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玩火自焚
别的不说，除了对付日本，杨方烈从来没有因为与其他八个成员国的矛盾提出退出行星防御理事会。
“史蒂文森少校，动手吧！”
竹内觐文忐忑不安，他已经隐约感觉到，这起事件与日本有关。
竹内觐文猛的一惊，雪茄与打火机从手中滑落下来。
以前，竹内觐文不抽烟、也不喝酒，非常洁身自好。两年来，他仍然不喝酒，但是染上了烟瘾。
“我保证。需要让我发誓吗？”
“不……”
“我要见斯塔克，我要立即见到斯塔克。”
末日战士似乎收到了指令，过了一会，取下了面罩。
真要走到这一步，日本等无核国家的处境更加可悲。
竹内觐文拼命挣扎，可是根本没用。
这也可以理解，因为杨方烈同样在利用谢尔盖耶夫对抗斯塔克。
“你的儿子？”
“这是保守秘密的唯一办法。你要知道，即便这些人活着，杨方烈也不会放过他们，中国情报机构迟早会找到他们，然后让他们开口。到时候，遭受损失的将不止日本，而是整个人类文明。”
竹内觐文咬了咬牙，史蒂文森解开了他右手上的索套，然后把一支笔塞到他手上，让他签署了文件。
竹内觐文还没反应过来，史蒂文森就用胳膊扼住了他的脖子。虽然竹内觐文用右手拼命捶打，但是毫无用处。死亡来得很缓慢，也很痛苦。直到黑暗吞没一切，竹内觐文都没听到斯塔克的回答。
两年来发生的事情，充分证明了这句话的正确性。
嘴里的麻核被取了出来，竹内觐文用力咳了几下。
为了避免与中国发生直接冲突，产生难以调和的矛盾，斯塔克没与杨方烈对着干，而是利用了竹内觐文。
在行星防御理事会里，美国的头号对手不是处处制造麻烦的俄罗斯，而是在暗中支持俄罗斯的中国。有趣的是，斯塔克没有与杨方烈对着干，也没有因为杨方烈暗中支持谢尔盖耶夫而迁怒于杨方烈。究其原因，中国在行星防御理事会中拥有不可否却的重要性，中美合作是行星防御理事会的基石。
“不……他……”
竹内觐文迅速冷静下来，说道：“放过他们，放过康太郎。”
竹内觐文非常绝望，他想起了两年前，麻生四十八首相在授予他上将军衔，任命他为日本在总参谋长联席会议上的全权代表时说的话。这是一场关系到日本国运的战争，敌人不仅仅是地外文明。
“将军，康太郎……”
拿勇气行动项目来说，中国的贡献就远在其他国家之上。
“你……你们是什么人？”竹内觐文老实了下来。他的寓所在郊区，方圆几公里内没有平民。因为这附近被划为军事管制区，所有路口都有军人守卫，还有数十支巡逻队，所以平民不会到这里来。
竹内觐文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最大。美国在秘密制造末日战士系统，而竹内觐文不清楚中国是否也在秘密制造末日战士系统。至少之前获得的情报表明，中国暂时还没有制造末日战士系统的能力。
“你保证？”
接下来的一天里，竹内觐文忐忑安。他很想给斯塔克打电话，可是几次都在拨号前放下了话筒。
在史蒂文森的招呼下，另外一名末日战士启动了视频通信设备。很快，墙上的大屏幕里出现了斯塔克的半身像。
“将军，别来无恙？”
有人做过统计，行星防御理事会的主要人员，平均一天消耗两包香烟。
“什么决定？”竹内觐文是明知故问。
在行星防御理事会里，日本的头号对手就是中国，而且中国也始终把日本当成了主要的潜在威胁。虽然斯塔克一直从中撮合，但是杨方烈曾多次以退盟为要挟，要求对日本实施制裁与遏制。最近的中日矛盾发生在不久之前，即竹内觐文利用中村小次郎之死，提出日本理应获得参与勇气行动的权利，结果被杨方烈反肘相击，让总参谋长会议通过了接管日本核能力的决议。
“放开我……八嘎……我是竹内上将……我是……”
竹内觐文突然想到了什么。“斯塔克，你要……你要处决所有人？”
在行星防御理事会中，中国是最有可能超越美国、最有可能在审判日之后取代美国的世界级大国。
“斯塔克，这是怎么回事？”
“少校，我……”
在这个时候给斯塔克打电话，无异于提醒斯塔克可以牺牲日本。
做完这件事，竹内觐文从精致的紫檀盒子里拿出了一根雪茄。
“不……”
竹内觐文知道，此时不能主动联系斯塔克，更不能询问发生的事情。
中国的重要性，主要体现在其强大的国力、高效的军事运作机制、以及全球第一的高素质劳动人口上。行星防御理事会的很多重大项目能够顺利推进，中国做出的贡献远远超过了其他国家。
“什么方案？”
“你是谁？”
“如果你愿意做出自我牺牲，损失可以控制在最小范围之内，至少在审判日之后，日本的前景更加光明。”
没有中国，美国玩不转行星防御理事会，而且中国退出，很有可能导致俄罗斯退出，后果将难以设想。别的不说，在勇气行动项目中，中国与俄罗斯掌握了百分之二十五的超级核弹头。即便出现最理想的情况，美英法掌握的百分之七十五的核弹头，也无法拦截小行星喷射的所有大型物体。
斯塔克笑了笑，说道：“我可以考虑你的这个要求，但是你必须做一件事，完成最后的使命。”
即便日本不是最强壮的猛兽，也要有足以给其他猛兽致命一击的獠牙与利爪，才能成为这场生存竞争的幸存者。
“按计划行动，你认为需要对死人负责吗？”斯塔克显然没有把保证当回事，他不会为了一句保证留下后患。“你亲自去处理竹内康太郎，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完事之后，向我汇报情况，我等你的好消息。”
“斯塔克，救救我……救救日本……”
可以说，没有中国做出的巨大贡献，勇气行动项目不可能顺利进行。
竹内觐文猛的一惊，明白了过来。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长达两年的辛苦工作，时刻都得绷紧神经，某些时候还得连续工作数日。虽然科学家已经证明，烟草对提神的帮助并不大，但是抽烟的时候，至少不会打瞌睡。
“我要见斯塔克，现在就要见到他！”竹内觐文知道，史蒂文森露出本来面目，意味着不会留下活口。只是史蒂文森只是工具，决定竹内觐文死活的是斯塔克，而见到斯塔克是活命的唯一机会。
行星防御理事会成立之初，五个核大国就明确表示，在没有邀请印度与巴基斯坦等有核国家参与的情况下，已经给了德国、日本、加拿大与澳大利亚很大的面子。当时，如果这些国家提出异议，美国将别无选择，只能联合另外四个核大国，通过重新划分势力范围组建行星防御理事会。
只是，美国需要中国，也更加提防中国。
“你只能选择一样，救你，还是救日本？”
“签署这份文件，我就放过竹内康太郎，并且把他藏起来，保证不让中国情报机构找到他。”
竹内觐文立即点了点头，他已经冷静了下来。
已经过去一天，斯塔克依然保持沉默，意味着日本的处境不容乐观。
看清楚那人的面孔，竹内觐文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他是一名西方人，准确的说是一名美军特种兵，而且竹内觐文认识他。
“斯塔克，你要保证让康太郎平安无恙。”
相对而言，日本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成员国。
这种情况，在七十年前，即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战败后也发生过。
“我是竹内上将，我要见你们的指挥官。”
“不……不能这样……”
在行星防御理事会中，十个成员国并非完全平等。美国为了保住霸权地位，肯定不会跟其他国家讲平等。中俄英法是得到承认的核大国，在美国不愿搞平等的情况下，自然不会跟无核国家讲平等。虽然由表决权决定权力与权益，让其他国家难以接受，但是五个非核国家别无选择。
“在昨天的总参谋长秘密会议上，杨方烈拿出了十分确凿的证据，证明日本与发生在巴西的事情有直接关系。”
他就是美国海豹突击队第六大队的史蒂文森少校，奥尔德里奇的队友！
两年多来，美国与中俄之外的七个国家从来没有联合行使过否决权。
竹内康太郎是竹内觐文唯一的儿子，虽然不是行星防御理事会的工作人员，但是知道美国与日本的所有秘密。
到底是什么事情，难道杨方烈全都知道了？
虽然竹内觐文不知道中国与俄罗斯在私下里有多少龌龊勾当，但是他非常清楚，美日之间有太多见不得光的秘密。
拿总参谋长联席会议的表决机制来说，美国拥有一票否决权，中国与俄罗斯联合起来也拥有否决权，另外七个国家必须立场一致才拥有否决权。因为英国、加拿大与澳大利亚是美国的坚定盟友，以色列也较为倾向于美国，所以能够行使否决权的，实际上只有美国与中俄同盟。
美国，还是中国？
这种不平等的机制，也就决定了在行星防御理事会中，五个核大国拥有更高的地位与更大的权力。
“是！”
竹内觐文非常清楚，到摊牌的那一刻，手里至少得有一张王牌。
也许，斯塔克不会放过杨方烈，但是肯定会首先牺牲日本。
虽然中国的核武库规模不算大，提供的核弹头不算多，仅相当于美国的五分之一、俄罗斯三分之一，略高于英国与法国，但是在项目启动之后，中国军方以最快的速度建成了五座核原料浓缩工厂，提炼核原料的能力排世界第一。在过去两年间，中国生产的武器级核原料占到了勇气行动项目的三分之一。没有中国的核原料浓缩工厂，勇气行动项目不可能取得如此大的进展。关键就是，中国军方能在不引起外界注意的情况下，调动十多万军人与工人从事核原料加工生产，其他任何一个国家，包括成员国中人口数量仅次于中国的美国，都办不到。
这时候，史蒂文森又收到了消息。“是……好的……明白！”
至于其他国家，基本上与中国保持着友好关系，至少面子上过得去。
斯塔克这么做，主要是让竹内觐文放心，从而让日方加大在秘密合作中的投入。
竹内觐文很震惊，可是最让他担心的是，斯塔克没有在会后跟他通气。
被放到办公室中央，两名末日战士现身。
这是一场战争，更是一场弱肉强食的生存竞争。
行星防御理事会成立后不久，美国就根据与中俄签署的谅解备忘录，解除了对古巴长达数十年的经济封锁。虽然美国没有与古巴恢复正常外交关系，但是放宽了进出口管制，美国迅速成为古巴雪茄的头号消费国。
不，不止两名末日战士，房间里还有几名，只是都处于藏匿状态。
不是竹内觐文熟悉的末日战士，而是另外一种末日战士。虽然这种末日战士系统看上去与末日部队的没有区别，表面依然覆盖着灰黑色的鳞片，双眼部位为光滑镜面，但是竹内觐文看了出来，两名末日战士在现身的时候，表面功能部分的转化速度慢得多，能被肉眼分辨出来，而真正的末日战士能在一瞬间完成功能转换，用时不会超过二十毫秒，肉眼根本看不出来。
“不……不能这样……不能……”
让杨方烈决定退出行星防御理事会，肯定与日本有关，而且非常严重，连斯塔克都无法化解。
“你是说……”
“竹内，你没有决定权，只有选择权。如果由日本当局承担责任，也许能够保住你在总参谋长联席会议里的位置，毕竟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而且在短期之内，替代者也未必能够做得更好。但是你必须知道，如果这样处置的话，日本将名存实亡，而日本的命运将十分悲惨。”
关键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一团模糊的透明阴影正在逼近，竹内觐文伸手去拿放在抽屉里的手枪，可是没等他拉开抽屉，手腕就被扼住。
去年，在观摩美日联合军事演习的时候，竹内觐文应邀参观美军特种兵营地，斯塔克重点向他介绍了史蒂文森少校，称他是海豹突击队第六分队最优秀的特种兵，暗示将由他指挥美军的末日部队。
竹内觐文记得很清楚，行星防御理事会成立前，美国首先拉拢的就是中国。
通话结束，让手下处理现场后，史蒂文森离开了竹内觐文的官邸。
“竹内将军，你非常勇敢，也非常敬佩你。我相信，等我们取得胜利之后，所有人都会铭记你为捍卫人类文明做出的巨大贡献，你是人类的英雄，你的名字将铭刻在人类文明史的丰碑之上。”
“在昨天的表决中，我投了弃权票，因此杨方烈提出的决议没有获得通过，因此导致中国暂时退出行星防御理事会。我正在跟杨方烈进行私下磋商，希望能够达成妥协，用折中的办法化解危机。”
很快，竹内觐文注意到，这是另外一个区别。
“史蒂文森，你……”
“你应该非常清楚。日本违背了‘人类宪章’，必须接受惩罚。”
没有日本，勇气行动项目不会受到影响，其他重大项目，比如末日部队项目受到的影响也微乎其微。
美国必须设法遏制中国。
如果杨方烈知道了这些秘密，并且以此向斯塔克发难，斯塔克会如何处置？
话还没说完，竹内觐文的嘴就被堵上了，随即双手双脚被索套绑在了椅子上，然后连同椅子被抬了起来。
在竹内觐文剪掉雪茄头，准备点上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了。
“竹内，你忘了基本游戏规则吗？如果你认为对我的指控有用，我现在就招集总参谋长会议，看看谁会相信你的话。”
竹内觐文不敢去想，因为他知道，如果要在中国与日本之间进行二选一，斯塔克会毫不犹豫的做出决定。
“我就是。”
五个核大国的总参谋长举行闭门会议，随后就发生了相当于中国退盟的恶性|事件，肯定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事情。
“竹内，你应该非常清楚，杨方烈不会放过日本，因此只有进行一次大清洗，让日本面目一新，杨方烈才会妥协。”
张小刚、罗晋勇与楚天疆搭乘运输机离开迪戈加西亚，还带走一套末日战士系统，让竹内觐文察觉到了危险。几个小时之后，山下朋助发来消息，在杨方烈的招集下，五个核大国的总参谋长进行秘密会晤。也就在会晤结束之后，杨方烈下令让张小刚等三人离开了迪戈加西亚。
抽完一根雪茄，竹内觐文打了个电话。不是打给斯塔克，而是打给日方在各个防御项目中的负责人。
俗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竹内，非常抱歉，没能早点通知你。”斯塔克面无表情。“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内，我必须做出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
这些家伙肯定不是末日部队的成员，而是来自某个国家私下组建的末日部队，只是他们到底来自哪个国家？
装备末日部队的末日战士系统，没有配备外接电源，因此在耗电量极大的藏匿行踪模式下，最多只能工作五分钟，而靠生物电能为系统充电，要四个小时才能充满，但是眼前这种末日战士系统，藏匿行踪模式下的工作时间更久，显然配备了外接电源，延长了藏匿行踪模式的工作时间。
“将军，你这么做毫无意义，你的警卫人员都被我们制服了，就算你大声喊叫，也没人听得到。”
这个家伙，是一个巨大的潜在隐患。
“虽然我很不希望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至少不能直接否决杨方烈提出的解决方案。”
“将军，不……不好……”进来的是竹内觐文的机要秘书。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这个倒霉鬼就气绝身亡了。
竹内觐文既万分担忧，又无计可施。保持沉默等于坐以待毙，等于让美中俄英法等五个核大国来决定日本的命运。
虽然中国与美国的矛盾也很尖锐，但是中美是行星防御理事会最主要的成员国，分别拥有百分之十五与百分之六十的表决权，中国还是排美国之后的第二大受益国，因此绝大部分时候，中美两国在联合维护行星防御理事会的稳定。即便存在冲突与摩擦，中美两国也很少闹到翻脸的地步。
“将军，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能不能见到斯塔克上将，还得看斯塔克上将愿不愿见你。”
这次的事情，肯定与日本有关。
上好的古巴哈瓦那雪茄，还是斯塔克送的。
如果就这点事，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在行星防御理事会中，合纵连横非常常见，比如法国与德国就抱成一团，英国在暗中拉拢加拿大与澳大利亚，以色列则利用特殊身份左右逢源。
“不——”竹内觐文愤怒了，“是你，是你们，是美国。斯塔克，你太狠毒了，你才是罪魁祸首！”
“将军，你不再大声喊叫的话，我就把你嘴里的东西拿出来。如果你大声喊叫，我会让你尝到苦头，明白吗？”
显然，斯塔克正在考虑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即用什么方式把杨方烈请回来，关键就是如何处置日本。
“这很重要吗？”
这时候，史蒂文森把一份命令文件递到竹内觐文面前。
确认竹内觐文气绝身亡之后，史蒂文森才解开束住他的索套，把尸体平放在地板上，让手下动手伪造现场。
“这不可能！”竹内觐文立即矢口否认。
“当然，我不会让杨方烈为所欲为，更不会让中国控制日本。”
日本只是美国手里的工具，而中国既是美国的对手，也是美国的合作伙伴。
“日本要想保住主权，唯一的办法就是有人出来承担责任，而且以最为稳妥的方式处置日本的所有当事人。”
袭击他的是末日战士，即便是最强壮的特种兵也不是末日战士的对手，更何况他这个五十多岁的上将。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放过康太郎。”
“将军，这是一个法制世界，什么都得讲证据，而杨方烈拿出来的证据，我们都无法否认其真实性。”
“斯塔克上将答应见你，不过没有其他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