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给夫人洗洗眼睛
慕纤纤退热时，已然是斜阳西下。
姜烟只觉身下疲软，想要早早的回府上，好好的泡个热水澡。
正要收拾东西离开，却听见床上沙哑的声音传来：“我认得你？”
姜烟见慕纤纤醒了，浅笑：
“郡主怕是认错了吧？”
小郡主向来身子不好，不常出门，二人应是没有见过的。
慕纤纤冷笑，眉眼中带着不耐，
“一年多前在文安阁，你当时去找顾将军，我在隔间里见过你。”
那时她知道哥哥他们要去文安阁，就央求着哥哥带她过去，不想却看到了如此精彩的一幕
文安阁？
姜烟指尖僵直，眉眼中泛着凉意。
那是她与顾莫修刚成婚的第三个月，原本疼她入骨的男子，突然没了音讯。
她从下人口中得知他去了文安阁，原想去问个清楚，却不想在门口听见他与别人的对话：
你娶的新夫人放眼整个邺城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我还以为顾二少沉醉温柔乡，从此收心了呢。
只听他用凉薄而又陌生的声音说道：
闲来无事逗趣罢了！女人而已，左右一个玩意儿罢了。
原来她竟然是他消遣逗趣的玩意儿，往日总总的深情化为可笑的泡影。
她眸中含泪与他四目相对，冷厉的眸子宛如一盆冰水从头顶深入骨髓，她如同笑话一般的存在。
思绪回转又听到慕纤纤说道：
“其实当年你们成亲的时候，大家都在赌顾将军能忍你多久，没想到不到三个月就厌烦了。”
慕纤纤见她不说话，继续愤懑道：
“当年你都亲耳听到了真相，竟然还能忍到现在，真是心机深沉。”
姜烟好似没听见一般，继续收拾东西。
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没必要跟一个外人解释，“郡主好生休息吧。”
见她要离开，慕纤纤更加急切，
“死缠烂打一个不爱自己的男子，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尊严呀！”
“当年要不是顾老夫人被你蒙蔽，逼着顾将军娶了你，他合该是我思月姐姐的夫婿。你抢了别人的夫婿就应该还给别人，苦苦霸占着一个心里没有你的人，不过是相互折磨而已。”
姜烟深吸一口气，将针灸带扔在梨木桌上，语气不善道：
“不管往日如何，顾莫修现今是我的夫婿，郡主觉得现今讲这些话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错了就应该改正，你抢了思月姐姐的夫婿就应该还回去的。”
姜烟被她气笑，“黎家小姐觉得我抢了她的夫婿只管抢回去就是了。”
何必转着弯，绕这么一大圈子揶揄她。
慕纤纤见她如此理直气壮，顿时更加恼火，“你这女人怎么可以如此不要脸面？”
姜烟被气笑，她不要脸面？
难道顾莫修抛妻，不远万里追寻别的女子就要脸面？
黎思月勾着有妇之夫就要脸面吗？
为什么被逼着横在二人之间的她，成了最大的罪人，受尽了他人的指摘。
为何从来没有人指摘过他们，明明她才是三个人之中最无辜的存在。
他们感情甚笃与她无关，他们情比金坚与她无关，她至始至终宛如一个木偶一般被人摆弄着命运。
这世间也太过厚此薄彼了吧！
“怎么？自知理亏，无话可说了吧！”
慕纤纤见她不言，心中更是笃定。
她医术虽然了的得，救了她。
但是仍旧改不了她贪慕虚荣的事实。
姜烟轻哼一声，被她气急，
口不择言道：“如此薄情寡义的男人，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我的眼，黎思月想要只管拿去便是。”
此言一出，内间顿时寂静一片。
“顾将军站在门口做什么？”
慕夫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姜烟回头，隔着纱幔，却见顾莫修不知何时站在了外间的门口。
他嘴角哂笑，脸色阴沉的吓人，
“夫人说人坏话怎得也不知道背着点人，我听了去不知多尴尬呀。”
“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烟微讶，以往她遣人去请都是请不回来的人，竟然会出现这里。
顾莫修冷笑一声，他今日不来，
还不知道他家夫人竟然如此口才。
更不知道原来他在自家夫人心中是如此的面目可憎。
“今日一早左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想着许是有人在说我坏话，挨个府邸查看一遍，果真被我给逮到了。”
他指尖轻轻捻搓，面色如常道：“原来为夫竟然如此污了夫人的眼睛。”
“我说得不对吗？”
姜烟不再躲避，与他针锋相对。
顾莫修冷笑，不徐不慢，咬着后槽牙道：
“这两年真是委屈夫人了！”
二人看上去一个比一个平静，却又一个比一个的剑拔弩张。
慕纤纤看到二人之间的你来我往，没有了刚才的颐指气使，虚弱地斜靠在奶娘的怀里。
慕夫人见自家女儿一脸心虚的架势，知道又是这丫头惹的祸，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又对二人道：
“小孩子不懂事，说了什么不该说得话，二位切勿放在心上，伤了夫妻之间的和气。”
和气？
姜烟嘴角轻抿，他们之间早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还有什么和气好伤。
“确实不懂事。”
顾莫修转头，冷厉地看慕纤纤一眼，接着又对慕夫人说道：
“一个人若是嘴都管不好，本将军不介意受累，亲手帮她缝上。”
慕纤纤身形微颤，将将稳住的身形，昏了过去。
府上再次乱成一团，慕夫人一脸歉意的看向姜烟。
姜烟看着顾莫修消失在玄关的身影，心中蓦然，二人总归是走到了这一步。
武安侯府外，
坐在马车上的严照，看见自己将军脸色阴沉地出来，从马车上跳下来，
“将军没见到夫人吗？”
方才小桃火急火燎的跑到了军部，说是夫人被侯府的人带走了。
武安候是个混不吝的，且又是出了名的护短，将军害怕夫人受了委屈，撇下一切赶了过来。
原以为会把夫人带出来，却不想自己个出来了。
难道消息有误夫人不在府上？
顾莫修大跨步上了马车，回想她方才的话，觉得五脏气血翻涌。
抬脚把车上的茶几踢倒，愤懑道：“我见得是我祖宗！”
严照汗颜，瞅了瞅苍天，这青天白日的将军怎么开始说浑话了！
慕夫人见夫妻二人不欢而散，心中难安，一再跟姜烟表示歉意。
姜烟苦笑，低声说道：“有些事情郡主说得也没错。”
送姜烟离开后，慕夫人回到寝间，看见佯装晕倒的慕纤纤，指着她的头，埋怨道：
“你这孩子以后切勿胡言乱语，夫妻之间的事怎得你一个外人妄言。”
慕纤纤不服气，
“方才她也说我说得没错，母亲怎得因着外人凶我。”
慕夫人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探：
她怎么生了一个这么没有见识的女儿，真是被她们给惯坏了。
耐着性质，循序善诱道：
“这世间女子多是不易，她在邺都并无依仗，过得已然艰辛。”
当年若不是出现那样的事情，她合该幸福美满的。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切莫因流言伤了他人。”
慕纤纤嘴巴撅的老高，显然一副没放在心上的模样。
慕夫人恨铁不成钢，无奈道：“母亲的话你要是不听，改日我让你兄长与你讲一讲道理。”
兄长？
慕纤纤脑袋凌乱，慌忙开口道：“何故劳烦兄长？我听母亲的就是。”
回想自己兄长慕景行那老道士一般的碎碎念的俐嘴，慕纤纤身形微颤抖，太可怕了！
回来的路上，
姜烟有些心不在焉，回想方才他的脸色，只觉得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下次见面要不要跟他道个歉？
再好好与他讲一讲和离的事情，毕竟夫妻一场好聚好散。
自打顾莫修处置了赵婆子一干人后，府里的下人伺候的格外用心。
姜烟苦笑，顾莫修为了黎思月肃清后院，没想到她竟然是第一个受惠者。
姜烟刚坐下，热腾腾的清粥已然上桌,再配上几个荤素适宜的菜肴，看着十分可口，但她却没有动筷的冲动。
又过了许久，月色朦胧。
门房呈上来一个桃木箱子，说是顾莫修给她的。
她很是不解，如今她与顾莫修的关系跟陌路人没什么关系，更没有好到送她礼物的地步。
小桃打开桃木箱子，里面是放着数十本画册。
姜烟惊诧，不知他究竟何意，
脆生生的地问道：“将军有什么话交代吗？”
门房躬身回禀：“将军只说夫人洗洗眼睛。”
姜烟微微一怔，一种沉重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这次怕是恼狠了她！
暗暗思忖了好一会儿，让小桃明个务必要请顾莫修回来一次，和离这种事情无能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