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个故事
一路向大山的方向走，很快便穿过村子。
山脚下的羊肠小径就在眼前，牟仁边观察四周边回忆脑中的线索。
他借尸还魂了，原主死于未知。
不确切的说法是死在大山深处，这是村里所有人的共识。
他还带过来一个女子，不过这个女子几年之前出走了，去因成谜。
这看起来是一件合理的事情，但不合理的地方恰恰就在这里。
男人于一年多之前回到村子，出村打探女子的消息，回来不久后死亡。
这不合理。
合理的推理因该是：从此村子里面少了两个外地人。
所以老者说了谎。
还有看似悲惨的命运也不成立。
问题就出在老者屋子里的女人身上。
什么样的问题能让一个家庭所有的女人都死亡的？
当村长很废女人吗？
他想起那三个箱子，大箱子里的武器实在是太多了，什么人可以收集到那么多武器？强盗可以。
而且小箱子看起来也不简单，老者说这些都是随身的财宝。
如果有这么多财宝，带着它们去繁华的城市居住，岂不比时刻遭到危险的村庄要更好？
所以老者隐瞒了真相。
牟仁感觉，他似乎有些刻意的接近自己，向自己示好，必有所求。
牟仁本可以当面将其揭穿的，但为了自己的安全，他选择了隐忍。
那孙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对付的。
老者也必然是有自己的底牌。
看着老实的人，内心不一定真的老实啊。
很快家门在望，一切都是离开之前的样子。
除了秋千上坐着的那个人。
那人静静的坐在上面，一动不动，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不是牟仁仔细分辨了一下根本就发现不了。
他内心疑惑，这又是哪位？
那人动了动，从秋千上下来，默默的走到牟仁跟前。
“聊一聊。”仿若多年的朋友。
牟仁想了想，点点头。
这又是一个不害怕他的人。
那人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就像不在意牟仁会不会跟随一样。
两人安静的走着，走出村外，一直走到北面的小山坡上才停了下来。
“你这走的也够远的啊。”牟仁打趣，聊天还在找地方的。
那人转身看了牟仁很久，双方的气氛渐渐凝重。
直到牟仁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才问道。
“你还是你吗？”
“什么？”牟仁疑惑，又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是了，你说过的，再次相见，你便不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
牟仁沉默了，他自然知道他不是他，然而
难道很久以前原主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了吗？
“所以你要说什么？”
那人看着他，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着话，他只是想找一个能倾诉的对象。
“虽然你我已经不再是彼此，但我还是想跟你说会儿话。”
“你知道吗，妞妞只有六岁，她大大的眼睛总会看着我，娇嫩的皮肤像雪白的豆腐，头发是那样的柔顺，笑声是那样的好听，可是，她被他们无情献祭给那个畜生做了血食。”
那人无声的哭泣，语气中既有对河神的恨，也有对他们的恼怒。
牟仁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一个过客。
“你说过的，再回来之时，会拉着所有的人一起陪葬。”
“你劝我离开这个村子，可是我恨啊，我要亲自看着那些魔鬼下地狱。”
那人咬牙切齿，向他咆哮着。
“你什么时候才能做到？”
空气中的寒意渐渐加重，那个要出来了。
牟仁赶紧制止，安抚暴躁的亡灵。
那人收回狂躁的情绪，重新归于平静。
“是了，你已经不是他，自然记不起发生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
“你拜托我，再见到你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你一个故事，今天我是来讲故事的。”
五年前，沉河村来了一对情侣，男子武艺高强，为人大方，乐于帮助村民。
女子性格善良温顺，知书达理，乐善好施。
更重要的是，那女子美的好似不像凡间之人。
两人在半山腰上盖了一间房子，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
房屋的后面一片竹林，闲暇的时候，男子在林中练剑，女子在旁边抚琴。
女子经常接济村里贫穷的人，每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来教村里的孩子读书认字。
这样的生活羡煞村里的人。
可是好景不长，男子很快就知道了沉河村民献祭的事情。
作为行侠仗义之人，他自然好打抱不平，打算利用自己的人脉和能力降服这个妖兽。
托好友准备的降伏妖兽之物很快被集齐，困扰村子多年的问题马上就要被解决。
这时候从村外送过来一封神秘的信。
无人知道信上写了什么，男子拿到信之后很快就离开了。
本来计划一个月就回来，但是连男子自己也没想到，这一去就是三年多。
三年的时间里，村子里发生了一件被所有人雪藏的事。
那一年夏天，沉河村下了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雨，大雨持续了半个月，从来没有涨过水的河流在那一年涨水了。
老者没有说错，村子里凡是有水的地方都跟河流相通。
所以沉河村就像被人扎破的气球，洪水从各个地方咕咕的向外喷涌，很快淹没了整个村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传出，河神大人发怒了。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需要将那个外来的女子献祭给河神大人当妻子才能平息其怒火。
男人离开后的第一年，大家对那女子相敬如宾，爱护有加。
离开后的第二年，村子里渐渐有流言传出，重伤女子已被男子抛弃。
离开后的第三年，已经有不轨之人打起了女子的主意。
可怜女子并不会武功，成了众人垂涎的肥肉。
女子渐渐淡出人群，不再教孩子们知识，也不再接济村里。
她无助的躲在屋子里，等待着男子归来。
等到的却是洪水和无情的背叛。
那一天晚上，曾经教过的最淘气的孩子偷偷告诉她，献祭是假，被惦记是真。
她被惦记上了，惦记之人是平时她最喜欢的孩子的父亲。
充满了讽刺。
她绝望了，不想被他们糟蹋。
于她来说，出了村子也是个死，索性来的干脆些。
那晚，暴雨夹杂着闪电，所有人都惊恐于老天爷的暴怒。
一位世间最美丽的女子行走在泥泞之中。
身上穿的是曾经最珍爱的红裙子，就在后山的河流旁。
洪水漫延到山脚下，雷声在头顶轰隆作响，闪电划开瓢泼般的雨水，紫色的光照在女子雪白的肌肤上，瞬闪即灭。
后半个月雨停了，但是洪水更加的凶猛，已经有山洪暴发的趋势。
沉河村的房子抵抗不了山洪的冲击，所有的人忧心忡忡。
献祭开始了，这是河神大人最愤怒的时刻。
一个一个的人被扔进了洪水里，漂亮的、年轻的、年幼的，沉河村的人就像是输光了的赌徒，几乎赌上了全部的家当。
洪水终于平息下来，一切似乎又回到平静。
但是谁都知道，没有赢家。
从此河里多了一个厉鬼，凡是下水之人都会被溺死在河流之中。
这是女子的报复。
没有再去过河流了，所有人将这件事当成了禁忌话题。
男人终于从外面赶回村子，村子早已物是人非。
他去找村子询问，被告知女子已经出村寻他而去。
所有的人都知道，男子武艺高强，嫉恶如仇，如果让他知道真相，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所有的人都忽略了男子对女子的了解。
他悄悄的调查真相。
意外如期而至，那个失去妞妞的父亲告诉他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妞妞的父亲平静的讲完这个故事，内心仿佛如释重负。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才过了几天，再见到你，似乎已经过了千百年。”
千百年沧海桑田，一切的爱恨情仇都成了沉重的累赘。
“你知道吗？妞妞走了，我没有了任何的羁绊。”
那人说完这句，根本不等牟仁的回答，转身便走向黑暗，连名字都不曾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