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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有情人做的无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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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玉宁将王文秀心腹发现菊台早死之事告知侯勇,中间省略了旧事,侯勇身在世家,又是“神捕”,结合前后事,心中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王文秀心腹发现菊台时,他的姿势是仰面躺在床上,旁边放着一个瓷枕,心腹慌张之余翻了翻屋内角落,未找到物品之后立刻回府复命了。

    他所述菊台的尸身位置与最终发现的位置并不相同,难道还有第二个凶手?

    侯勇让画师照龟公描述,画出肖像,又偷偷带着龟公躲在街上角落,让他指认是否有面熟之人,侯勇随手指了几个女子,龟公果断摇头,侯勇又指了几个书生,龟公也连忙摇头,直到看到许就。

    龟公犹豫了下,说道,似像似不像,不敢贸然指认,侯勇让画师画了许就的画像随后添上些彩墨画上斗篷,龟公说有个八九分像了。

    侯勇了然。

    去拿许就,并未兴师动众,未有确凿证据之前许就只是嫌犯,侯勇带两名亲兵趁着晚上人少的时候去了许就宅邸,许就正给亡妻上香,看见侯勇带兵前来并未惊讶也未反抗,他把屋内收拾齐整后跟随侯勇回了皇城司。

    侯勇并未公开审问许就,而是自己带一心腹书吏密审。

    许就供到,他图新鲜去逛清风馆,为防外人认出,他换了女装,不小心将玉佩遗落在菊台处,菊台拿玉佩威胁他,他去找菊台索要玉佩,争执间一气之下用瓷枕砸了菊台,他慌张间以为菊台已死,找到玉佩后便慌忙离开了。

    “我又问了他很多,他不再说话,反反复复只说那一段。”

    “你可跟他说,王文秀已将来龙去脉告知?”

    “他所供证词漏洞百出,但我犹豫了许久,想着,这个结果也好…”

    柳玉宁哪里会不知,这个结果是最好的。

    “虽菊台是风尘中人,也需还他个公道。你掌刑狱还需探明真相。”柳玉宁知侯勇的顾虑,换做是他,未必能做得更好。

    王文秀一招以退为进,利用他传话,令侯勇掣肘不敢果决。好厉害的心思!若将来我与他同殿为臣,是否斗得过他?柳玉宁垂下头,轻轻拍了自己脸颊一下,想什么呢。

    侯勇未再言语,默默坐着。

    就在侯勇还在犹豫之时,一个披斗篷的黑衣人来到狱中,给了狱卒几两碎银,狱卒让他快些。

    黑衣人站在牢门外,许就背对着他,黑衣人低声说了几句话,许就捂脸低声啜泣。

    翌日,侯勇刚踏入值房,士兵便慌张来报,许就在牢中触墙自戕!侯勇大惊立刻随士兵来到牢房,仵作冲他摇头,人,确实没了。

    还没等他去唤昨夜值班的狱卒,便有人唤他,是户部左侍郎之子,皇城司赵培赵提点。

    两人寒暄了几句,赵提点请侯勇借一步说话,侯勇会意。赵提点低声到,是许翰林托了关系找到他,他心想父亲看儿子当无碍,便准了,但让狱卒在远处监视,狱卒待许翰林走后回复赵提点,他离得远听不见具体说什么,但没发现来人给许就什么物事,许就始终未正面面对来人。

    今日本是赵培休沐,听说出事立刻赶了来。“既然已有口供,畏罪自杀亦可定案。”赵提点背负双手走了出去。侯勇再怨他此时也于事无补。

    “魏行这个老狐狸,让我尽快结案。”

    “你可想到,菊台未被瓷枕砸死,应是醒来后无力坐在茶桌旁等待恢复体力,菊台规矩极大,能进他屋的必是熟人,那人背后行凶,菊台对他没有防备,应是极其相信进来的人。但馆内都没注意有其他外人…”

    “是清风馆的人!只有自己人才会在馆内自由来去!”

    侯勇未等天亮,便从魏行家中,将他“请”了出来,签了手令去查清风馆众人。清风馆因命案已封了十几日,期间除了必要的采买未有外人进出。

    侯勇带人将清风馆众人分成几批,挨个单独询问菊台被杀那晚都在何处,菊台被杀那时可见有人接近菊台的屋子。半日,所有人均已询问完毕,书吏整理后,写下几个名字,包括二楼的几个茶水、小厮以及兰亭。菊台和兰亭都是清风馆的招牌,他们所居的二楼房间,除了伺候的小厮和婢子,没有人能随便上去。

    二审这几个人,茶水和小厮均能互证,且均供出看见兰亭路过菊台的房间。

    侯勇此刻正坐在兰亭的对面,后面两个全身武装的兵士。

    兰亭毫不惊慌,仍旧慢慢调香。“侯提点,这款香味可好?”

    侯勇未置可否,一言不发,他有的是耐心。兰亭屋门口两个兵士拦着清风馆众人。

    “我与菊台乃罪臣之子,馆主将我二人买来,不管做甚,终是给了我二人一个吃饱穿暖的地方。

    他认我为弟,为我出头教我学习,我唤他做兄,事事依赖他助他成为头牌,但谁知他的好意竟是假的!

    提点出身高贵,定想不到在这等腌臢之地最是捧高踩低,菊台是头牌,馆中好吃的好用的都先着他,连馆主都要往后排,何况我呢!”

    他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不患寡而患不均。缺衣少食之时,我俩都有一口,如今富贵了,我却不如他了…呵呵!”

    “就因为这个,你杀了他?”

    “是。”

    清风馆众人哗然,尤其馆主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日我送走客人,路过他屋,他屋有粗重的喘息声,呵呵,是伤者的喘息声!

    我们少时与那些受刑之人关在一起,对这等声响极是熟悉。我推门进去,见他坐在桌前手捂额头,额头那里鲜血淋漓,我带上门,问他可需叫大夫,他疼的呲牙咧嘴,疼痛的说不出话,那时我突然头脑发热,想起底下人看不起我的种种,拿起茶刀转到他背后捅了下去。”兰亭笑了笑,又给自己满了杯茶,慢慢饮着。

    侯勇突然想起什么,慌忙站起一把打掉兰亭的茶杯。

    为时已晚,兰亭猛的喷出一口黑血,紧接着黑血从口中不断涌出,身体跌倒在地,侯勇抓住他的双膀,急问道:“你二人从小的情谊怎会是这等小事就能扯断的?他到底为何而死?你又在保护谁?”

    兰亭不断吐出黑血,惨然道,“这个…结…结局,不是…不是更…更…好么…”他伸手向前,菊台,我来了!

    屋内,一股无名风刮起,将煮茶的小炉内燃烧殆尽的纸屑黑灰吹了起来,飘出窗去。侯勇望着飘走的黑灰,不知作何想法。

    左相府。

    王文秀在湖边摩挲着手中一块玉佩,正是他送给许就的那块。

    “爹爹爹爹!”远处,稚子呼唤,王文秀捏了一下玉佩,随手扔到了湖中,微笑着迎着稚子走去。

    无执斋。

    一枚光滑的木环置于书案之上。

    柳玉宁提笔,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

    朱雀街内。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正在和一个锦衣之人附耳说着什么,语毕,锦衣人挥手让那人退下,转身望着一幅山水图。

    (清风馆正文完,附二篇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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