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江府被抄
赵怀妙从库房拿了几件邺都时兴地衣裙，还有小姑娘们都喜欢的金叶子，金瓜子，连自己女儿求了许久都没舍得给的碧玺芙蓉钗，都一并收到了盒子里。
“娘，您当初给不肯把这钗子给我，如今却便宜了她！”她的女儿段依云气鼓鼓地拉着她的衣袖撒娇。
赵怀妙正色道，“如果你愿意嫁到纪家，我和你爹也不至于把这些东西给一个外人。”
“嘁，爹不是只认那丫头吗？再说我可是侯府嫡女，要嫁也得嫁给公爵府。”段依云红着脸喃喃道。
叫来婢女备好车马，临行前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自家单纯的女儿，“你别忘了，段含菀曾经也是侯府嫡女。”
驾车到江府，小厮率先上前叩了叩紧闭的大门。
许久未曾听见有人应声。
赵怀妙向身旁的小厮递去一个眼神命他继续，她好整以暇地立于门前，带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你找谁？”开门的是江南之，把门开了条缝，肉乎乎地小脸正戒备地盯着这群不速之客。
小厮扬着眉高声道，“这是我家侯府夫人，来找段含菀小姐。”
“找我何事？”
不知何时，段含菀出现在他的身后，将手搭在江南之肩上，安抚似的拍了拍。
她早就从门缝中看见了赵怀妙，侯府中最两面三刀的人，上辈子表面上对她视如己出，让自己的亲生儿女与她为伴，短短半年就结下深刻情谊。
待嫁到纪家后，他们借着长姐的名头，背着她做了不少混账事，她次次擦替他们收拾烂摊子，还要想方设法让弟弟官途顺利，让妹妹拥有邺都才女的美名。
直到有次回娘家，在后花园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真心话，才知道母子三人根本就是拿她做跳板。
段含菀紧闭上眼，再次感受到真心被撕裂的背叛感，原来在他们眼里，她不过是侯府最好用的棋子。
赵怀妙见到段含菀，连忙上前，嘴角挂着客气地微笑，“含菀，侯爷听说你住在这，担心你的吃穿用度不够，特地让我来给你送点东西。”
她试图推开门，却发现有人正用力抵在门后。
只是楞了下，赵怀妙又恢复了自若的笑意，“我没别的意思，含菀，就算你愿意跟着你娘亲，可侯府也是你的家呀？你爹想你想得茶饭不思，人都憔悴不少。”
将她放在别院十几年不管不顾，也好意思将思念挂在嘴边，段含菀拧着眉头又重复一遍，“找我何事？”
“进去说吧，在这对你我都不方便。”
段含菀思虑片刻让开身位，将茫然无措的弟弟牵在身旁。
偌大的江府几乎见不到人影，在昨日一家之主被大理寺逮捕后，家中的奴仆不知道谁带的头，都连夜跑得没影。
这剩几个留有卖身契在主家手里的，想跑又不敢跑。
那可是大理寺，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据说没人能活着出来！若是被连坐，怕是也得被关进那大牢之内。
几人步入前厅，段含菀坐在其中，若无其事地开口，“家中已无忠仆端茶倒水，您别介意。”
赵怀妙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笑呵呵地表示没事，她抬手将备好的礼品放在桌上。
“还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就是。”
段含菀抬眸，穿过屋中央码得整整齐齐地礼品盒子，直视着她，“我倒有件事想让夫人替我解惑。”
“夫人能告诉我，侯爷要怎样才肯放过江家？”
赵怀妙摆摆手，“要不是侯爷，像贩卖私茶这种重罪，怎么可能只逮捕江时彦一人？他还是心疼你。”
段含菀呼吸一窒，感到恶寒。
此行目的达到，赵怀妙也不想再绕弯子，“若你肯跟我回侯府，必定皆大欢喜。”
回到侯府，回到段家。
段含菀自嘲一笑，本想忘却前尘恩怨脱离父亲的掌控，守在娘亲的身边安度一生，偏偏他们执意要将她拽回那无底深渊，不肯放过她！
好啊，不就是与他们再斗一次？她又有何惧！
她正准备答应，却见门口冲进来道身影。
黎玥态度坚决，语气不容置疑，“我的女儿，哪由得你来置喙！”
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自小分离，十几年光阴蹉跎才得到女儿的常伴，怎么可能会同意含菀再回到侯府。
为了谁也不行。
赵怀妙也多年未见黎玥，当年她初到侯府，就被黎玥堵在门口不让进，受尽了路人的指指点点。
如今两人身份互换，自己成了侯府夫人，却还是在再次见面时，让对方占尽上风。
赵怀妙不甘心地冷哼，“看来你确实疼女儿，为了她，连你相公都可以说不要就不要，看来男人对你来说，一如既往地无关紧要。”
黎玥也毫不认输地反唇相讥，“不像有些人，离了男人就活不了。”
“你！”赵怀妙一口气堵在胸口，倏地想起自己的要事，拂下袖子转头望向段含菀，“含菀，这事还得你自己拿捏轻重。”
“江府数人的去向，皆在你的一念之间，包括你的娘亲。”
段含菀淡然道，“我有一个要求。”
黎玥震惊回头，想抓她的手，却被女儿轻轻反握住。
“我可以去侯府，但不能阻止我与娘亲的往来。”
赵怀妙蹙眉思索，她虽不待见这对母女，可面上却不能显现出来，而且这事儿她做不了主，还得回去问问侯爷。
两日后，段秉成与大理寺官员齐聚江府。
据查证，江时彦确实有两笔无茶引的贩卖记录，且都出自茶马互市。
江家财产府邸全被抄没，就连几个有卖身契的奴仆也都被收走。
徒留下老太太与孤儿寡母和一头老黄牛。
“江时彦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流放北方两千里。”
待大理寺官员话音一落，老太太便直挺挺地往后栽过去，被黎玥眼疾手快扶住。
段秉成挑着眉眼里满是幸灾乐祸，故意问道，“玥儿，你现在居无定所，不如随我回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