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断剑
木土一水说:“等一下!我们不比了!”
他跑过去用手胡乱地堵住木土歉儿胸口的窟窿。
那一刻,他泪如雨下。
“二室,你们听我说几句。
木土歉儿犯了重罪,理应处死。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这孩子从小就没有了娘,是我一手拉扯到大。
他是我一辈子的心血,你们杀了他,不是要了我的命嘛!”
黑白明室说:“我们也是没办法啊!我们也不愿意杀人,尤其他还是个孩子——
只是赵王的命令我们不得不从啊!”
“我知道,赵王正在气头上。
丧子之痛我也能体会。
既然必须有人为五阿哥偿命,那就让我来吧!
我愿意代替木土歉儿以死赎罪!
请二室通融一下吧!看在我只有一个儿子的份上……”
木土歉儿有气无力地说:“不行!”
黑白明室面露难色:“这……恐怕是不行!”
“二室,请相信我!完全行得通!
二位把我的头颅带回去,你们再帮我求求情,一命换一命,赵王自然会消气的。
我会把木土歉儿逐出木土族,从此流浪天涯做一个乞丐;木土族和他再无瓜葛,还是一如既往地听凭赵王的差遣。
我知道二位是当世最强的剑师,义薄云天,素有剑圣的美誉。
二位发发慈悲吧!
我只求留下木土歉儿一条小命,哪怕他做一辈子乞丐,只要还能让他活在这个世界上……”
说着,木土一水就给二人下跪,磕头不止。
磕头的时候,木土一水不再是一个族长,也不是一个“道貌岸然”的父亲,他狼狈地哭着,大声地哭着,哑着嗓子地哭着……
可怜天下父母心,黑白明室也被木土一水给打动了。
“好吧!我们答应你!
赵王那边,我们会尽量地为木土歉儿求情。
你们尽早让他逃跑吧!
如果赵王怪罪下来,由我们担着!”
“我不答应,我不逃!”木土歉儿喊道。
木土一水含泪呵斥他:“逆子!还不听话?我是木土族的统领,你的父亲,你的一切都得听我的!”
“不,你不能替我去死!”
木土一水整了整衣襟,把帽子扶正,眼泪擦干。
“二位,快点动手吧,请取走我的头颅。”
“赵王的意思是,要和五阿哥一模一样——先挖心,再砍头……”
“没关系,任凭处置!”
“那么,一水族长,得罪了!
您放心,我的剑很快的,一眨眼就过去了……”
白室拔出剑来,高举到头顶……
与此同时,木土歉儿掏出了溪石盒子,抓起雪蛇的头,摁到自己的手背上,“啪唧”一口……
悬在木土一水头上的剑落下的一霎那,木土歉儿的剑气也跟着飞了出去。
“梆!”
白室劈空了。
他的剑竟拦腰断掉了!
断掉的那一截飞出了十米远,插到了石头柱子上。
接着是一股浊风怒吼着刮了过来,风里夹杂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所有人被这浊气吹得睁不开眼。
浊风散去,木土歉儿也站了起来。
他拿剑指着白室,潇洒剑的剑尖还滴着血。
白室查看了剑的断口,上面也有丝丝血痕。
“是你,用剑气打断了我的剑?”
“是!”
木土歉儿把掉在地上的雪蛇小心捡起来,放回盒子里。
石月之灵飘了出来。
“石月阁主,我要救父亲,借你的气用一用!”
“我还以为你把本阁给忘了呢!
先是父亲救儿子,然后是儿子救父亲,好一出父子相救啊!
何必呢?早点叫本阁主出来,你也不会受重伤了!”
“那我要死了,你也没有出手相救啊!”
“本阁主怎么救你?我的身体被困在在溪石阁内,不能踏出半步!
一出溪石阁,本阁主浑身上下就像着火了一样!动都动不了。
想要蛇吻,你最起码应该把盖子打开啊!”
木土歉儿想了想,确实,石月这么怕热,石月不可能爬出来咬自己一口,而且溪石盒子还盖着盖子。
“以我的死,换取族人的生,我觉得还是挺值的!”
“不值!一点也不值!你死了,本阁怎么办?”
“我已受了重伤——要是我死了,我拜托石月阁主好好照顾我的父亲,做他的保护神。”
“放心吧!你死不了!本阁不会让你死!
说得难听点,木土一水又不是我的契约人,本阁凭什么做他的保护神?
只有你活着,我才可能帮助到他……”
“喂!你在那儿自言自语什么呢?”黑室朝着木土歉儿喊道。
“不想你老爹死,你早说呀!何必把我的剑给砍断呢?”
“我说了呀!我说‘不行’,你听我的了吗?”
木土歉儿再去看黑室,发现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他周身裹满了黑色气焰,像是裹在一团墨水里。
再去看白室,白室身上的气则白得像一张纸。
“原来黑白二室是这个意思——他倒也没说谎,刚才和我比剑的那个的确是黑室!”
原本肉眼看起来没有区别的剑,也截然不同起来。
白室断掉的那把剑,剑气是黑色的碎末;他手里另一把还没有出鞘的剑,是滚烫的红色。
黑室手里的,分别是果实成熟的鲜黄,和湛蓝的冰晶。
原来三哥所谓的黑、红、黄、蓝,指的是四把剑的剑气。
“对不住了,白室。
我一着急用力过猛,不是故意打断你的剑——你的剑我也没办法赔你,木土族没有铁匠。”
白室大笑:“你以为普通的铁匠能锻造出我的‘黑’吗?
自从出师以来,黑、黄、蓝、红这四把剑就跟在我身上。
它们杀人无数,却从未遇上敌手,一直完好如初。
你是第一个让我折戟的人。
你突如其来的剑气让我猝不及防。
传言说得没错,你的剑法出神入化,我从未见过——”
五哥心说:“那当然,歉儿的剑法可是全凭他自己琢磨出来的……
“——今天‘黑’断了,我不怪你,木土歉儿。
它吸足了人血,也该血债血偿了。
我不能要你偿命,却偏袒我的剑啊!”
说罢,他把断剑朝地上一扔。
石月之灵笑了:“这老家伙!血债血偿是吧?你杀了人,该偿命的人是你自己,怎么还赖上你的剑了?你的剑又不会自己动。”
谁知木土一水猛地拣起了断剑,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二室,你们答应我的事,千万别忘了。”
说完就要自己抹脖子。
见状,木土歉儿又是一剑刺出。
“梆!”木土一水抹了个空,手里只剩下了半截剑柄,他生气了。
“我想死,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木土歉儿见他没事,又把剑对准了黑白明室。
“你们父子俩还是好好商量商量吧!不管怎么样,不管是谁,反正必须死一个。”白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