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吐为快
“去西宁干嘛？”
“用不着，我明天一早去西宁。”
“她也许很了解你，但是只是了解你过去做的事情，并不了解你的内心世界，因此算不上了解你。老楚，你是个很聪明的人，什么都是一学就会。难道你不知道，相互了解是建立在时间之上的吗？你跟肖芳芳才认识多久，相处了多久？就算是婚介所介绍的对象，也要见几次面才谈得上了解。如果你以不了解肖芳芳为由，把她挡在心门之外，不肯交流，又如何了解她，以及让她了解你呢？”
“这里是孤儿园？”楚天疆朝门内张望了一眼。“怎么，你住在这里，还是你在资助这里的孤儿？”
“你把局长的电话号码给了一个黑车司机？”
“那么回事是怎么回事？”
“那是谁的电话号码？”
“这……很难说清楚，反正就是那么回事。”
“你不一样吗？”张小刚也恢复了状态。
“这不是你的错，而且那也是她的使命。”
“行。我先说，然后你也把烦恼的事情讲出来，我俩相互倾诉，怎么样？”
“知道我为什么会被选中，成为特派员吗？”
“也许，只用得上一枚，最多两枚。根据教授的分析，如果有三个质量在十万吨左右的物体以每秒三百多千米的速度撞上地球，哪怕落点相距几千公里，产生的叠加效应也会引发全球性灾害，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将在几个小时内丧命。所以说，哪怕美国佬敢玩火，也不敢同时放过三个目标。”
楚天疆显得很震惊，只是觉得这也在情理之中。
“当然，你回答不出来，因为你没有这样的经历。”说完，张小刚又叹了口气。
“得了吧。这些事，你以前没有跟别人提起过吧？”
“要不，我请你喝夜啤酒？”
“一切都很顺利，我拿到了情报人员名单，还额外窃取了一些技术资料，包括我国用在y-20a上的发动机的设计图纸，以及美军最新一代潜艇用核反应堆的蓝图。反正，这次行动的收获极为巨大。”
楚天疆很是震惊，难道这就是张小刚不为人知的秘密？
从北京飞往罗布泊，全程大约四个小时。
“需要我的建议吗？”
“得了，聊两句而已，何必动怒呢！”
“不用。”楚天疆先上了车，“我不想回去，你去哪我就去哪。”
“回国之后，老袁才告诉我，她是军事情报局的潜伏特工。”
“我还以为是天大的事情呢。屁大个事情，你都能憋出花样来。老楚，说实话，建议你去做变性手术。”
“不能一起去？”
“换个角度，如果我们也有这样的能力，你会不会借此干掉最主要的对手呢？”
“罗布泊只是我国搞秘密科研的基地之一，而且是最大的秘密科研基地，承担着目前最重要的项目。”
“什么项目？”
张小刚叹了口气，让司机送他们去王府井。
“放心，我会替你保守秘密。”
“可是……”楚天疆很惊讶，也认识到，像张小刚与袁德志这样的高级情报官员，个个都不简单。
“今天心情不好？”
四点整，张小刚醒了过来，其实他一直没有睡着。楚天疆也没睡着，他同样被烦心的事情缠绕着。
“见过土星运载火箭吗？”
“我的建议就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别把自己憋坏了，更不要等到事过境迁才追悔莫及。”
“这……”
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两人才来到王府井附近。付了车钱，张小刚还给司机留下一个电话号码，让他有麻烦就打这个电话。
张小刚摇了摇头，他本打算把这些事烂在肚子里，但是受不住楚天疆的怂恿，也就鬼使神差的说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
“你想想，别人年轻漂亮，还是个黄花闺女。如果只是为了工作，那还好说，可是昨天见到她，我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张小刚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你很爱一个女人，愿意为她牺牲一切，可是你却不得不利用她，甚至害死她，你会内疚吗？”
“可是，我不了解她。”
“算是吧，但是别告诉其他人。”
因为离上班交通高峰时段还有一个多小时，所以两人吃完早餐才上路。
“有这个能力的国家，肯定会这么做。可惜的是，我们没有这个能力，因此只能想方设法提高自身的生存机会。”
“勇气行动项目启动之后，我国与俄罗斯就开始秘密合作。为此，我们动用了大量资源扩大核原料提炼能力，获得了提炼核原料的主导权。如果除掉已有核弹头里的核原料，由我国提炼的武器级核原料，占到了该项目的三分之二。在过去两年里，我们从其他成员国获得了数万吨反应堆级核原料，负责把这些核原料的浓度提高到武器级。如此多的核原料，每次克扣一点下来，就足够制造几枚超级核弹头了。”
交代好事情，张小刚带着楚天疆上了这架机身上没有任何标志的y-20a运输机。
张小刚点了点头，说道：“问题是，即便拦截成功，也可能发生撞击灾难，即部分物体仍然有可能撞上地球。等我们发现这些物体，也许就来不及使其离开撞击轨道，最多只能改变撞击点。更重要的是，拦截行动不可能由一个国家负责，必然有多个国家参与，也就无法保证其他国家不会在拦截时做手脚，比如故意让核弹头的爆炸点与爆炸时间出现偏差，让遭到拦截的物体坠落到某个特定区域。虽然技术难度非常大，但是让物体落在九百万平方公里范围内，应该不是难事。”
“什么！？”
“对了，这里有几个账号。”张小刚把一张纸条递给了魏龙征。“报销的那笔钱，有一部分划到这几个账号上。”
来到商场的地下车库，张小刚让楚天疆上了车。“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办点事情，等下就过来。”
“有什么为难的？”
“对，我是孤儿。”张小刚有点受不了，觉得叫上楚天疆是个天大的错误。
楚天疆笑了起来。张小刚还有心情开玩笑，表明他的情绪没有失控。“说实话，肯定憋不住。”
“老楚，别这么暧昧，别人搞不清楚情况，还以为我们是基友呢。”张小刚笑了笑，说道，“别说了，魏龙征在等我们。”
“这只是其一。”张小刚停顿了一下，才说道，“最主要的，与我在三年前执行的一项任务有关。”
“早在两年前，教授就提出，小行星不会直接撞击地球，会在地球上软着陆，或者是以较低的速度坠落，不会造成全球性灾难。问题是，小行星的速度非常快，在着陆前肯定会减速。虽然很多科学家都认为，小行星会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减速，但是教授却相信小行星会以最简单的方式减速，即逆向喷射物质。教授的这个推断，成为了勇气行动项目的最终目标。”
“你是袁德志手下最出色的情报人员。”
“什么然后？”
这些往事，都与夏虹雨有关。
“没问题，我等下就去处理。”
“走吧，别吵着周围的住户。”
把车开到大街上，张小刚让楚天疆去通宵营业的快餐店买了早餐。
“所以说，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在审判日之前，‘后羿’项目具有最高重要性，我得亲眼见到，才能放心。”
“制造了几枚？”
“就这么屁大个事情，让你半夜在外面游荡？”张小刚的这句话，表示他十分鄙视楚天疆。
张小刚确实火大，只是与楚天疆无关。
“这……”
“老张，我没跟你开玩笑。”楚天疆很想给张小刚一巴掌，这家伙竟然拿如此严肃的话题开玩笑。
“当然没用，你脸皮厚着呢。”
“你小子，尽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老张，你要不想说就别说了，当我没问。”
“你……”
“你要不提起这当子事，我会更加舒服。”
“我保证你会大开眼界。跟‘神箭’相比，土星运载火箭只算得上是二踢脚。”
“当时，我在军事情报局已经小有名气，不过老袁从没派我去欧美执行任务，主要在东南亚、南亚、中亚、中东、非洲与拉美活动，每个地方都呆了两年以上，获得了远超其他人的锻炼机会。”张小刚掏出香烟，点上抽了两口。“收到去美国执行任务的命令，我才知道老袁在特意培养我。”
张小刚笑而不语，楚天疆越是想知道，他越不肯说。
“老魏，辛苦你了。”
“可是，这要负责任。”
楚天疆叹了口气。虽然张小刚言辞泼辣，但是句句在理。
“对你来说是小事，对我来说是大事。”楚天疆笑了笑，说道，“好了，现在说说你的烦心事吧。”
“运载工具呢？”
“这……”
“用超级核弹头拦截小行星喷射出来的大型物体？”
机场上，送张小刚去罗布泊的运输机已经准备妥当。
“就是那么回事。”
“这……”
“老张，有什么事，说出来比憋着好。”吃了早餐，有了精神，楚天疆继续找张小刚的麻烦。
“行，我保证不再问了。”
“放屁，你才是娘们。”
“老楚跟我一起过去，我觉得有些事情让他知道更好一点。”
“老楚，你认为只有美国佬跟小鬼子在私下里做手脚？”张小刚笑了笑，说道，“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十个国家的屁股都不干净，都背着行星防御理事会在搞秘密研究，有的还联合到一起搞秘密研究。”
“她找你逼婚？”
“辛苦的是你们。”魏龙征看了眼楚天疆。张小刚只提到自己去罗布泊，没有提到带楚天疆前去。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张小刚才返回，让楚天疆不得不怀疑他是否便秘，或者是没有带擦屁股的纸。
“只是，我太贪心了。这是我第一次执行这种高难度任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我当时没有那么贪心，就不会被国家安全局的反窃密系统发现，她就不会暴露，也就没有后面发生的事情。”
张小刚翻了下白眼，没有理会楚天疆，迈开大步朝路口走去。
“生产两亿吨级核弹头，以及直接从地面上发射的运载工具。”
“你要是不想留在北京，就跟我一块去吧，不过别问那么多为什么、干嘛之类的，有必要的话，我自然会告诉你。”
“老袁的。”
“她十六岁去美国，在美国潜伏了十四年。当初，她去美国的时候，我答应去找她。我根本不知道，当我去找她的时候，意味着会让她暴露，意味着会让她陷入险境，意味着会害死她。”
张小刚笑了笑，说道：“那家伙不信我的话，他要是敢打这个电话，老袁肯定会让他吃点苦头，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这都算得上是建议？”
“我非常清楚你的想法，说白了，你对肖芳芳很有好感，也许现在仅仅是因为她在照顾国雄，让你万分感激，而你认为这只是感激之情，而不是男女间的爱情。”张小刚稍微停顿一下，说道，“那么，你告诉我，什么是爱情？别说你答不出来，没人答得出来，这是一个世界性难题，无数的社会学家、哲学家、作者试图用各种方式来解释爱情，可是没有任何人说得清楚爱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我来告诉你，爱情就是相互产生的好感，与产生好感的方式没有关系。肖芳芳对你有好感，你对她也有好感，这就是爱情。也许，她只是因为你抚养吴国雄而产生好感，而你也只是因为她照顾吴国雄而产生好感，可是好感就是好感，也就是爱情。”
因为是黑车，所以司机不大愿意。张小刚费了一番功夫，把车费增加一倍，答应遇到麻烦替司机出头，还亮出身份，说自己是正在执行秘密任务的国安部高级特工，才让司机答应下来。
“她了解你吗？”
“你是说，美国会借此打击我们？”
“这是一个联合项目，俄罗斯也有份。由我国负责生产核弹头，俄罗斯提供研制超级运载火箭的技术。”
“当然不是，只是我觉得，这么处下去，国雄又夹在中间，让我很为难。”
等运输机起飞，楚天疆才找到张小刚，询问为什么去罗布泊。
“现在造出了三枚，第四枚正在组装，不知道能不能在审判日之前完成。”
“我就说过，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张小刚有点恼火，他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半夜还在外面游荡的楚天疆。“这么晚了，你不在家里陪干儿子睡觉，跑出来干什么，难道害怕被别人吃了？”
张小刚点了点头，说道：“老袁让我设法进入美国国家安全局，获取储存在一台用物理手段隔离开来的服务器里的情报人员名单，其中包括被美国情报机构策反的我国人员，以及潜伏在我国的美国谍报人员。”
“事发之后，我几乎横穿了整个美洲大陆，三个月后在智利登上了一艘回国的货轮，而她没能逃脱。”
“老楚，现在才几点？凌晨两点而已。飞机六点才起飞，我们四点出发。你要睡不着的话，也不要来烦我。”
“你办到了？”
“我说啊，你就是个娘们。”
“什么！？”
“怎么提高？”
“这么说，我们也有？”
“很正常，如果我在老袁的位置上，也会这么做，甚至做得更绝一些。”
“我只是个孤儿，因为身患绝症，在足月前就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孤儿。至于之前跟你说的那些，都是我编造的故事。”
“你意味激我就有用？”
“我没有烦心事。”张小刚不肯说。
“放屁，你再乱说，小心我收拾你。”
“还有别的吗？”
楚天疆摇了摇头，他只知道那是美国在搞阿波罗登月工程时，为登月飞船研制的超级运载火箭。
“什么任务？”楚天疆也许不是出色的讲述者，但是一个优秀的听众。
张小刚说的道理都浅显易懂，楚天疆不是没有想到过，只是身在其中，不像张小刚看得那么透彻。
“后面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行，你先说。等你说完，我再说。”
“这……”
“得了，现在是你在问我。”
“舒服些了？”
“这么说，很值得期待了？”
“什么！？”楚天疆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我去拉屎，要一起吗？”
楚天疆翻了下白眼，知道张小刚的心情不大好，没再烦他。
“那是怎么回事？”
“行，我会吩咐那边派人去接你们。”魏龙征没多问。
赵贤敏给他的那张照片，勾起了很多被他压在心底、从不愿意回想的往事，也让他的心情变得非常恶劣。
“老楚，你才不厚道。说心里话就像撒尿，你尿到一半，能够憋住不尿吗？”
“这样的话，肯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不但有，还有不少。”
“就是那么回事又是怎么回事？”
“这……”
虽然属于违章停车，附近有一名正在抄牌的交警，但是看到是军队的车牌，交警没有找张小刚的麻烦。
楚天疆点了点头，说道：“当然需要，不然为啥跟你说这些？”
“为了完成这项任务，我在美国潜伏了两年，并且利用了我最爱的女人。”
张小刚闭上眼睛，没有理会楚天疆。
“老楚，你要是继续叽叽歪歪，现在就给我下车。”
“你不是说要去西宁吗？”
“她跟我青梅竹马，她的祖父还治好了我的病，不然我早就死了。为了完成任务，我别无选择。”张小刚叹了口气，说道，“我到美国的时候，她已经结婚，还有一儿一女，而她的丈夫就是国家安全局的技术人员，负责管理所有机密服务器。通过她，我获得了进入国家安全局的机会。”
张小刚拦下一辆黑的士。“我回市区，要送你一程吗？”
两人同时问出来，又同时打量了对方一番。
“这……”
“问题是，审判日之后，超级核弹头未必有用武之地。”
“好了，我说完了。”
“老张，你说我应该怎么处理跟肖芳芳的关系？”楚天疆不仅仅想倾诉，更想征求张小刚的意见。
“她为你做了这么多，哪怕是为了工作，你却把别人据之千里，那才是不负责任。”
“这就对了，说出来肯定好受一些。”
“你……”
“如果落点合适，一个质量在十万吨左右的物体就能摧毁整个中国，而且引发的灾难不足以使人类灭绝。如果落点出现较大的偏差，倒霉的就不是我们。我们要做的，就是用这三枚超级核弹头，找个替死鬼。”
“我可是好人。”
“老袁这么做……”
“老张，难道你是孤儿？”楚天疆看了出来，张小刚在刻意隐瞒。这里是远离市区的村庄，除了驻扎在附近的部队，居民非常分散，根本没有多少住户。再说了，说几句话就能把人吵醒吗？
“放屁！”
“这……”
“等我回来再跟你解释。”
张小刚叹了口气，说道：“事后，我才知道，袁德志一直在调查她的父亲，而且在十四年前，正是袁德志的安排，让她获得了去美国留学的机会，并且利用这一点，让她为军事情报局服务。”
“讽刺的是，她的父亲在名单之中。”
张小刚笑了起来，说道：“老楚，你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难道我们成了娘们，我是你的闺密？”
“你不是说，你以前是社会上的小混混，还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小混混……”
“现在去哪？”
“然后呢？”
“你说得没错，不过我们没有打算在审判日之后使用超级核弹头。”
“这是……”
司机没有完全相信张小刚的鬼话，一路上都在巷子胡同里穿梭。
“然后呢？”
“老张，你这就不厚道了。”楚天疆掏出香烟，说道，“大家都知道，张小刚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从来都是一言九鼎。要是让别人知道，这家伙出尔反尔，恐怕会笑掉大牙。至少教授会对你刮目相看。”
“没了。”
“这么说，你很会编故事。”
“我看到你从孤儿园出来，你是……”
“可是，对付我们的话，只需要一个。”
“老张，我跟你说话呢。”
“哪里也不去。”
“别人娘们都没有计较这么多，你却斤斤计较，你不是娘们，还能是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