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屠濮阳
暮色逐渐变得黯淡无光，夕阳如孤独的红球般缓缓落下。
半边天空仿佛被鲜血浸染，透出淡淡的血红色调，其间还隐约夹杂着一丝丝橙色光芒。
两人的身影在夕阳映照下被拉的修长，蓝若走在前面，贺立紧随其后。
“贺立，你知道吗？你今天论道时的模样真是令人着迷啊！”
蓝若突然转身，快步跑到贺立身边，轻盈地挽起他的手臂，微微仰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贺立被她这么一挽，心中顿时犹如被一道电流击中，一阵麻痒袭来，脸颊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片羞涩的红晕。
他结结巴巴地回应道。
“有有吗？”
说话间，贺立偷偷瞥了蓝若一眼，却不想与她的目光恰好相遇。他急忙转过头去，假装若无其事，但心跳声似乎在耳边愈发清晰响亮。
蓝若注意到贺立的窘态，轻轻松开了挽住他胳膊的手。
她身着一袭蓝色衣裙，在微风中翩翩起舞，裙摆随风飘动。眼角流露出似有若无的笑意。
看着贺立手足无措的模样，蓝若忍不住发出清脆悦耳的笑声，然后轻声说道：
“有啊，确实非常迷人！不过你所说的真是你内心的想法吗？”
“当然！君子养心，莫善于诚。”
贺立眼神坚定，表情严肃地回应道。
蓝若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调侃道。
“哦？刚才不知道是谁，满脸羞涩，不知所措呢。怎么这会儿就说得这么肯定了？”
说完，她轻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蓝若！你居然嘲笑我。”贺立有些无奈，但心里却又觉得有些甜蜜。
一路上，两人欢声笑语，一边互相追逐，一边嬉戏打闹……
夜幕降临，华业书院内一间简陋的木屋灯光微亮，两位老人正围坐在一起交谈。微黄的烛光映照出他们模糊的身影，透露出一丝神秘的氛围。
“陆大人，今日院内比试，贺立那个孩子真的让我刮目相看，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如果将来能为朝廷效力，必定会成为一大助力。”
只见严匤抱拳躬身，对面前的人毕恭毕敬地说道。眼中满是热切之色，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对方此时的看法。
眼前这位面容憔悴、神情凝重的老者轻轻地捋着自己苍白如霜的胡须，语气低沉而缓慢地开口道。
“如今这朝堂之上风云变幻莫测，局势愈发混乱不堪，百姓们人心惶惶，毫无民心可言呐！”
老者见严匡眉头紧锁，又叹息道。
“各方势力皆对皇位虎视眈眈，伺机而动，但那高高在上坐在龙椅上的人却浑然不觉，只知道偏信那些奸臣之言。终日沉浸于声色犬马之中，夜夜纵情享乐，好不快活。仅凭一己之力，又怎能扭转当下这般艰难困局呢？”
“唉”
老者无奈地摇了摇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难道我们就这样坐视不理，眼看着整个朝廷走向衰败甚至灭亡吗？要知道，那位身居龙位之人可是老师您从小看着长大的，难道您真的忍心不去挽救他吗？”
面对学生的质问，老者沉默片刻后再次说道。
“或许有时候，毁灭并不意味着终结，反而成为一个崭新的起点吧”
说完这些话，老者似乎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思考当中，目光凝视远方，久久没有移开。
严匡眼前这位白发苍苍、满脸褶皱的老者竟然就是当今圣上的老师——屠濮阳！
当年，屠濮阳之父追随先帝段元卜四处征战之时，不幸壮烈牺牲于疆场之上。先帝含着悲痛的泪水掩埋好战友屠敖，并毅然决然地带着年幼的屠濮阳继续浴血奋战，奋勇杀敌，以期早日收复失去的国土。
待到前朝皇帝驾崩之后，由于其并无子嗣继承皇位，而身为兵马大元帅的段元卜战功赫赫且深得民心，于是众人一致推举他登上龙椅，建立起全新的王朝。
屠濮阳知晓父亲死去后并没有沉沦在悲伤之中，而是发奋图强，苦读诗书，接连科举高中。段元卜见状放心地将屠濮阳安排在自己儿子段喻身边，悉心教导他读书习字。
然而世事难料，在这满朝风雨飘扬的二十年里，前朝官员因不满王朝在外人之手，竟在段元卜一次外出狩猎时暗下杀手，使他惨死于荒凉偏僻之地。
此时的段喻尚且年幼，又恐王朝落入他人之手，无奈之下匆忙即位，却因为轻信奸臣之言，而将屠濮阳驱逐出京城，流放到此处偏远之地。
实在是命运弄人啊！谁能想到今日师徒二人竟会在此处重逢。
每当回忆起这些如烟往事，屠濮阳的眼神中都会流露出一抹深深的寂寞和哀伤。
他缓缓地弯下腰去，步履蹒跚地走向窗边。抬头望向夜空，只见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天际，周围点缀着无数闪烁的繁星。
“如今皇帝昏庸无能，奸臣当道，百姓生活苦不堪言。或许，这也是上天给满朝的一个考验。”
他轻声自语道。
严匡愤愤不平地说道：“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老师！您一定有办法拯救满朝的”
屠濮阳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他欲言又止。
“老师，您快说呀！”严匡焦急地催促道。
“我们需要一个有勇有谋且胸怀天下之人，取得皇帝的信任，乘机铲除掉奸臣，辅佐君主走向正确的道路。只是，此任务九死一生，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丢了性命啊。”屠濮阳神情凝重地说道。
“老师您看，贺立这孩子究竟如何呢？就学识而言，他可是咱们书院里出类拔萃、凤毛麟角般的人物；而谈及胸怀，他更是心忧天下苍生，心怀万民福祉，可以说是执行我们计划的不二人选啊。”
严匡眼神坚定地看向屠濮阳说道。
严匡的话不无道理但屠濮阳脸上却露出一丝苦涩和忧虑。
“话虽如此，但毕竟贺立现在还年幼，恐怕难以承担如此重大的责任呐。”
严匡并不想轻易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继续劝说道。
“老师，依我看，我们可以先等待贺立参加县试后的成绩揭晓。倘若他能一举夺得县案首，那么我们便全力相助，为他铸就辉煌功业，将其送入宫廷，辅助圣上治国理政。”
屠濮阳沉默片刻后，终于缓缓点头说道：“那就依你所言行事吧，我们已然竭尽所能了……”
说话间，他的目光投向远方那片朦胧的夜色，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眼眶中隐隐有泪水闪动。
一阵轻柔的夜风拂过，那微弱的烛火在风中瑟瑟颤抖，时明时暗，宛如那风雨飘摇、岌岌可危的王朝，正艰难地在血腥风雨中挣扎求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