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乞讨
三日没进食，木土歉儿被饿晕了。
他脚下一软，扶着墙根倒下了，接着就不省人事。
醒来的时候，身边是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只有七八岁的样子，浑身污浊，衣不蔽体，一看就是个乞丐。
在她身旁，是一个胡须花白的干巴老头。
“爹，他醒了。”
“是的。”
老头笑吟吟的，看起来是心善之人。
木土歉儿坐起来，环顾四周。
这里本是一处桥洞，因为河水已经干涸，原本的河滩淤泥，现在变成了坚硬的沙土。
乞丐们没有房屋，就在这片沙土上过活。
而桥，就顺理成章地成了乞丐们遮风挡雨的庇护所。
这里不止一家乞丐，大概有二三十口子。
每个乞丐占据一个角落。
安安静静地躺着，因为躺着最能节省体力。
“小翠，粥熬好了，你喂给他喝。”老头去一旁劈柴了。
原来这个姑娘叫小翠。
“小翠，是你救了我吗？”木土歉儿问。
“嗯，是我先发现了你，然后爹把你扛回来的。”
木土歉儿尝了一口粥。
很咸。
但他还是懂事地多喝了几口。
按年龄来说他是小翠的哥哥，“哥哥应该要沉稳一些吧！”
不一会儿就感觉身体好多了，恢复了一点活力。
“你叫什么？”
“我叫传胪。”
木土歉儿剑不离手——摸惯了剑，手总感觉空空的。
“我的剑呢？”
小翠指了指插在地上的潇洒剑。
“喏，是它吗？”
木土歉儿点点头，很少有人管潇洒剑叫做“它”。
“这把剑好沉，我抬不动的，是爹爹把它抬回来的……”
木土歉儿翻身起来，夺过老爹手中的斧子。
“劈柴就交给我吧！我把力气都还给你……”
“传胪哥，你是剑客吗？”小翠问。
木土歉儿无心地点点头。
他是剑客，这一点他从不怀疑，而且无愧于心。
小翠露出了崇拜的目光。
木土歉儿的眼神却很凌乱。
他现在很迷茫——自从来到了无妖镇，他一事无成。
“我该走了，小翠。本不该打扰你们的。”
当他起身准备离开时，小翠偷偷塞给他一枚银元。
“这是我刚刚讨来的，送给你，传胪哥。”
他不要，可是她执意要给。
“好吧，我收下了，推推拉拉的让人看了笑话……”
“老爹，改日我一定回来报答你们俩。”
老爹点点头。
要走的时候，木土歉儿突然一阵舍不得——
他突然有了家的感觉。
那是一种让人想哭的感觉，他只好快步离开。
伶东家还在睡觉，他使劲拍着门板，叫也叫不起。
他还是像第一次那样，顺着树枝爬进院子。
寻摸了半天，敲定了一处角落。
“坐北朝南，冬暖夏凉；
财源广进，心想事成；
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风生水起，一帆风顺……”
一遍遍念着木土族上梁时的唱词，一座小屋也跟着搭好了。
恰巧大黄劫完道回来。
“大黄，快来试试你的狗窝！”
大黄兴奋得嗅来嗅去，里三遍外三遍。
最后呲了一泡，以宣示自己的领地。
“怎么样？我比伶东家够意思吧？”
木土歉儿缓缓摸着大黄的脑袋。
“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所有的砖头都是你自己捡来的……”
大黄舔着他的脸，他都睁不开眼了，只好站起身来。
“我以后会回来看你的，大黄。
当然也会回来看你的小窝。”
叮——
“呦，银元砸在桌子上的声音就是好听！
恭喜你，传胪！
你终于过了做贼的第一关！”
伶东家喜笑颜开，木土歉儿却板着个臭脸。
“别不高兴了，今晚你有饭吃！”伶东家安慰道。
“这枚银元对我来说很宝贵……”
“当然！这枚银元是传胪的第一桶金，十分有纪念意义！
我会替你保管好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她心里想的却是：
“切，一枚银元，也就听个响儿……”
“我决定了，我不做贼了——这一枚银元，就当是替我赎身了。”
“不做贼，那你做什么？”
“我想好了一项伟大的事业，而且是适合我的。”
“什么？”
“乞讨。”木土歉儿平静地说。
“乞讨？”
“就在今天，我遇上了两个乞丐，他们对我很好，我决定去投靠他们。”
獴伶哈哈大笑。
“乞丐？投靠？
你在逗我笑吗？
他们自己养活自己都成问题，还能养得起你？”
“当然是我养活他们了。”
看着木土歉儿斩钉截铁的样子，獴伶更是想笑。
状元也跟着贱兮兮地笑。
大黄耷拉着眉毛，它很担心木土歉儿。
乌鸦嘎嘎嘎的，笑得像个鸭子。
“喂喂，干什么干什么？我在你们眼里就是这么可笑的吗？”
“你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还要去养活两个乞丐？
真是天方奇谭！
说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木土歉儿气鼓鼓地说：“你们不要小瞧我，我好歹也是个剑客！”
“剑客怎么了？剑能当饭吃吗？
告诉你吧，没有我给你一口吃的，你在无妖镇一天也活不下去！
年轻人不要太冲动……”
木土歉儿很不服气。
“伶东家，我本来就不欠你什么——要是论起来，你还欠我一封信，一袋子钱呢！
什么都归你了，我呢？
我整天忙忙碌碌，得来的却只有一口饭吃，这也太不公平了！
既然手脚都是自己的，为什么不为自己而活，反而要供奉你呢？”
伶东家也开始发火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这里是无妖镇，我给你的条件已经是优待了。
你真以为无妖镇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地方吗？”
“优待？”木土歉儿笑了。
“亏你说得出口！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伙计都是动物？
因为没有人类会傻到为你这种吝啬鬼工作！”
“好啊，终于说出心里话了！
既然你不服气，你就自己去讨生活吧！
到时候不要哭着回来求我！
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的试用期结束了，滚蛋吧！”
看着伶东家满腔怒火，木土歉儿暗暗高兴。
“我的激将法奏效了！就是要把你气一顿！”
木土歉儿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等一下，还有件事忘了说。”
即将跨过门槛的时候，他停住了。
“在不远的将来，我在无妖镇混出头了，第一件事就是让你做我的伙计！
到时候你得叫我‘胪东家’，而我就叫你‘伶伙计’！”
“好啊，我是不是得先谢谢你呢？”獴伶没好气地说。
听罢，木土歉儿哈哈大笑，跨过了门槛。
“没想到，伶东家还挺幽默。”
他朝天空大声呐喊：“无妖镇，准备迎接你们的大魔头吧！”
而屋子里的獴伶满脸恶心相。
“不知天高地厚！他以为他是谁啊？凭什么这么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