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就陪你们玩玩
“行啊，你打算把我安排在哪个院落？”
不仅是段秉成，连段含菀都诧异地愣住，同时侧头打量着黎玥。
三人心里都清楚，黎玥对段秉成的厌恶绝不会因为江家被抄而被击垮。
只是，这也太能屈能伸了！
段秉成皮笑肉不笑地咬牙说道，“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黎玥当面白了他一眼，“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女儿独自去侯府她如何能放心，现在江府被抄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她话虽如此，却也断定段秉成不会真带她回侯府。
可混个住处，也不过他的一念之间。
果不其然段秉成装模作样咳嗽声，“侯府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若是实在无处可去，郊外那套别院还空着。”
黎玥如愿拿到钥匙，交代了段含菀几句，便带着老太太和儿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段秉成看着她的后脑勺，陷入沉思，足足盯了半晌才幽幽道，“含菀，爹是不是对你娘太好了？”
段含菀翕动着嘴唇没开口，强忍着内心不适钻进车厢。
再次踏进侯府的瞬间，久违地熟悉感扑面而来，那些后宅的波谲云诡，女人间的勾心斗角在顷刻全像走马灯飘过。
还是回到了这里，像极了斩不断的命运。
两年后，她就要被段秉成嫁去纪府，留给她的时间不多。
见她出神，段秉成招来管家，温和道，“含菀，侯府占地大，花园景色也不错，今日就让管家带你先逛逛熟悉一下住处，以免日后在府中迷路。”
段含菀轻轻低垂眼帘，掩藏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温婉应道：“是。”
带她回来后，段秉成便无后顾之忧，先是打击得江府再无翻身之日，又顺利接回女儿，简直是一箭双雕。
往后他只需略施怀柔政策，让段含菀心甘情愿与那纪家小儿成婚，来日谋事也不愁朝廷无人。
管家引着人离去后，段秉成那勉强维持的慈爱面容瞬间瓦解，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赵怀妙款款而入。
“侯爷，听说您把含菀带回来了？”
段秉成拿笔蘸着墨，思索道，“她缺什么要什么，一律给她补齐，交待下去，府中所有人都得与她好好相处。”
这些道理赵怀妙自然懂得，毕竟来日段含菀嫁到纪家，还得靠她多帮衬。
“如今朝廷局势多变，纪家还能往上升升，为了侯府，你知道该怎么做。”他提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个忍字。
赵怀妙顺从地点头。
当初无意听说侯府会与工部侍郎府结亲，虽不喜欢他家公子的品行，但为了儿子的将来牺牲女儿也无可厚非。
怎知侯爷找大师算过，他的女儿中只有段含菀的八字最合适，大师断言，此女必将肩扛重责，令侯府门楣重现往昔荣耀。
她倒也松了口气，自己的女儿被宠得娇气蛮横，无法无天，自然不适合作为联姻的最优选。
书房的门被叩响，她瞟了侯爷一眼，转身去开门。
“侯爷，含菀姑娘为了住处闹起来，拦都拦不住。”管家愁眉苦脸地抱怨着，脸上的纹路都皱到了一块儿。
段秉成收笔，直起身子，“不是早就定好住处了吗？不喜欢？也罢，府中那么多空院子随她挑吧。”
“哎哟，”管家两手一哆嗦，“她没去别的地儿，但是要住芳华院主屋！”
赵怀妙愣住，不可置信地看了段秉成一眼。
“胡闹！”
段秉成匆匆赶到芳华院时，眼前的情景不由让他微蹙眉头。
只见段含菀正执拗地与仆人们周旋，那股子倔强到近乎无理取闹的坚持，全然缺乏了侯门之后应有的庄重与礼。
他额头青筋鼓动，深睨着段含菀，“都在这闹什么！”
芳华院身边的大婢女见着来人，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将自己的袖子从人手中扯回来。
她说话也瞬间有了底气，“回侯爷的话，含菀姑娘非要拎包入住芳华院主屋！奴婢想拦着又怕伤着姑娘，只好在这劝阻，哪成想姑娘根本不听，正准备硬闯呢！”
段含菀若无其事地开口，“爹，是你许诺我跟你回侯府后，衣食住行都可按我喜好来，我现在就喜欢这主屋。”
段秉成确实亲口答应过，可那只是权宜之计。
既已将段含菀接回，必不能失信于人，虽然不喜这个女儿，但为了将来的谋划样子还得做足。
“你知道芳华院是谁住的地方吗？那可是”
段含菀正色，漠然打断，“我娘以前住的地方。”
四下忽而阒然无声。
侯府大小院落毗邻相连，唯独这芳华院占据最好的地势独处，是个坐北朝南的院落，往往都是正妻居所。
公然要求住在正房主院，实在行为乖张。
提到黎玥，段秉成默了下没开口，他何曾没想到这层，当年若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恐怕段含菀真会在这芳华院长大。
赵怀妙神色变幻莫测，暗暗抠紧手中的帕子，面上却云淡风轻，“看来含菀是思念娘亲了，芳华院西厢还有不少空屋子，住进来也无妨。”
西厢本就是他们给段含菀准备的屋子，住在主院既不算怠慢，亦可置于眼皮底下监管。
姐弟几个在平日里还能多接触培养感情，为日后做准备。
哪料想段含菀语出惊人，“向来只闻新人笑，主屋我是不敢肖想，东厢房总能有我的一席之地吧？”
她是提也不提西厢房，压根瞧不上。
现如今住在东厢房的，乃赵怀妙的女儿段依云。
“那可是大姑娘住的地儿！哪有你的容身之处！”婢女冒头嗤道。
段含菀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语气颇为酸楚，“听到了吗，爹，那是大姑娘的住处，侯府如今早已没了我的容身之地，您叫我回来就是为了扎我的心吗？还不如就放任我在外面自生自灭！”
段秉成陷入两难之中，让段含菀入住东厢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可这才入侯府第一天，硝烟便在芳华院弥漫开来，段依云若是知道自己的住处被别人取代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往后两人若生活在同一处院落，侯府怕是终日都没个消停。
他清了清嗓子，郑重且严肃地宣布，“含菀才是侯府的大姑娘，樱络，在夫人身边这么久，现在连规矩都忘了，既如此也不用在跟前伺候了。”
管家立即会意，“浣洗处还缺人手。”
樱络猛地抬头，噗通跪在地上，“侯爷，我错了！夫人离不开我，您饶了我这一回吧。”
她又急切地转向赵怀妙，“夫人，您帮我求求情，我不想走，求您了！”
作为赵怀妙身边的大婢女，平日里是连管家见了也要礼让三分的角色。
就因冲撞了段含菀，便被贬去做杂事婢女，就算是伺候人的奴仆也分三六九等，向来心高气傲的她，怎么忍受的了洗衣服这种脏活累活。
赵怀妙垂眼恨恨地想，这哪是惩罚婢女，分明也是在借机敲打她，无奈道，“樱络，侯府向来赏罚分明，自去领罚吧。”
本还充满希冀的目光一点一点黯淡下来，樱络绝望地瘫坐在地上，直到被管家叫人拖走。
段含菀委屈道，“既然您帮我出了气，那我也不让您为难，夫人刚刚失了大婢女恐怕得难过好几天，若是我这个罪魁祸首天天在她眼前转，怕是得闷出个好歹来。”
“看来这芳华院和我八字不合，那请您准许女儿去住到探雪阁。”
众人闻言又是阵大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