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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属实有点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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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渐渐转凉,虽说是秋天,但大家早已换上了加绒外套。我鼻炎的老毛病又发作起来,公司里所有人棉服加身,只有我一个人裹着羽绒服,座位旁边是一个很大的装满纸团的垃圾桶,桌子下面还放了一个小太阳。

    愿天堂没有鼻炎.我在心里绝望地呼喊着。

    本来我生病就不太爱吃药,鼻炎虽说是老毛病,但它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久而久之我也就不再去管,想着拖着拖着就好了。可拖了这么些年还是老样子,说多了都是泪。

    距离上次与余文嘉重逢已过去半月有余,周兴源没在我面前表现出任何异常,没有在我表现出任何惊奇与暖昧,甚至都没怎么提过余文嘉,仿佛我和余文嘉真的只是打了一场照面的路人而已。一时间,我竟不知该庆幸还是难过。

    那个下午仿佛一场梦,一场似是而非扑朔迷离的梦。我尝试追寻,可没想到它只是可怜我失去的几年青春而赏赐我的一丝温存。我以为我自己抓住什么,等到的却只有它怜悯而高高在上的目光。

    -

    今天是周五,我将最后的工作做完,整理好东西准备回家。周兴源坐在转椅上自认为很潇洒地滑到我身边,朝我怀里丢了包东西:“尔思姐,看你这几天一直擤鼻涕打喷嚏的,我都替你难受。给你买的药,以后生了病不要拖哦。”说完很油腻地眨了眨眼。

    我觉得好笑又感动,但还是推辞道:“不用了,我鼻炎有生年恐怕好不了了哈哈。”

    “害!”他大手一挥,”有什么好不了的,肯定是你自己不愿意吃药。”

    我愣了一下:这也能推出来,周兴源不愧是一年谈五六个都谈累了的高手。

    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还是拿了药。看了一眼,都是些曾经在医院开过的过敏性鼻炎常用药。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真挚地过了周光源的好意。

    他摆了摆手:“害,干万别谢我。”然后很潇酒地滑回了自己的位置。我笑了笑。

    回家后收到了邬语义愤填膺的电话,她说她在前那个补课机构呆不下去了。

    “什么玩意儿啊!那里的老师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刚毕业的,她觉得自己是国宝吗,见到学生家长就跟个蛇精似地就贴上去了,银耳我跟你讲她平翘舌不分,你知道她怎么说话的吗哈哈哈,‘邬语,教酥不是你仄样教的’,‘邬语,我滋道你钻业好,可当老私是需要工作经验的,并不是钻业好就够了!’”邬语阴阳怪气地学着,我也忍俊不禁。

    “你要实在受不了就换一份吧,上次我来接你,也觉得那个机构风气有问题。”我说。

    “行…”邬语有气无力地说。”对了,前几天我偶然问了程序一嘴,他说余文嘉今年一月份就回国了。”

    “啊……行。”

    “银耳,你可千万别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邬语担忧地说,

    我被她的指辞逗得想笑:“ok,我干不出来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又闲聊了句挂断电话,我满脑子都是余文嘉今年一月份回的国。那周兴源大约是在余文嘉回国后与他结识的了,那他说余文嘉一直在国内也不奇怪了,但余文嘉不会低调的来故意隐瞒自己出过国吧……

    越想脑子越乱,我翻身用枕头将自己的头蒙住,强迫自己静下来。过了一会还是不管用,我决定去超市消费以平复这几天的躁郁。窗外的天色显示出转黑的趋势,城市的灯光也亮起来了许多。嘉礼汇商圈内就有一家会员超市,年初在那里办的卡结果这快到年末了也没去过几次。我决定不放过任何一次薅羊毛的机会,动身前去大杀四方。

    超市里人来人往,大多是幸福的一家人或者恩爱的情侣,我突然有点后悔。这里的东西基本没有零售的,大米都不能散称,要买还只能一袋一袋地扛回去。似乎突然被世界孤立了般,我购物的欲望突然消散了许多,但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我只好漫无目的地在各个高大的货架间游走。

    手机传来消息提醒铃,我摸出来一看,实习工作群的消息。

    周兴源;大家都在干嘛。

    周兴源:好无聊。

    尹尔思:逛超市。

    任灿:吃火锅。

    任灿:[图片]

    胡露:好馋人。[色]

    周兴源:思姐你在逛超市啊?哪家超市?

    尹尔思:西姆。

    周兴源:哪家西姆?

    尹尔思:?市中只有一家西姆。

    周兴源:哦我知道了,嘉礼汇那儿是吧。[害羞]

    周兴源:思姐我跟你讲西姆有个牌子的巧克力特别好吃,你一定要试试,不过我忘记叫什么名字了……

    尹尔思:那你想起来跟我说吧。

    周兴源:不行,真的特别好吃,你一定要试试!rightnow!

    祁莎:周兴源你指定有点毛病。[微笑]

    我心里极其地赞同,但听他这么激动地推荐,也有点好奇到到底有多好吃,于是说:好吧,那我去看看,拍照给你,你给我讲是哪一个。

    在一楼找了一圈没找到,我又上二楼去找,终于在角落找到了巧克力区域。琳琅满目的巧克力及其制品横霸了一整个货架,犹如一道高墙雄纠纠气昂昂地屹立在我面前。我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给周兴源拍了张全景照片过去。

    过了一会儿周兴源说:太多了我看不清楚,思思姐你一个一个地拍过来嘛。[可怜]

    我:……

    周兴源:思思姐~

    我瞬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声“思思姐”怎么听怎么像ktv领班的称呼,为了避免周兴源继续这种丧心病狂的行为,我痛心疾首地接下了这项艰巨的任务。

    我:[图片]

    周兴源:不是。

    我:[图片]

    周兴源:也不是。

    我:[图片]

    周兴源:no。

    我:[图片]

    周兴源:。

    ……

    不知过了多久,任灿看不下去了,大骂周光源“你真的不当人。”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张时,周兴源肯定道:对对对,就是这张图片左边那个。

    我越看越眼熟,说:这不是我第一次拍给你看的那张图里的那一盒吗?

    周兴源发了个很欠揍的惊讶的表情,说:好像是的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看花了。

    任灿联合祁莎胡露又骂了他一顿。我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

    无论怎么样总算是完成了任务,我松了口气。拿起那盒巧克力一看,一个中国字都没有,不愧是所谓特别好吃的巧克力。

    为了酬谢自己辛苦的这二十分钟,我索性又拿了一盒,结果一看货架上标的价格吓了一跳,小小一盒居然要将近四百块人民币,我默默地将刚刚想要加购的一盒放了回去。

    一路走走逛逛,四处都是和和气气的一家人以及成双成对的情侣,看得我羡慕的心堵。转到旁边零食货架买了点吃的,原想再逛一圈就去结账,却在转身的瞬间看见不远处站了个极其眼熟的人。

    我倒吸了今天的第二口凉气,不远处的人应声转头,四目相对。

    我的眼睛自动虚焦,想装作没看见,但目光里,那人已经向我走过来。我呆滞地看着他走近,全身无法动弹。

    余文嘉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好巧。“说着从货架上拿了一包威化饼干添到空空如也的购物车里。

    为了掩饰尴尬,我也学他从货架上拽了包零食进购物车:“嗯,好巧。”

    面前的人突然笑出声:“你喜欢吃这个啊?”

    我定睛一看,原来我拽了袋旺旺大礼包。

    拿都拿了,我忍辱负重地应了声”嗯”,便转身要走。

    “等等。”他叫住我,脸上的笑意还未消散,“既然这么巧,不如一起逛逛吧。”

    “啊?”我有点怔,本想拒绝说“我赶时间算了吧”,但看到他明显比上一次见面温和了许多的脸,又一想万一拒绝了一会儿又碰到了岂不是更尴尬,于是点点头答应了。

    不过随即我便发现刚才的想法多么愚蠢——和余文嘉一起逛超市,才是一件更让人尴尬的事。

    他与我并肩而行,我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他,两人的交流也仅限于“走这边?”“去哪里?”“我帮你拿?”“够得着吗?”,除此之外便只有长久的沉默。最令人窒息的是两人推着的购物车总会无意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使得本就尴尬的气氛更加诡谲。我直在心里默念”再坚持坚持”,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往前迈步,在经过个转弯时原想问问余文嘉要不要去结账,转头却发现旁边一直笼罩着的人影不见了。

    我以为他在驻足挑选商品,回头看,他却被我远远地甩在后面,两手扶着购物车两侧,脑袋埋进剧烈起伏的胸口,估佛在忍受什么极大的痛苦。

    我心里咯噔一声,忙过去查看他的情况。走近一瞧才发现他额上全是细密的小汗珠,整个身体都在轻微地颤抖。

    “余文嘉你……”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艰难地吐出一句”……没事”,然后整个人便瘫软在购物车上。

    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地一下炸开,一只手连忙去扶他起来,另一只手带着细微的颤抖准备拨120。他伸手阻止我,摇摇头;”……胃痛而已,我这几天有点忙药和饭都忘了吃,休息一下就好了,小问题。”

    我被他这番说辞逗笑了,凉凉地睨了他一眼,冷笑道:“我知道你是胃炎。你倒是觉得是小问题,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就是最大嫌疑人了,我说得清吗。”

    他也笑起来,我真是觉得皇帝不急太监急。皇帝笑了一会眉头又痛苦地皱在一起,这下太监是真着急了:“行不去医院,你开了车来没?算了你这样也开不了车了,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出去打个的.………”

    “御江府。“他喘了口气,“没关系,我自己能回去。”

    “你以为你是钢铁侠吗?!”

    御江府在城郊,再加上堵车,没个半小时根本到不了,我心一横,说道:“这样,我家就在旁边,你先去我家休息一会,我家有胃药。如果之后还难受,你就必须得去医院了,行吗?”

    他蹙眉:不麻烦你吧。”

    “不麻烦,我先去把账结了,你东西不多算到我这里吧,你忍着会。”

    他依旧蹙着眉:“我先把钱转给你。”

    “一会再说吧你能不能先听我的话!”我这下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他愣了一下,不知是不是想起从前那个总爱无理取闹的尹尔思。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好,我听你的。”他总算从善如流。

    -

    十五分钟后我终于将余文嘉带回了家。他将手里提着的东西递给我时,我注意到他的手都在微微地发颤。

    我指了指里面的一间房间:“那个是客卧,你先躺着歇会。”

    “嗯。”他淡淡应了声,有些不稳地扎进了卧室。

    我想起刚才结完帐,他自然而然地提过那一大袋东西,我怎么可能让一个病号提东西,正要去接,却被他阻止:“我没娇弱到这个地步。”

    过去到现在,跟他在一起时我的手上是从来没有提过东西的。这点他还是没变。

    我止住回忆,在药箱里找到胃药,按说明书给他拿了点,又从刚才买的那一堆零食里挑了些补充能量的,再倒了杯热水,一齐给他拿过去。

    敲了敲门,没人应。我在门口等了会,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

    房间没开灯,窗帘也被拉上。天色渐黑,透过窗帘照进来的光也不甚明亮。我没关门,客厅里的光照进来,我看到余文嘉整个人裹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了个头顶。

    我驻足看了一会儿被子隆起的弧度,将手上的东西轻轻地放在床头柜上。再起身看那弧度时,他已露出了一个头,就这样沉默地望着我。明明在我家,这房内的气氛却陌生的让我恍惚了一下。

    我摸了下鼻子:“我敲门了,你没来开,我就进来了。”又指了下床头柜,”这里有药。水是热的,还有些填肚子的东西,你一会要是还不舒服我就去煮粥。”

    他坐起来了点,伸手拿过水杯和药,仰头喝水吃药一气呵成。然后将水杯递给我,说:“谢谢。”

    “没事。”我接过水杯,感受着杯壁残留的温热,心中有种异样的触动。

    “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再去准备些什么。”我的手不自觉地摩挲着杯壁,问道。

    “没什么事儿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好吧。”想起了什么,我指了下那堆零食说,“那有个巧克力你可以尝一下,周兴源一定让我买,说特别好吃,你可以帮我试试毒。”

    “行。”他笑了一下,看起来比之前有精神了些。床头柜一堆零食,他看了一眼问道:“哪一个?”

    我也不怎么瞧得清楚,虽然有客厅的光照进来,但房间并不是十分明亮,我索性将灯打开。突然明朗的视野让我略感手足无措,有些局促地在床头柜翻了翻,将那盒巧克力扔床上,没敢直视余文嘉一眼。

    “尹尔思。”过了会他突然叫我。

    “嗯?”我看向他。

    余文嘉眯了下眼,将那盒巧克力扔到床头柜上:“你说这是谁叫你买的?”

    “周兴源啊。”他不会被好吃得感动到了吧。

    “你尝尝。”他很不友善地笑了下。

    我看了眼被余文嘉扔到一边的巧克力:根本还没拆封嘛!于是很气愤地说:“它怎么了,你都还没吃就不喜欢它了。”

    他一下子就笑出声来了,我真是觉得莫名其妙。他笑了一会说:“尹尔思,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你自己看看包装。”

    我很不服气地拿起来看,翻来覆去就没个中国字,于是泄气作罢,“看不懂。”

    “这是纯黑巧,100原浆,是你傻还是周兴源傻?”

    我定睛一看,包装上果然印着金光闪闪的“100%”,可谁能想到它表达的意思是这个啊。我更不服了:“他跟我说很好吃让我一定要买,我找了好久,谁知道

    他口味这么奇特。”

    他顿了下,笑意更深了,我真是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很气愤地准备走人。

    “先站住。”他叫住我,“我那些东西多少钱,我转给你。”

    于是我又很气愤地从客厅拿了小票折返回来。

    他接过小票,一件一件地算。奇特的是在此过程中他居然没有打开手机使用计算器,我对此叹为观止。

    过程中他突然抬头,惊异地说:“那个巧克力三九九?”

    我痛苦地点了点头。

    他将小票递给我:“周兴源觉得好吃你就让他当着你的面把它吃完。二百一十四,我转微信给你吧。”话音刚落,我们便同时发现了一个尴尬的事实--我们没有彼此的微信。

    “我扫你吧。”余文嘉主动出声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行。”我点出二维码给他扫。

    “新的朋友”那一栏跳出来一个蓝天白云的头像,我心中感叹他这风格跟我爸有的一拼,随即点击了同意好友申请。

    全黑头像跳出了五个字:我是余文嘉。

    我抬头看他:“我知道你是余文嘉。”

    “……那是打招呼消息,好友申请里填的。”

    “哦。”我低头发消息:还钱。

    “……”

    余光里余文嘉抬头看了我一眼。下一秒,全黑头像转了二百五过来。

    “……”

    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对事不对人,快收了,谢谢你照顾我。”

    好一个对事不对人,他确实不对人,而是针对人。我皮笑肉不笑地领了钱,意有所指道:“我觉得你精神挺好的。”没事了就快走。

    他十分无辜地看了我一眼,伸手去按旁边的窗帘开关。窗帘缓缓拉开,露出城市霓虹交织的夜幕和在窗户上打出斜线的雨柱。

    “下雨了,”他慢条斯理地点出手机上的天气预报,在我面前晃了晃,“今晚有阵雨,一会可能下得更大。尹小姐,允许我这个伤员留宿一晚吗?”

    -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下雨了和你回不回得去有什么关系吗?”

    “我没开车。”

    “你可以打车……”

    “我胃痛,实在动不了。”

    “……”

    我觉得他此刻十分像个无赖,但又找不到证据。憋了半天我甩了句“随便你“便落荒而逃。

    到客厅一个人捂着脸坐了一会儿,我深深后悔刚才自己的不争气,怎么就轻易妥协了呢!

    余文嘉跟着出来,自己去饮水机那里拿杯子接了杯热水,然后在我不远处悠闲地坐下。

    我无视他,一个人坐着放空了会。

    窗外的雨果然越下越大,我有点心烦,确认家里的窗户都关上后,又将每一扇窗的窗帘都关上。最后打开家里所有的灯,电视打开调到《欢乐喜剧人》。做完这一切工作,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心情都舒坦了许多。

    余文嘉看了我半晌,说:“你平常一个人在家都这样?”

    “差不多吧。”

    “睡觉也要开灯?你怎么睡的着。”

    我有些不好意思:“开灯戴眼罩。”

    他没说活,半晌才低低地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说:“啊?”

    “没什么。“他话锋一转,“你还是经常生病?我看到你药箱了,我记得你胃没问题。”

    “还好,以防万一,我一个人住嘛。”

    他点点头:“照顾好自己。”

    我却因为他之前的话有些出神。和他分手后不久的那段时间,有天班上有个同学突然胃痛得厉害,忙向我们有没有药。我刚想回答有,伸手去拿的时候却愣住了。

    我哪里来的药。我的潜意识里,他胃不好,我作为女朋友一定随身是备着药的。

    可事实是,和他在一起时,我鲜少关心过他的病,更从未想过随身带着他需要的药。

    好像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开始原谅一切,只怪我自己。自那天后我买了一大堆药备在家里,一直到现在。

    等我回过神来,余文嘉正静静地看着我。我摸了下耳垂:“你也是,你一个不好牵涉的就是好几十条人命了.你比我金贵点。”

    “呵,”他笑着摇摇头,“飞行员有很多种,我没那么厉害。”

    我知道你没那么厉害,这不是礼貌性地奉承奉承吗,我心想。又好奇道:“你是自费飞飞行员?”

    “是。“

    “我听说学飞很贵,到底有多贵啊。”

    “还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贵。”余文嘉略一思索,说了个六位数。

    “.……这叫没多贵,你用的津巴布韦币吗。”

    “你是不知道我出国了?看你刚才的样子。”他突然问。

    我装傻:“我怎么会知道你出国了,又没有新闻报道过。”

    这次他没笑,看了我半天说:”程序没和你提起过?”

    “程序为什么要和我提?”我疑惑地说,“今年年初我和程序就没怎么联系过了,我和他就只是普通朋友。”

    他沉默了会,说:“我今年一月份回来的,之前在澳洲待了两年。”

    这便是说活的艺术了,将“我和你分手后去了澳洲”这么敏感的意思不带任何一个敏感词地表达地清清楚楚。于是我也很给面子地赞叹道:“澳洲好啊,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我过夏天你过冬天,我过冬天你过夏天,挺有趣的。”

    “每天早上时6:30起床,确实挺有趣的。”

    我想了想自圆道:“挺好的,规律作息嘛。”

    “我不是去旅游的。在那里每天都在想家。”说罢看了我一眼。

    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于是道:“哈哈,怪不得你英语那么好呢,长得还那那么壮。”

    他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看着我,我有点忍俊不禁。听窗外的雨声似乎有些小了,我没去开窗帘,悄悄打开手机看了眼天气,雨确实快停了,又不动声色的熄屏。

    回想这一天,连我自己也觉得好笑,总感觉哪里跑偏了。其实分手后还能和睦相处甚至做朋友的恋人比比皆是,但那大多是压根没爱过的。我不知道我和余文嘉算哪种,大概是我爱过他他没爱过我吧。但确实存在一个无法忽视的事实,我和他即使时隔多年再见,两个人无法做到什么形同陌路冷若冰霜。

    会有尴尬,可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便仿佛有种心有灵犀的默契,连沉默都显得温存许多。

    或许我和余文嘉本来就更适合做朋友。只要一直像现在这样,谁都不去提不去想那糟糕而愚蠢的过去。

    我不住地打了两个盹,有些困意,于是起身说:“我去洗漱了,洗漱台的镜子可以打开,里面有新的牙刷杯子毛巾那些,药在药箱里,你吃完了再睡觉。”刚出一步,我想起了什么,于是说,“没有多的睡衣,你自己凑合着睡吧。”

    余文嘉闲适地抱着手,道:“我不需要睡衣。”

    “行吧,那你早点睡。”说完我便迈步要走。

    “尹尔思。”

    “嗯?”

    他语气平淡,每一个字却都撞进了我心里:“今晚关灯睡觉吧,我在,不要害怕。”

    -

    我关上卫生间的门,背靠在门上,摸了摸滚烫的脸。

    记得他说完那句话后我足足愣了好几秒,然后假装镇定地说了一句“行啊都行你看着关吧”便逃之夭夭……

    天,尹尔思,你不应该调促他说“你来挨着我睡?”或者直接否认说“别扯了我不害怕”吗?你逃什么?

    真的是疯了。我摇摇头,沉重地呼出一气。洗澡的时候连水声都让我觉得分外尴尬,于是点了首歌,将声音开到最大,心里总算舒坦些。

    洗完澡要出门的时候犹豫了很久,这套公寓只有两室所以并没有在卧室配备单独的卫生间,如果余文嘉现在在客厅那势必就会看到我,可这幅居家的装扮实在不宜展现在别人面前,更例况对方还是这么身份敏感的男人。

    我握住门把手,心中默念了三遍”看不见找”,扭动门把手,余文嘉在客厅里玩手机,应声抬头。

    我面无表情地径直走向人室,关门的那一瞬间整个人扑进床里,浑身都烧了起来。

    今天真是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完了……

    手机响了一下,我无力地四处摸了摸,半天才摸到。屏幕上显示着几个极其显眼的字。

    余文嘉:记得关灯,晚安。

    这大概会是我第一个一个人关灯睡觉且睡好的夜晚。

    -

    第二天在舒惬中转醒,一看时间,九点半,昨晚果真是睡了个好觉。

    给余文嘉发了个消息,他没回。待我收拾完又给他发了个消息,还是没回。

    那就是还在睡觉了。按照过往的经验如果放任他继续睡下去估计又得在我家呆一晚,于是我果断地拔通了他的电活。

    十秒后电活那头响起暗哑含糊的男声,暧昧的让人浮想联翩:“喂……”

    “起床。”我止住联想,毫不留情地说,顺道感叹了一句,“你的纪律都学到哪儿去了?”

    电活那头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你怎么不进来叫我?”

    我目瞪口呆:“我为什么要进来叫你?”

    “我起不来。”

    一个人竟可以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真把我当他保姆了。我正思考如何回答,客卧的门开了。

    我抬头,余文嘉头发乱蓬蓬,眼睛还未完全睁开,上半身光裸着,裤子松松垮垮挂在腰间,一只手还保持着接电活的动作。

    手机和眼前同时响起一个声音:“我让你进来。”

    卧槽……

    我直愣愣地的盯着面前的香艳画面,连电话被挂断了都没发觉。

    原来他昨晚说不需要睡衣是这个意思?!

    但该说不说,余文嘉不愧是飞行员,身材实在是一等一的好啊。

    我盯了半晌,他瞧我瞧了半晌,笑了下:“看够没?”

    我缓了一会定了定神,忙狡辩道:“我发神呢,眼睛都没聚焦的,我都不知道我看的哪儿,反正我没看你,真的。“说得我自己都心虚起来。

    他笑道:“让你进来又不是要吃了你,这是你家,你那么害怕干什么。”

    原来你还知道这是我家……

    “你叫我进来干什么?”

    他侧身指了下空调:“它为什么会吹冷风?”

    “?!”我惊异的不行,凑近一看,果然一股子冷空气扑面而来。鼻腔突然受到冷空气的刺激,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说话也带上了些鼻音:“我也不知道……你睡着的时候压着遥控板了吧。”

    他怀疑地看了我一眼:“你手机上是不是可以控制空调?”

    “我家没这么高级。”我汗颜,又道,“冷成这样你都能睡的下去,你真是勇士。”

    他不置可否。我想了想,还是真诚地对他说:“你能把衣服穿上吗?”

    他没回答我,而是说:“我回去再睡会儿。”说着便要躺回床上,我看着他那摇摇欲掉的裤子心里焦急地不得了,连忙叫住他,“停停停!”

    他疑感地回头看我,仿佛我才是这个房间的入侵者。我深呼吸,扯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妥协道:“好,你睡,但你能把衣服穿好了再睡吗?”

    这人带着股不解且傲娇的意味说:“我一个大男人睡觉穿什么衣服。”说罢便关上了门。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被关上的门,居然憋不出反驳的话来。绝望地回到自己的卧室,我实在想不通一个人怎么可以无赖到这种程度。

    过了会门口传来敲门声。我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于是晾了他几秒后才去开门。

    “你又要干嘛……“我对这个男人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打开门却看到穿戴整齐清清爽爽的余文嘉。

    我有些惊愕但欣慰,原来他还没有那么不要脸。

    “我马上走了,要不要一起下去吃个饭?”

    “算了我没什么食欲。”我想了想说,”你自己注意身体,记得按时吃饭按时吃药,我这里还有些胃药,你需要就拿一点走。”

    “不用了。”他摇了摇头。我送他到门口,提醒道:“你买的东西在鞋柜上面,记得拿。”

    “一些零食,你留着吃吧。”开了一半,他突然回头笑道,“不送我啊?”

    我后退了两步,急忙摆摆手:“你太阴魂不散了,我敢送吗。”

    “行,后会有期。”顿了顿,“你的鼻炎,记得按时吃药。”

    我愣了愣,说:“啊,好,拜拜。”

    “拜拜。”

    随着关门的啪嗒声,我又是一个人了。

    -

    十分钟后有人敲门,我心想不会是余文嘉又折返回来了吧,一开门就看到邬语心事重重的脸。

    我松了口气,重新躺回沙发。

    她换好鞋后跑到我旁边坐下,面色十分沉痛:“银耳,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有什么好瞒你的,银行卡密码吗。”

    “别装了,”她叹了口气,“你猜我刚刚在楼下碰见谁了?”

    我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

    “银耳,“她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果然干出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

    我刚想解释,她突然换了副表情,凑过来笑眯眯地说:“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你的俩到底怎么回事呀。”

    “我俩能有啥。”我有些心虚,“或许他在这一栋有朋友呢。”

    “谁信啊!”她白了我一眼,“到底怎么回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举手投降,斟酌了下,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包括那天去接她看到余文嘉的事情。

    她不可思议地感叹道,“小说都不带这么写的。”

    我赞同地点点头,心想如果你知道我还看见了半裸的余文嘉,将会更惊叹于生活的艺术性。

    “所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体机上面?他转行去做模特了吗?”

    “不知道,估计是被人偷拍了传到网上吧,我没问。”我说。

    “唉,“她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真是个心机boy。”

    我抽了抽嘴角:“27岁的心机boy,他真boy。”

    邬语给了我一记爆栗:“你怎么不开窍呢,他还喜欢你你没看出来啊。”

    我就知道她会这样说,于是悲悯地看了她一眼:“你想多了,现代人的感情都是这样的。”

    “啊?”

    我从沙发上坐起来,很认真地跟她说:“你觉得余文嘉喜欢我吗?”

    “他这些表现确实就是喜欢你啊..…”

    “他不是喜欢我,他只是喜欢和女孩在一起的感觉而已。”我打断她,”他今天可以逗一逗我我,明天也可以和别的女孩暖昧暖昧。你觉得他真的会喜欢某一个人吗?现在的感情,谁先付出真心谁就死得越快,我对他来说最多只有前女友这个身份让他感觉刺激点,有挑战性点,让一个曾经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人再次为他疯狂,我是他我都觉得刺激。”

    “可是银耳,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的,你们俩当年的事我也是见证者。我和余文嘉当时也算半个朋友吧,这些年我一直和你一起同仇敌忾是因为我不想让你难过,可我是知道余文嘉是个什么样的人的。当年的事说不清谁对谁错,可他现在这样向你示好,你也该给他一个机会...”

    “邬语,“我看向她,眼前是一片氨氤的色彩,“算我求你,别让我再从云头下跌下来。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我不在乎他爱不爱我,我也知道他不爱我,我更知道我是不配得到他的爱的,所以能不能不要给我这样的希望了。我不相信也不敢信,我真的怕了。就这样,已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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