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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狂纵将军放厥词 王爷独身会岳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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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两句话的功夫,世昌便出来带燕忠进了帐子。

    晋王爷正端坐于桌前,桌上摆着那个眼熟的小匣子。待燕将军拜过,世昌引他上座,又为二人各倒了一杯热茶。

    “此番众人来投我,虽不知道几个留下几个回去,我也想着都按营里份例来办。方才已见过了账房先生,我们到底虚空许多。你便把这个拿走,去点明人数。若是要走,便一人给二十两银子,若是想留,那就按一应旧规办吧。”

    燕忠忙答是,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饮茶。又想起来一早收到的敌方岳广发来的信,忙从怀里掏出来递给林无相。今日一天都忙忙乱乱,倒是一时忘了。

    林无相接过来,也不避讳,展开来看。信上写了几行字:

    “早知王爷到访,该拜会拜会才是。既王爷提起,也省了岳某麻烦。不敢叫王爷辛劳受惊,明日一早我自会来见,你只往西挪挪脚也就行了。”

    只简短几行字,却极尽猖狂,带着鄙视嘲讽,又加挑衅,直戳人心窝肺管子。若是寻常人,定会被气地起来发一通疯。可林无相到底不寻常,这一通竟没在他脸上起一丝波澜。只把信折起来,随意扔在桌上道:

    “既是应了,明日我便去会会。”

    燕忠收到信并不敢私自拆开来看,此刻见王爷没有许多讲究,又是狂纵惯了,就拾过来捏在手里看了看。这一看可好,只把他气地恨不能过去杀人。

    什么叫不敢叫王爷辛劳受惊?可不就是讽刺他们中元国王爷胆小如鼠又弱不禁风?他虽没和林无相多么地一条心,可几次事情下来到底也是看清了许多。即便是抛开这些不谈,岳广此言也不只是打他林无相的脸,更是下了全中元一个脸子,怎叫他不气不怒呢?

    燕忠愤然一拍大腿,也顾不得在林无相跟前失仪。他一怒,眉眼间再不似平常一贯的放肆轻狂样,横眉倒竖,双眼圆睁,那股子杀伐果断的狠戾气息便围绕在周身。他捏紧了手中信纸,怒道:

    “岳广这卑鄙无耻鼠辈,竟敢如此猖狂放肆!他当真以为我中元已是一败涂地,便任由他宰割了吗!?”

    世昌见他动了真气,忙绕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燕将军消消气,何必为了他这两句口舌之快真把自己气着了呢?他这信是给王爷,王爷还没气,你倒先气着了。”

    前半句是安抚,后半句是作玩笑般提醒一二。燕忠听他说完也反应过来,忙起身向林无相行礼,道:

    “王爷恕罪,臣一时急火攻心失了礼数。”

    林无相摆摆手,示意世昌将人扶起来。

    “燕将军一向心直口快,最是坦诚不过的,无需多礼,坐吧。”

    燕忠却已是浑身上下不痛快,不想再在王爷这帐子里头闷着憋气,只想出去找高统好发泄一二,也就只做不动,回道:

    “王爷公事繁忙,我也得尽早将王爷的吩咐安排下去才是,就不多打扰了。”

    林无相应了声也好,世昌便抱上匣子送他出了帐子。

    甫一出来,燕忠便再也按耐不住心中怒火,一脚踢开脚下一颗碎石,那石头便飞出去砸在树干上,发出一声闷响。

    世昌怕他有下一步的冲动之举,便拽住了燕忠的胳膊,劝道:

    “燕将军莫气,若被他这两句话气地自己难受,可不是钻了他的套子吗?大战在即,只几句话而已,何须过多在意呢?”

    燕忠脾性一向不好,怒火上来了总是要发泄一通的,吓人的很,平时也只有高统能压制住他。可如今高统能压制住他,也是俩人多次冲突打架过来,方才彼此磨合出来一套可行的相处之道。

    高统一方面钦佩燕忠天生的战士,乃上天眷顾的天才,骑射剑法都无可挑剔,上了战场也是杀伐果断,百步穿杨。另一方面又对他这个脾气头疼的紧,唯恐他怒火攻心一上来就中了歹人奸计。

    燕忠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什么毛病,此刻被世昌拉住,也唯恐自己动作大了伤着他。他行伍之人,在军营里糙惯了,身边的下属也尽是些铜铁之人。可世昌跟在王爷身边,细皮嫩肉的,不防备只怕要被他吓狠了。

    方自己也劝着自己,大口喘过几轮气,又攥紧了拳头,方才缓过来些许。这才伸手轻拍了拍扶在自己胳膊上那只手,笑道:

    “你说的是,何必为了他此等杂碎平生出这么多怒火来,不值当的。”

    世昌见他笑了,这才放心收回手,将怀里匣子塞给他,也笑道:

    “这才是,早听闻燕将军是一盆烧红了的铁水,急了是要疯。今日这一遭,我倒觉得那人此言不实了。”

    世昌抬袖掩面轻笑起来,他这话一出,又作好笑之态,只叫燕忠又添了几分尴尬来。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背后嚼他舌根子,真该去给他点厉害瞧瞧。

    新入军营的平民英雄们和驻守士兵们闹过半天,又大吃大喝过一顿,一路艰辛走来的疲惫便冲破了片刻欢愉,直上头来。一干人等也就早早睡下了。

    李江恂也喝了碗肉汤,饮了半壶酒,躺在容纳了十几人的帐子里头,只听帐中火盆噼啪作响,身边打鼾声一片,他反倒睡不着了。

    下午到了之后,趁着其他人还在开怀讲述一路经历时,他早已悄悄溜出去探明了军营几个重要位置。如今林无相在何处,二位将军在何处,世昌又在何处,每日几个人的行踪轨迹,他多多少少心里已有数了。

    如今左右睡不着,也就打算摸过去听听墙头,兴许能听见什么也不一定。想及此,李江恂也就蹑手蹑脚起身出了帐子,只觉帐外冷风刺骨,忙以仙气御体驱寒。

    外边到底寒冷,少有巡逻之人,估计是缩在一处取暖去了。就算是有,他如今有了身份,也已经在来的头领那里露过脸,也不怕查问。他只需要避开王爷带来的人,也就一切顺利。

    行至王爷帐外不远处,李江恂将自己隐在一棵大树后头,向那边张望。透过帐内暖黄灯光,林无相身影打在帐子上头。只见他端坐于桌前,手里捧着本书看着,身边并没有世昌伺候。

    李江恂见没什么可听可看的,也就先从这撤了,转道往将军帐子处走。两位将军果真正在帐子里头说着什么,李江恂修仙五感自然比常人更灵敏些,不用靠的太近也能依稀分辨出二人说的什么。

    只听站着那位似乎在生气,他只一掌拍在桌上,怒骂道:

    “他只敢缩在大军后头逞英雄!明日他若当真敢单枪匹马地来,我直接一箭要了他的狗命,他便再也说不出这等下三滥的话来,大家都得一个安静!”

    坐着的那位高将军李江恂倒更熟悉些,今日他一下午都混在他们新来的一处,是个平易近人又豪迈万丈的忠勇之人。只见他正坐在桌前提笔写着什么,对眼前人的怒火似充耳不闻。燕忠一席话说完,他才平静回道:

    “若王爷与他谈得拢,这一仗或有平息之机。你这一箭,虽要了他的命不值什么,可却把你自己弄成了祸国殃民的罪人,也把我中元几万大军性命丢了。”

    “那明天若他真要下黑手,我们总该防备防备才是。王爷虽有才智谋略,心中有成算,可到底不知道他这仙门投的有几分可靠,又到底能不能和那厮打个平手?”

    李江恂听及此,算是明白了七八分。他也不禁担忧起自己这位便宜姐夫来,他倒是一直想不通。若说身手,林无相虽没有大开大合地打过,可从前到底也见识过一二,知他身手不俗。可若是真不俗,也不能叫个纨绔皇帝伤成那样,莫非过去了这几年退步了不成?

    那既然皇帝身边掌刑的普通人都能伤他至此,更不用说战场上背着无数条人命债的将军了。又听燕忠说此人卑鄙无耻爱下黑手,他如何都不能坐以待毙,放任他单独去会见。便是冒着现在就被他看穿,拉着他训斥一通,打骂责罚,这也都是他活着才做的来,须得明日跟上去救下他才行。

    第二日一大清早,林无相身后跟着世昌和二位将军汇合。世昌扶着林无相踏上马车,自己随着也钻了进去。两位将军则是跃上高头大马,行在了马车前头。

    今日燕忠装备地齐全,身后背着箭筒,挎了一把桑木长弓,弓上刻麒麟,两头用银包边。总有一人那么长,看着厚重无比,颇有质地。他腰上又斜戳了把长剑,腰带两侧各别一把短匕首。

    燕忠宽肩窄腰,目光如炬,直挺挺地高居马上,睥睨众生,嘴角斜斜挑起来一个弧度,正跟高统说些什么,目光望向西方漫无边际的白色雪地,眼中满是对敌人的不屑。

    燕忠擅弓箭,长剑,有不输于游牧部落的马术骑射。他的马和弓,只要是在他胯下手里,都成了有灵性的活物般,从来箭无虚发,百步穿杨。

    高统拍拍燕忠肩膀,正作哈哈大笑。他今日铠甲加身,坐在他那匹壮硕白马之上,背后背着他的阔刃长剑。真是马也威武,人也威风!

    队伍最前头是两位威风凛凛的将军,后头是王爷的马车,再后头又跟了数百位手持长枪的步兵,浩浩荡荡地向西出发。

    李江恂早穿戴好了一样的兵装铠甲,趁没人注意溜进了队伍中间,把前后左右惊了一跳。李江恂忙双手合十说着抱歉。

    “见谅见谅,今早起来迟了。”

    旁边人只嘲讽嗤笑几声,这本是常事,也就没太在意,并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岳广此人果然没有诓骗林无相,只向西出了中元的戍边军营,跨过了烽火台,就远远地看见了对方的人马。

    岳广骑马在最前头,他身形和高统倒差不多,一样的高头大马,身材魁梧。两军虽各自守着边疆,却也是隔了几里地开外的。边疆多是山丘平原,看着这位岳大将军倒真是拜见王爷心切,半夜就赶来等着了。

    看着林无相这边的队伍缓慢行至跟前,岳广将手里把玩着的长枪随意一扔,旁边就另有个高居马上的人接住了。他扫一眼对面一行人,眼神多是不屑,待晃过燕忠的时候,更是挂上了一个嘲笑。

    幸而昨天高统软硬兼施连哄带威吓和燕忠说了半宿,现在那一筐的谆谆教诲还在他耳朵里打转,这才没发起火来,只回了个同样轻蔑的嘲笑。

    这边世昌扶着林无相下了马车,林无相的装扮并没有和平日里有什么不同。依旧是锦衣华袍,发束冠玉,披了个碧落织锦皮毛斗篷。世昌从车厢里拿出来林无相的佩剑,恭敬双手呈给他,林无相便随手接过来。

    见王爷下来,前头那两位也赶紧下马,将手里缰绳丢给下头的人,站到了林无相后头。

    对面岳广这才不慌不忙跃下马来,虚对着林无相抱拳一拜,锐利目光对着他上下扫视一遍,这才笑着开口道:

    “早就听说王爷病了,可不成想这么些日子过去了,还没大好?”

    林无相一手执剑,两只手几乎都隐在了披风下头。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回头给了世昌一个眼色,而后只是站在那,目光清冷地望着对面一行人。

    世昌招呼了几个人,从马车后头的轿厢里搬出一个小木几,两把橡木椅,置于两拨人中间位置。世昌在几上摆上两个酒杯,各斟了一杯酒。

    林无相抬手示意,道:

    “天气寒冷,我就不请岳将军喝凉茶了,请坐吧。”

    林无相又回头吩咐道:

    “你们往回退出百米开外,我和岳将军单独说两句话。”

    “王爷……”

    高统面上带着几分迟疑,抬眼去看对面岳广,见他并没有动作,只打量着他们这边。他恐自己多说叫王爷气势落了下风,便咬咬牙,对着众人喊道:

    “退!”

    一行人连同世昌便倒退往后走,直退至百米开外。燕忠取下背着的长弓握在手里,死死盯着对面的岳广。他又背过手从身后箭筒里取出一支箭来,虚虚搭在弓上。但凡那厮有什么动作,他便一息之间取他狗命!

    岳广抬手,冲身后一行人下达了退后的指令,笑道:

    “不想王爷竟是个豪爽之人,既如此,那便坐下谈吧。”

    他掀袍坐在凳子上,对林无相比了个请的动作。又伸手端起酒杯,捏在手里晃了几圈,始终没有往嘴里送。

    林无相也坐了,知道他有防备,也没去管,只是单刀直入开口道:

    “岳将军,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绕弯子,我们不用扯什么虚的。若是真要打,便是生灵涂炭,边关动荡,百姓惶恐。我不愿看见这场面,你也是有父母兄弟的人,你自然也不愿看到。虽我拒了和亲,可也不是非要打一场,分出个你我高低,到时候两败俱伤,对谁都没好处。”

    “哦?”

    岳广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他道:

    “王爷是在同我虚张声势呢?你们中元到底还有几分实力,你我心里都有数。王爷若是真想休战,便回去告诉你那哥哥,割地也好,上贡也好,赔款也行,这都可以商量。你打了我们天启好大一个耳光,若就这么算了,天下岂不都以为我们天启是任人欺负的么?”

    岳广“砰”地一声撂下酒杯,似乎想震慑一下对面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又异想天开的王爷。却见对面林无相并没有他料想的反应,脸上的表情半点没变。

    “你我两国本是势均力敌,若能和平共处,本是民富国兴的态势。可你们屡次冒犯,我也看出来什么意思了。如今约见岳将军,本也没打算多费口舌。我只问你一句,你所言是否都能代替你们天启君王,乃至你们天启黎民百姓。你做此决定,是否半点没有转圜余地?”

    岳广本料想着中元如今日渐势微,这位被打了一顿发配到此地的落魄王爷又是个风大一点就能吹倒的样子。他们既然想谈判,怎么也该低眉顺眼些才是,却不想这位并不给他留一点台阶,只态度强硬叫他半点没有耍威风的空隙。

    他想从林无相这厮脸上瞧出点漏洞来,可对方只是光明磊落大大方方地回望着他,手指搁在桌上闲闲敲着,节奏悠闲。那把佩剑也只是随意搁在小几旁边靠着,是他伸手就能一把抢过来的距离。他当真不怕他?当真不畏惧他们天启的力量么?他只当他是虚张声势,稳了稳心神继续道:

    “我自然说了算的。不然我回去替王爷求求情,就让王爷去当着众人的面给我们昭和公主磕三个响头,或许能平息了天家的怒火也不一定。”

    林无相释怀一笑,看他笑了,岳广却是深深皱起眉头。林无相执杯,冲岳广虚敬了敬,一饮而尽杯中之酒,干脆利落地将酒杯拍在木几上。

    “尔等狂妄之辈,等下了地府,该跪着去给枉死的将士们磕头道歉才是。我素昧平生没觉得我身为王爷比别人高出半分,可今日与你一番话,真让本王觉得恶心。”

    “你!”

    岳广气急,腾地一下站起来,就听破空之声,一支箭直冲着他射过来。却是林无相抽剑格挡开那险些要了他命的一箭,不待他有什么动作,两道剑锋同时抵在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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