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口嫌体正直
安安以为疯批说的带她去吃东西就是让白泽去后山挖点野菜堵她的嘴，没想到——
万俟风凪居然带她出了朝露苑，上街了！
有种突然被放出来的感觉，一嗅到集市的味道她就要往人群里冲。
他立马拉住她手：“只是带你来吃东西。”意思是，没让她撒开性子闹，她也最好不要变成脱缰的野马。
安安瘪嘴：“哦。”
被少年略有凉意的手拉着走了几步，她顿住，手上用力引得前面的他回身。
另一只手戳了戳被他牵住的手，她问：“吃东西的时间，都要这样吗？”
他牵的是她右手诶，一会她都不好拿筷子。
少年极其敏感，本来牵她时内心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在心口扑腾，眼下被她光明正大点出来，他的手紧了紧，再是微微松开。
“奴隶要是想趁机逃跑，我便先弄死那只小藤精，再抓你回来弄死你。”他一脸阴邪警告。
安安的好心情顿时折掉一半，她又做什么惹疯批生气了？
“知道了！”大力甩开他的手，她走到前面去。
万俟风凪盯了失去温暖的手一会，感觉手里和心里都有点空空的。
今日集市的人比往日多了许多，街上摊贩更加热闹，白日就有人爬上房屋挂五彩灯笼，看得安安眼花缭乱。
“姑娘小心喽。”身侧大娘提醒一声，安安刚看过去，下一秒视线就被白衣少年一挡。
她忽然被拥进他怀里，听见豆子和水声洒落一地。
大娘半举木盆笑着抱歉：“哎呀哎呀，糖水红豆泼璧人，公子姑娘就当图个吉利呀。”
安安这才发现万俟风凪衣摆湿了，他帮她挡了糖水红豆。
见他脸色阴阴的，安安立刻握住他手臂：“这位大娘肯定不是故意的，你别乱报复人家。”
她怕他生气就要杀人。
但没想到，他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百年好合，百年好合啊。”大娘进屋时还不忘乱点鸳鸯谱。
安安探头否认：“我们不是——”
木门关上，她的话卡住了。
转而问万俟风凪：“今天是什么节日吗，怎么好热闹。”
他淡定开口：“炎国的结缘节，安四小姐不是最喜欢吗？”
“这个啊，这个我，我当然知道啦。”安安马上装起来：“没错，我最喜欢这个节日了，我就是没算日子，一下忘记了。”
瞧她一脸生怕被抓住马脚的紧张样，他看得心里好玩又好笑。安四喜欢什么节他怎么会知道，不过随口一说骗她玩，她居然真的给个钩就咬。
过于好钓。
两人停步于盛香酒楼前，各种美食的香味瞬间卷席她感官，好想进去放肆一顿。打从她穿进书里，她就没吃过一顿好的。
看一眼面上无波无澜的疯批，她按捺住了。
算了，他个连根蜡烛都用不起的穷鬼，哪里会有钱让她下馆子。
酒楼脚下有个小面摊，安安拉他衣角：“走吧，我要吃面。”
她刚要在长凳坐下，万俟风凪便拉住她小臂将她拎了拎：“你想去那里吃？”他眼神示意盛香酒楼。
她倒也不扯谎：“对呀。”
拍开他抓她的手，她堪堪在面摊前坐下，小老板当即小跑过来，一边拿抹布擦擦桌子，一边笑问二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见他还站着不落座，她也不管，反正她很好养活：“给我来一碗葱花小面，不要葱花。”
“好嘞。”小老板勾着身子看向万俟风凪，“这位客官吃点什么呀？”
“一样。”
“得嘞。”
小老板好开心的去下面，安安已经开始摆筷子。
“你要站着吃吗？”她问一句。
就见他在小桌搁下一锭银子，然后又把她拎起来：“我们去酒楼吃。”
幸福来得太突然，安安反应了一下才确认疯批这是要满足她下馆子的心愿诶！
被他拉着走出几步，她回看那锭银子：“两碗面不要那么多钱的。”
万俟风凪轻轻一笑：“不重要。”
他还觉得，那锭银子远不够买今日这份快乐。对他而言，卸下防备跟一个人光明正大上街是他从来不敢想的。
但是今日，他这么做了。
听着他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安安战-略性点点头，忽然意识到——他可能不是穷鬼！
盛香酒楼不愧是京城最雅致高档的酒楼，照安安的理解看，一楼是酒楼发展史展会，二楼往上是各有命名的高级包间，每个包间外站着两个服务员，啊呸，两个侍从，好讲究的样子。
侍从给万俟风凪和安安领去往五层的路，安安方才听说了，楼层越高，包间越贵，盛香酒楼总共就五层，这这这，她这是傍上个土豪疯批啊！
人生第一次面对面见到土豪，她一时激动就捏了白衣少年一抹衣角。
他立刻回身：“怎么？”
安安绽开笑意：“没事，我就抓一下。”
万俟风凪盯了她几秒钟，倒也没问她在笑什么，继续迈步，不过稍微放缓了脚步，便于她抓。
一路上楼梯，安安左右瞧瞧，本来在欣赏古代版七星级大酒店，下一秒她天灵盖一抖。
到了第五层，她忽然在这头瞥见了廊道那头一个好熟悉的身影。
谭达奚怎么会在这里？
仔细一看，蓝衣谭达奚进那头雅间时，一个穿玄色绸缎衣袍的男子在门口迎他。
姜慎！？
这货怎么也在？重点是，谭达奚怎么这就跟姜慎混到一起去了？
两月前，她还费尽心思想加快姜慎跟谭达奚相识的剧情，没想到她消失了两个月，他们自己倒是搭上伙了。
果然，剧情还是书中走向，即便她两月不在，这两人该相识还是会相识，她为了加快剧情节奏而假扮高人接近姜慎，没点卵用。
同时也想到，作为恶毒女配的她，最终还是会被疯批残忍杀掉。
“在看什么？”万俟风凪忽然出声，就要往她的视线看去。
不能让疯批发现谭达奚也在这里！疯批两月前就无端抓过他一次，眼下保不准就要梅开二度！
“哎呀！”安安故意崴脚，往他怀里扑去，抓他衣角的手穿过他两臂抱住他，小脸顺势怼在他胸口。
他果然半路撤回视线，一把环住她腰身，捞她在怀。感觉心口处有温热的呼吸一扑一扑的，他竟是稍微愣住。
艺高人胆大，安安还拿脸蹭蹭他，反正最坏也就是被他推开，她脸皮厚不要紧，保护书中大男主不被反派抓走才是第一要务！
他一直僵着身子，很不习惯有人窝在他怀里，但也没有任何厌恶的情绪，没有推开她。
“那个，我脚崴了，咱们先这么不动行不行？”安安仰头，无辜的大眼睛盯着他，不时分出一抹视线看谭达奚进屋没有。
万俟风凪才不会听她的话，她刚说完他就蹲下要握她脚踝：“哪只脚？”
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安安只觉得疯批肯定是看穿她的把戏了，所以才这么问，给她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正打算说两只脚都崴了，谭达奚便刚刚好跟姜慎一起进去了，门关上了！
感觉到万俟风凪冰冷的手指已经触碰到她脚踝，她浑身一个激灵，立马弹开：“没事了，忽然就好了。”
他瞬间仰头，有点瞪她的意味。
安安左右看看避开他要吃人的视线，迈步进雅间：“好饿好饿，快进来吃饭。”
土豪疯批把所有菜品一样点了一份，又惊到了安安。是她有眼不识泰山，居然以为面前的金-主是个破烂穷鬼。
再不敢以一根蜡烛取人了。
盛香酒楼的菜都很好吃，只是她一直在想谭达奚的事，越想越远，甚至想到了她通关剧情回家的那一天，越发心不在焉，夹一点肉丁嚼了至少三十下。
万俟风凪自然注意到了。
他本就一边吃一边盯她，见她饭菜都动得很少。主动看一圈菜品，盛香酒楼主打荤食，虽然还点了糕点，但接在荤菜后面想来也是很腻。
又看一眼安安，他先搁下筷子，面无波澜道：“吃完了就回去。”他觉得她是不想吃了。
“啊？”她瞬间回神，什么鬼，她还没开始怎么就结束了。一桌全是肉，还有好看的小点心，她爱死了好不好，坐下不到半小时就要走，疯批难道是在报复她崴脚那件事？
万俟风凪已经起身。
今日反抗疯批次数已达上限，她不敢再作，再夹了一块肉塞嘴里，也站起来跟他离开。
走时多看了一眼谭达奚在的雅间，安安想着，既然已经知道他跟姜慎搭伙了，那便安心等到科举后再去找他吧。
再走上街已经是暮色时分。
各家屋檐的五彩灯笼亮了起来，摊贩换了一波，结缘节的晚上肯定是要卖红绳玉佩面具的。
屁大点的小朋友们穿着红红蓝蓝很登对的小衣服，戴了成双的面具满街跑，跑着跑着就全围在一个卖糖人的老爷爷跟前，嚷嚷着“我也要我也要”。
安安看得好开心，一下忘记身边是疯批，跟他开起玩笑：“我也要。”
果然，万俟风凪回给她的是一副“关他屁事”的恶人脸。
她顿时不笑了，瘪瘪嘴，两手背在身后老实往回朝露苑的方向走。
白衣疯批忽然横出一只手：“给你买一个。”
安安向他摊开手：“那你别过去，那里都是小朋友。”他这么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块脸，一个人能吓跑十个小朋友！
他没坚持跟着去，在她摊开的手掌上放了一袋银子就往另一个小摊去。
安安一愣，这装银子的袋子，是她昨天丢了的荷包。那个黛色的，用金线绣着丑凤凰的荷包。
等一众小朋友都心满意足的拿了糖人后，安安也买到一个。老爷爷特意问她糖人想画什么，有小朋友说她长得像仙女，就画个仙女，但安安选择画个老虎。
凶巴巴的老虎！就跟某人一样！
糖人到手，安安回到分开点时，万俟风凪已经等她很久了。
见她终于又笑开，他的神色也柔和了几分，给她递个东西：“拿着，别再嚷嚷要瞎了。”
是三色蜡烛诶。
安安喜出望外，原来疯批是去另外小摊给她买蜡烛去了。屋檐灯笼的光打在她脸上，将她的笑意映衬得娇俏又灵动，万俟风凪眼睫颤了颤。
“那，送给你。”她把老虎糖人推到他面前。虽然是拿你的钱买的。
“不要。”他回绝得飞快。从没有人给过他糖，即便是小时候他很想吃也从没得到过一颗，面对这种小时候的渴望，他已经养成了下意识拒绝的习惯。
只要他先拒绝，那就不算他得不到，是吧。
闻他冷言，安安前一秒的感动全喂了狗，随手抓过一个小孩：“给你吃。”
小孩蹦蹦跳跳好高兴，刚要说声“谢谢仙女姐姐”，老虎糖人就被一旁八尺高的白衣少年夺过。
“我的。”他还瞪那小孩。
“呜呜呜，欺负人。”小孩揉着眼睛飞快跑走。
换安安瞪他：“谁说不要来着？”
“现在想要了。”他理直气壮。
安安简直哭笑不得，算了，疯批开心就好。
她催促道：“快吃一口，看甜不甜。”
“不要。”他又拒绝。
这回安安可不由着他，抢过老虎糖人往他嘴里一塞，她笑开：“甜吗？”
万俟风凪愣了，又愣了……她是怎么在他的禁区反复横跳，却能做到不让他讨厌的？
抬眸，瞧着少女期待的眼睛里一闪一闪，他发出一个淡淡的“嗯”。
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