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因屁生情

    这世上男女，因爱生情，因恨生情，因钱生情，因物生情，凡此种种，你听过因屁生情的吗？这不是故弄玄虚，事情真实发生在东江堡的天堂圩。

    陈有望舅舅的儿子江水生，是东江堡龙背村的农民，比他大两岁，情况正如段子说的：家穷人丑，一米四九，小学文化，农村户口，破屋三间，薄田一亩，今日上网，广证女友，革命道路，并肩携手。

    水生虽然其貌不扬家境贫寒，但人聪明勤劳，一家人编织草鞋在天堂圩乃是首屈一指的。天堂圩由于苦力工人很多，草鞋需求量也很大，水生一家靠着这门手艺也衣食无忧。

    龙背村和天堂圩隔河相望，有一座三板的木桥连通，往来也算方便。

    天堂圩隶属于东江堡，和东江圩相隔也就三里多地，翻过一个山坳就是。既然紧挨东江圩，它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你别小看这个天堂圩，历史可是比东江圩还早，东江在这里划了一个缓缓的弧形，水流平缓，东江上游大量的竹木在这里集结编组，加上十里之外乌石头的陶器也在此上船外销，因此，催生了以服务水运为主的商业和商家，日常人口也有两三千人，沿河两百多米的岸上，有各种商家一百多家，生意比东江圩还好。

    天堂圩有一家阿梅酒馆，生意特别红火，这家酒馆的水酒口味纯正，绵柔悠长，香味持久，特别是喝醉了不上头，而一碟下酒的盐水花生米，在天堂圩独步天下，在整个南乡也是鼎鼎有名。而那个当炉卖酒的老板娘阿梅，跑堂的姑娘青枣，更是让人念念不忘。

    这个二十多岁的老板娘叫阿梅，身高一米六五左右，面如满月，双眼皮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总是扑闪扑闪的，虽说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但她身上显现的却是天真无邪的那种纯真，身材有点丰腴但给人的感觉，是那种丰衣足食下的坦然淡定。前几年从长宁嫁给天堂圩做雕刻师傅的矮冬瓜，这个矮冬瓜生性木讷，常年走村串户做手艺，对老婆那是疼爱有加视为珍宝。

    矮冬瓜的父亲中年以后学到一手酿酒的手艺，便在圩上开了一家酒馆，本来圩上已经有两家水酒店了，虽说水酒品质不错，但是不会经营，当地人说他这种叫卖硬茶，因此，生意平淡。自从阿梅嫁过来以后，她把娘家祖传的盐水花生制作技术，在天堂圩发扬光大，自己又当垆卖酒，人靓嘴甜，加上还有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小姑子青枣做跑堂，一下子就把生意做旺了。姑嫂两人配合默契，阿梅酒馆更是男人们的网红打卡地。

    紧接着，阿梅又从长宁请来一个讲古（说书）的艺人，每天在酒馆里讲古，那时文化生活奇缺，听古就是最大的文化享受了，一时醉春风酒馆一凳难求。

    这时的阿梅，在南乡一带可谓是红过张曼玉，甜过杨钰莹，是成千上万男人的梦中情人，一口比客家黄元米果还软的长宁话，听得你筋舒骨软，朗朗一笑余音绕梁。

    再说这个青枣也不含糊，她把谁都当爷，从不看轻任何一个人。在她家这个摆了六张八仙桌，一百多平米的店堂里，每日都是人头攒动。不管你买不买酒，都可以从早坐到晚，中途还可以喝免费的藤茶和上厕所。

    阿梅酒馆除了是天堂圩的情报中心，更是艺术中心，人们在这里听古文，猜谜语、对对联。水生也经常来这里，他喜欢这里的文化氛围，也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

    有一个下雨天，水生信步来到醉春风酒馆，这时，一个刚刚从广东挑担的挑夫，正眉飞色舞地讲着在广东的奇闻异事，人们一个个听得津津有味。水生进来一看，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人，他只好站在一边凑热闹。

    这时，只听那个挑伕说，在广东平远县我们经常歇脚的一个茶亭上，一个会昌县的挑伕出了一副上联，我们当时对不出来，约定过几天在那里对下联。

    在场有人问：“上联是什么？”

    挑夫说：“我们几个县的人，到现在也对不出来，我想你们也是对不出来的，还是不要说吧。”

    这时，有人指着天堂圩的文化人孙通古说：“不要一竹篙打了一船人，通古先生那可是有字墨的人。”

    孙通古有点得意地扬了扬头，说：“不妨说来听听。”

    挑夫看了看大家，便说：“好吧，上联是：香花不靓靓花不香牡丹花又香又靓。”

    那个自信满满的孙通古一听，一时无语，众人见懂得联律的孙通古都哑口无言，一时也不好说什么。

    一直喜欢对对联的东升保不服气，站起来来回走动，他环顾了一下众人，见眼前但是一些穷苦百姓，口里念念有词地说：“穷人不富，富人不穷，穷苦人不富只穷。”

    东升保话音刚落，就觉得这下联欠妥，以至引发众怒，便连忙说：“不对不对，穷苦人只富不穷。”

    孙通古说：“还是不理想。”

    有人说：“那就你来啊。”

    孙通古摇头晃脑了好一会，还是没有想到合适的下联。

    突然，不知谁放了一个响屁，立时弥漫着一股臭气熏天的味道。水生想起自己一肚子的萝卜，便脱口而出：“响屁不臭臭屁不响萝卜屁又响又臭。”

    一时，空气好像凝固了，大家齐刷刷地看着孙通古，孙老头反复玩味了一下说：“绝对，绝对！虽然粗俗，但是浑然天成，天才啊。”见孙通古如此评价，大家顿时掌声雷动。

    东升保对水生的下联，开始觉得好笑，但玩味以后，也认同孙通古的说法，于是，拿起酒壶，特意敬了水生一碗酒，这让水生十分受用，特别是青枣对他投以一个敬佩中夹杂着爱意的眼神，这让他更是受宠若惊。

    几天以后，挑夫说，水生这个下联拔得头筹，一时，在天堂圩传为佳话。

    因为这个萝卜屁，水生开始进入青枣的视野。

    也因为这个萝卜屁，青枣那销魂蚀骨的一个眼神，让他这只癞蛤蟆也敢去吃天鹅肉。

    水生想娶青枣为妻的事情，他思想了一夜，除了觉得没有可能，更不知道从何入手，于是，他来到东江圩求陈有望支招。

    这个水生，只要碰到难事，他总是找表弟求助，对他的话也是言听计从。

    关于青枣，陈有望也多少了解一些情况，听到表哥的想法以后，对表哥说：“这世上的事，没有什么可能和不可能的，只要敢去做就有可能，努力了没有实现目标，也一生不遗憾。”

    听到表弟的鼓励，水生立马来劲了，忙问：“怎么下手啊？”

    陈有望想了想说：“你现在为什么配不上青枣？”

    水生说：“穷，没有钱啊。”

    陈有望说：“你改变不了现状，可以改变预期啊。”

    水生不解：“什么叫预期？”

    陈有望说：“就是让人觉得你以后是个大富大贵之人。”

    水生说：“嗳，有个算命佬说我是大富大贵之人啊。”

    陈有望说：“这就对了，你要让人先相信你今后一定是有钱人，这样，人家就会从心里高看你一眼。你要把算命佬看你的事情传扬出去，特别是要让青枣一家人晓得。”

    水生兴奋地说：“这好办，我马上到阿梅酒馆大声告诉青枣。”

    陈有望笑了笑说：“哪有你这样笨的，你自己说没有用，要别人说才行。这事当时不是很多人在场吗？”

    水生说：“对对对，我叫阿雄他们几个配合一下。”

    陈有望见表哥开窍了，又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水生把个头点得如鸡啄米一般，水生如释重负地踏上了归程。

    水生和青枣的婚姻，无意中把陈有望和高鹏远两个不相干的人，又搅合在一起，展开了一场隔空掐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