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驱逐
第二天一早，木土歉儿醒来了。
他发现自己快被捆成粽子了。
旁边是大老九。
“九哥？”
“是你父亲让我看着你的。你受伤了，躺在床上哪儿也别去……”
看着木土歉儿灼灼的目光，大老九眼神躲闪，透着阴沉的忧郁。
“你放开我，九哥！”
“不行，放开你你就会到处乱跑，对你的身体不好。”
木土歉儿四处看去，到处找雪蛇盒子。
“我的雪蛇呢？”
“族长说，让四哥先保管一天。”
木土歉儿怒目圆睁，使劲挣扎，却挣不脱。
“你放开我！我要去救我的父亲！”
“你救不了他了。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难道他已经……”
九哥点点头。
木土歉儿的满头大汗，一下子冷了下来。
他的眼神一下子散了，眼睛都不会动了。
大老九吓坏了：“歉儿，你咋了？你千万要挺住啊，歉儿！”
木土歉儿好像没听见的样子。
老九嚎啕痛哭：“族长啊！我的老族长啊！你快回来吧……”
“别哭了！”木土歉儿平静地说。
“快给我解绑！我要去见父亲最后一面！”
向来清净的沙场上，围满了木土族的人，大家都来送木土一水最后一程。
木土族没有处决犯人的刑场，黑白明室只好在沙场上挑了个角落，当作临时刑场。
木土一水成了木土族第一个被行刑的人。
还是被外人行刑。
四哥瞪眼看着。
五哥哭成了泪人。
其他人要么没来，要么不忍直视。
人群自动为木土歉儿闪开了一条路，木土歉儿远远看见了父亲的尸体。
还有头颅，和心脏。
他的脚上还穿着赵王送给他的那双黄金切尔西。
一眼晕厥。
大老九又把他扛回了床上。
木土一水死了，自然要有人接替他，成为新族长。
木土一水向黑白明室举荐了四哥。
黑白明室就让他当了代理族长，听候赵王的发落。
至于木土歉儿，黑白明室要求，必须亲眼看着他被驱逐，回去也好和赵王有个交代。
四哥代替木土歉儿，感谢他们高抬贵手。
所谓“驱逐”，其实是二室变相地准许木土歉儿逃跑。
“我请求二室在迷雾丛林等一等，等木土歉儿自己醒过来——他本就受了重伤，就让他在本族安安稳稳地睡完最后一觉吧！”
二室点点头。
等木土歉儿醒来，已经快晚上了。
“我父亲，在哪里？”
“我们已经把他掩埋了。还给他立了木碑。”
十侍卫围在床前，心疼地看着他。
只有二哥不在，大概二哥不愿看到哭哭啼啼的场景吧！
百事通都哭完了，他把绿鼻涕重新给木土歉儿抹了一遍。
上完了药，他用肉嘟嘟的大鼻子蹭着木土歉儿的脸颊和鼻子。
还是柔软中带点痒。
“歉儿，你要走了。我这罐‘灵药’你带上，这是我攒了几个月的鼻涕精华，记得每天都要往伤口上涂抹一遍……”
木土歉儿点点头。
他再也不能听百事通给他讲科学了。
潇洒哥对歉儿说：“歉儿，潇洒剑就送给你了，从此潇洒剑就不是潇洒哥的剑了，而是木土歉儿的剑。
我帮你把它磨好了，你带着它防身——路上有什么豺狼虎豹，不要跟它们客气……”
潇洒哥的泪也断了线似的流下来。
他跑了出去，这一幕他实在看不下去。
木土歉儿问五哥：“五哥，父亲生前和我说过，我的母亲在赤风道——我该怎么样去找她？”
五哥已经哭了一天，已经哭到口不能言，他只好指了指七千岁。
七千岁说：“赤风道是一条古道。
之所以叫赤风道，是因为那里一直刮着赤色的风暴——”
百事通插嘴：“从科学的角度来看，其实就是高强度的太阳风暴。”
“赤风，十分地凶险。
一旦进入赤风，人会当即倒地，失去意识，变成死尸。
传言，赤风刮过来，会把人的魂魄给刮走……
而你的母亲就是被赤风刮走了魂魄……”
“被刮走了……那她的魂魄到哪里去了呢？”
“必然是在赤风道之内，因为人的魂魄在赤风道之内是无处躲藏的，它们会一遍遍地被刮走……然后再被刮回来……只能无助地随着赤风漂浮，永远走不出来……”
母亲的魂魄，十几年来一直在赤峰道内孤独地徘徊？
“你刚才说是传言，你能肯定，传言是真的？赤风真的能刮走人的魂魄吗？”
“以我七千岁的道行，我肯定是真的。”
“父亲说，母亲死了，但她还在赤风道——原来是这个意思！”
木土歉儿陷入了更深的疑问之中——父亲还说过，他的罪过就在赤风道。
“母亲当时为什么会跑到赤风道里去呢？那不是去送死吗？”
七千岁迟疑了：“呃，这个……还是等以后再告诉你吧！怕你一下子承受不来。
总之，你去救你的母亲是没错的！”
“好吧！那到底该怎么解救她的魂魄呢？这么多年，你们怎么不去救她呢？”
“方法我帮你考虑过了——这是我写的一封信，等你离开木土族再拆开，它会帮到你的。
也算是给你一个去处吧！”
说着，他自己把信封拆开了，默念了一遍。
“好像没写全，我还得再写点东西进去，稍等哈我再修改一下……”
四哥不客气地说道：“有什么话还是现在就说吧！
以后，歉儿就不会回来了。
黑白明室都说了，这次离开，永远不许歉儿再重返木土族。”
三哥说：“别听他们的！他们还能住在木土族不走了？
歉儿，等他们都撤军了，你再偷偷溜回来，啊！
没关系，不会被发现的……”
“不，我不能连累你们！
我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况且，我还有事情要做——我想先完成父亲的遗愿，把母亲解救出来，接着就去报仇。”
“好，好样的！
但报仇这件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你千万别死心眼，有空一定要回来看看……
看个一眼两眼的，我们也好放心啊……”
三哥偷偷地抹着眼泪，他把一个钱袋子塞给了木土歉儿。
“马上就要闯荡江湖了，别像以前那么老实……”
“我知道了，三哥。”
老六说：“这些钱，是大家伙的一点心意。”
老三说：“放屁！还不是我一个人的钱！”
老六：“你平时坑了我们的钱，这些恐怕都不够吧……”
六哥，不愧杠精本色。
四哥红着眼眶，拿出了雪蛇的盒子。
“按族长的要求，帮你保管了一天，现在你可以取走了。”
看着盒子，木土歉儿陷入了沉思。
他有必要和石月之灵好好谈一次了。
不久，木土歉儿就在十侍卫的注视、黑白明室的监视下离开了木土族。
他看了一眼父亲的木碑，带着潇洒剑、一封信、灵药罐子、一个钱袋子，还有石月的盒子，孤身一人离开了。
天与地之间，正是茫茫暮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