩阳书院再不济，在邺都也赫赫有名，咱们国子学犯不上跟他们一般见识。”
纪予川心气不顺，此刻看赵品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若不是他非要来找段含菀，自己也不至于在段含菀面前都要吃闭门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