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后羿射日
“即便使用最先进的科技手段，金属态的氘与氚也只能保存六个月。按照百分之五十的冗余计算，超级核弹头的保值期只有三个月。也就是说，生产出来之后，如果没有在三个月内使用，超级核弹头将变成一枚当量为两万吨的原子弹。通过控制金属态氘与氚的生产，就能杜绝任何国家长期保有超级核弹头的可能性。当然，这也让我们只能在最后三个月的时候开始组装超级核弹头。”
“运送运载火箭最大的部件时，将拆掉车道，用滑轮运送过去。”
比如，载荷进入近地轨道的时间为十分钟，恰巧是发射部署在近地轨道上的超级核弹头所需的时间。在这个关键时刻，世界各国的注意力都放在近地轨道的发射行动上，发现神箭火箭的概率大幅度降低。如果对天宫空间站加以控制，就能让神箭火箭的前三级跟空间站上的运载火箭同时坠入大气层。结果就是，由神箭火箭发射的疯狂伊万，将跟随其他超级核弹头飞向来袭物体。虽然疯狂伊万的速度慢得多，但是拦截窗口只有九分钟，等到其他国家发现疯狂伊万的时候，拦截行动也行将结束。
当电瓶车进入第一个中央大厅，楚天疆的注意力就被引开了。
照明系统安装在发射井的内壁上，呈环型，每圈二十盏氙气大灯，相邻两圈之间的间隔为二十米。当最顶部的照明系统开启，即便以楚天疆的眼力，也仅能勉强分辨出挨着的两盏氙气大灯。
“也就是说，限制了氢弹的当量。”
“等等……”楚天疆想到了什么。“这么大的火箭，发射井又只有这么小，总不可能在地面上组装好，再放入发射井吧？”
经过三处由武装警卫把守，需要出示身份卡的关卡之后，众人才来到核弹头仓库。
这些家书都没有封口，以便安全机构检查审核。
楚天疆明白了过来，他还真没想到这个办法。
“此外，罗晋勇想出的这个办法，还有更大的意义。”
“那你们是怎么做出这种两亿吨级的核弹头的呢？”
“我想知道，用‘神箭’发射，‘疯狂伊万’的最终速度是多少？”在迪戈加西亚，楚天疆从罗晋勇那里知道了一些与勇气行动有关的事情，因此知道在拦截目标时，超级核弹头的速度至关重要。
“有多高？”楚天疆非常惊讶。
“什么意义？”
“算上外壳，不到一百公斤。”
“你觉得应该有多大？”张小刚笑了笑，说道，“早在十年前，美国就能制造出重量不超过八十公斤的百万吨级核弹头了。只是‘疯狂伊万’的爆炸原理与氢弹不同，不然还能做得更小一些。”
“这边呢？”
电瓶车来到大厅底部，绕了四分之一圈，再次进入隧道。
科研基地位于核试验基地西北，利用了一处在签署全面禁核公约之前已经挖掘好，但是没有来得及使用的地下核爆炸试验设施。经过两年的修葺与扩容，这处原本计划进行中国首次千万吨级地下核爆炸试验的设施，变成了一座可以容纳数千名科研人员与技术员工，拥有独立运作能力的地下设施群。
按照楚天疆的理解，上面至少还有第二级。
楚天疆看到，大部分房间里都有两到三名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
楚天疆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张小刚这番话的意思。
即便是身高两米多的巨人，在庞大的运载火箭面前，也像人脚边的蚂蚁一样渺小，也许连蚂蚁都不如。
“这也是为什么要把拦截用超级核弹头发射到近地轨道上，再用运载火箭射向来袭物体的原因。如果从近地轨道上发射，运载火箭的总质量为五百吨，就能把超级核弹头加速到每秒四百公里以上。根据调整之后的拦截方案，运载火箭的总质量提高了五成，增加了两台火箭发动机，能把超级核弹头加速到每秒六百公里。”张小刚叹了口气，说道，“可惜的是，我们只能从地面上发射。由‘神箭’发射的超级核弹头，无法使物体脱离撞击轨道，只能改变撞击点。”
“能有多大的改变？”
“这是一个非常巧妙的办法，而且是罗晋勇想出来的。”张小刚替科研人员做了后面的解说。“使用的是金属态的氘与氚。通过这个办法，不但能提高爆炸当量，还能把聚变原料的利用率提高到百分之五十左右，从而大幅度降低了核弹头的质量，使其能够用我们现有的手段达到极高的速度。”
“什么意思？”
“这么轻！？”
“我们现在在运载火箭底部，运载火箭发射时，隧道里五道厚两米的防火门将关闭，然后这些通往地面的减压门将全部打开。”张小刚朝四周指了一下，沿着直径五十米的发射井底部，有数十个减压门。“即便如此，你也不希望在火箭发射的时候留在这里。放心，你不会被烧死。在你被烧死之前，巨大的压力会把你压成肉饼，然后高温才会把你变成一块焦黑的煤饼。”
“充分利用地球引力加速，能达到每秒两百公里，否则不会超过每秒一百八十公里。”
“这边的三枚核弹头都已完成全部测试，第四枚在减压间内，正在做最后组装，也许要二十天才能完成。”
“好了，我们去看看计算机模拟测试吧。”
电瓶车原地调头，沿着隧道返回了第二个中央大厅。随后，众人乘坐货运电梯，到了最底层。
“这只是钛合金外壳，核弹头在里面。”
“理论上，氢弹的爆炸当量能够做到无限大。宇宙中，所有恒星都是氢弹，燃烧方式与氢弹的爆炸原理完全一样，都是通过核聚变把物质转化为能量。只是，在现实中根本不可能把氢弹的爆炸当量做到无限大，因为我们没有可以产生恒星内部高温与高压的手段，无法提供进行持续核聚变的物理环境。普通氢弹，实际上是利用原子弹做引信，用原子弹爆炸时产生的高温高压引发核聚变。即便如此，也无法让氢元素进行聚变反应，所以大部分氢弹所用的聚变原料是重氢与超重氢，即氘与氚。这两种氢的同位素在常态下是气体，为了提高聚变原料的密度，普通氢弹里装填的一般是锂化氘与锂化氚。原子弹爆炸后，核心温度与压力会急剧降低，实现聚变的物理环境只能维持几十毫秒，因此在氢弹爆炸时，只有极少一部分聚重氢与超重氢得到利用。”
“不算大，先辈替我们打下了基础，我们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摘下了大树顶端的那颗果实。”
“这有什么关系呢？”
“这么说，我们同样无法监视美国的秘密军事基地？”楚天疆跟着张小刚进了电梯。
这座大厅的尺寸与前一座相差不大，只是光源分散在穹顶四周，而且分成了三层，每层都用墙板隔成了数十个面积很大的房间，三层之间还有四部货运电梯，此外螺旋型车道也分成了上行与下行四条。
“不能加快速度？”张小刚问了一句。
在这里工作的，大多是一些穿蓝色制服的技术工人。
这座核试验基地，比很多人想像的都要大。
这些保密方面的考虑，无一例外的全是为了提高拦截概率。
楚天疆注意到，被张小刚称为“疯狂伊万”的核弹头并不大。
送走客人后，直升机立即就飞走了，迎接人员立即带着张小刚与楚天疆进入地道，没有在地面逗留。
“好了，我们去看看‘疯狂伊万’吧。”
“更大的爆炸当量，意味着需要更多的重氢与超重氢进行聚变反应，也就需要当量更大的原子弹，使实现聚变的物理环境维持得更久。问题是，原子弹的当量不可能无限大，即便是加强型原子弹，当量也在二十万吨以内。”
“这么说，这枚火箭相当于一艘052d型驱逐舰了？”
电梯开始下行，过了几分钟才停下，楚天疆估计离地面有几百米。电梯外面是一条极为宽阔的隧道，能供两辆越野车并排通过。迎接人员开来了一辆可以坐十人的电瓶车，楚天疆跟着张小刚上了车。
可以说，神箭运载火箭在设计的时候就极为注意保密。
“有，数量跟我们一样多，不过根据我收到的情报，俄罗斯只完成了三具火箭与三枚核弹头的组装工作，第四套肯定无法及时完成。”张小刚笑了笑，说道，“此外，是否用得上神箭与疯狂伊万，还是个未知数。”
“八十七公斤，正负误差为零点五公斤。”科研人员给出了明确答案。
“还有三枚？”
楚天疆想了想，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科研人员点了点头，说道：“用传统方法，氢弹的当量最多能做到一亿吨，有史以来当量最大的核试验只有五千万吨。”
进入地道时，张小刚看了眼手表。
“半个世纪前，这座基地就存在了。当时的口号是‘深挖洞、广积粮、缓称王’，全国军民，除了日常工作生活，成天想的就是打大仗、打狠仗。这座基地，可以说是那个时代的典型代表。最初的时候，准备用来存粮屯兵，跟来自北方的强敌死战到底。随着我国研制出两弹一星，这里被改造成了集研制、生产与储备于一体的核武器与导弹武器基地。在上个世纪七零年代末，这里曾有上万名军人、科学家与工人。后来为了经济发展，国防投入日渐减少，基地的人员规模开始缩小。在我国签署全面禁核公约之前，曾打算在这里进行最后一次地下核试验。所幸的是，当年的海湾战争，刮起了高技术狂潮，随后红色帝国解体，爆发核战争的可能性大幅度降低，核武器的质量取代了当量，也就取消了这次地下核试验，把基地较为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核弹头？”
“与拦截距离基本为线性关系，也与物体的质量有关。如果物体的质量为十万吨，偏移量大约是拦截距离的百分之一。如果物体的质量为一百万吨，就只有千分之一。当然，前提是拦截距离不能太近，至少不能低于十万公里，不然地球表面曲率产生的影响，会大幅度缩小偏移量。”
张小刚没有班门弄斧，把解说机会留给了科研人员。
三人离开核弹头仓库，去了第一中央大厅。按照张小刚的吩咐，科研人员用计算机模拟了整个拦截过程。
“这……”
科研人员笑了笑，说道：“确实如此，在审判日到来时，我们得同步发射，不然就将错过拦截机会。也正是如此，我们在载荷上安装了轨道偏移发动机，导致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度降低了百分之十左右。”
科研人员笑着说道：“与其他运载火箭不同，‘神箭’是从上往下组装。”
“这么小？”
这东西，到底有多长？
“那开始经过的是……”
“这是不是慢了一点？”楚天疆知道，2014x1小行星已经超过千分之一光速，减速时喷射出的物体，肯定更快一些。
“算上还没有组装的载荷舱，总高度为二百二十米，差不多是美国在阿波罗载人登月工程中使用的‘土星5号’运载火箭的两倍。因为大量采用轻质合金、超空泡固体材料与特种复合材料，火箭在加注燃料之后的总质量为八千七百吨，第三级之后的有效载荷为二百五十吨。”
“这么说，运载火箭很大？”
“这两年，我们以各种名义发射了十多颗侦察卫星，美国是我们的四倍，在轨运行的侦察卫星超过一百颗，几乎每隔五分钟，就有一颗侦察卫星从罗布泊上空掠过。”张小刚笑了笑，说道，“这是必要的防范与监督手段，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仗，再强的防范措施都有漏洞可钻。”
科研人员与技术工人都有很高的觉悟，他们通过辛勤付出与自我牺牲，为人类、为中华民族争取生存与发展的权利！
楚天疆思考了一阵，说道：“这么说，必须提前发射‘神箭’，不然就不可能在足够远的距离上拦截来袭物体。”
这也确实是个非常巧妙的办法。
“运载火箭有多大？”
“说得简单一些，在我们表演的时候，美国佬只能看热闹。只要我们能够成功拦截飞向我国本土、以及周边地区的物体，就能化险为夷，不用担心美国佬会用同样的办法，让我们的努力功亏一篑。”
如果要把连同轨道火箭在内的载荷加速到第二宇宙速度，那么在最上面，肯定还有第三级。
这时候，楚天疆才发现，第三条隧道比前两条大得多，而且是圆形的，直径在十五米左右。车道由钢板拼接而成，四周还用钢板加固，每隔十米有一根双股环形加强筋，且上面安装了吊索。
楚天疆根本没有注意听张小刚的话，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那枚巨大的火箭上。
“核原料提炼车间。”
张小刚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电瓶车即将驶出隧道，前方就是运载火箭发射中心。
火箭的第一级，与发射井大约有五米的间隙，这也意味着拥有四十米的直径。六根捆绑助推器与芯级的直径一样，均为十三米多。只是助推器非常庞大，抬头望去，根本看不到顶部。
“这……”
科研人员笑了笑，说道：“准确的说，还要稍微大一点。052d型驱逐舰的满载排水量只有八千二百吨。”
这是一条上行隧道，电瓶车行驶了大约五分钟，进入了第二个中央大厅。
“还有问题吗？”
“第一级捆绑了六具助推火箭，采用了与芯级相同的氢氧火箭发动机，单台推力为一万五千千牛，总推力为十万零五千千牛。第二级捆绑了三具同型号火箭发动机，总推力为四万七千五百千牛。第三级只有一台同型号火箭发动机，推力为一万七千千牛。在第三级脱落之后，载荷将达到第二宇宙速度。”
大厅四周，有两条可供电瓶车通过的螺旋型车道，分别为下行与上行车道。在两条车道的底部末端各立了一块站牌，看上去像是公交车的站台。大厅里面没有行车道，人员只能在站台上下车。
“乖乖，要把这么大个家伙发射出去……”
张小刚点了点头，率先上了车。
“比你想像的大。”
“应该是有多深。”张小刚掏出香烟，只是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旁边的科研人员夺走了，随后打火机也被收缴。“我们现在的位置，里地面大约是五百五十米。算上埋藏在下面的减压区，总深度接近六百米。”
“有什么不同？”
“老楚，你有成为科学家的潜力。”
“修建发射井，应该费了很大的功夫吧？”
科研人员点了点头，说道：“这就是第四枚，另外三枚在前面。为了便于组装，我们从最远的发射井开始。”
“使用密度更高的聚变材料，使处于点火区，也就是温度与压力具备进行聚变反应的区域内的聚变原料增加，从而达到在不延长点火时间的情况下，把爆炸威力提高到两亿吨级的目的。”
两亿吨级的超级核弹头与两万吨级的原子弹，存在着本质区别。前者能够摧毁一个国土面积在百万平方公里左右的中等国家，属于毁灭性武器。后者只能摧毁一座人口在二十万左右的中等城市，最多算得上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显然，这里是生产中心。
大概是猜到了楚天疆的想法，张小刚朝陪同的科研人员点了点头，让他打开了发射井里的照明系统。
张小刚笑了笑，把给楚天疆介绍情况的机会留给了科研人员。
“因为速度不够快，所以我们无法先下手为强。”
“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为了万无一失，每项工作都得准确无误。出了故障，谁都承担不起责任。”
“这东西，俄罗斯也有吧？”
当电瓶车停下，看到屹立在前方的运载火箭时，楚天疆只恨自己长得太矮了。
“超级核弹头生产车间与运载火箭生产组装车间。”
三枚核弹头的外形像放大了十多倍的橄榄球，呈不规则的椭圆球体，只是用金属制成的表面非常光滑。除了中间有一圈看上去像是接口的细缝之外，再也找不出任何一丝缝隙或者开口。
再次进入隧道后不久，电瓶车经过了一个三岔路口，并且驶向右边。
楚天疆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张小刚的意思。
“这……”
“做做样子罢了，总能给美国佬制造点麻烦，就像我们遇到的麻烦一样。”
“这家伙有多重？”
对后羿项目有了全面了解之后，张小刚才带着楚天疆去品尝了基地里的家常便饭。临走的时候，张小刚还带这了一些科研人员的家书。科研中心实行全封闭管理，科研人员很难跟家人联系。
“现在，我们有三枚‘神箭’随时可以发射，第四枚正在做最后的系统调试，预计半个月内就能做好发射准备。”
“小行星的速度非常快，如果在两千万公里外开始减速，喷射的物体将在十五个小时内到达。拦截从一百二十万公里外开始，在一百万公里处结束，拦截时间只有九分钟。如果我们恰巧背向2014x1小行星，即美国本土恰巧面对2014x1小行星，那么不管美国佬刷什么花招，倒霉的也不是我们。”
运输机降落到野战机场后，两人又乘坐直升机飞行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科研中心。
“这里有多大？”
如果神箭能够让疯狂伊万达到足够快的速度，张小刚肯定会建议首先下手，让一个十万吨的物体落到美国本土上。
“头顶上有侦察卫星？”楚天疆问了一句。
这是一个相当于标准田径场的椭圆形大厅，穹顶的高度在五十米以上，正中央是一个由数百盏氙气大灯构成的白色光源，数百根直径在五米左右的柱子支撑着穹顶，下面是用墙板隔开，没有屋顶的房间。大部分房间的面积在二十平方米左右，有的稍大一些，最小的也有十平方米。
“所幸的是，至今没有情报表明，美国也有类似的防御武器。”
“运载火箭发射中心。”
罗布泊是中国的第一处核试验基地，在中国签署全面禁核公约之前，承担了大量核试验任务。在长达数十年的时间里，罗布泊核试验基地都是军事禁区。虽然在十多年前，中国公开了罗布泊核试验基地的准确位置，但是从未对外界开放，而且公开的只是核试验基地很小的一部分。
“那边通往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