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天御殿
“我错了，你别生气嘛……呜呜！”
周泉很想在白颖的狐狸脑袋上面敲一下，但一想到薅她的尾巴比打她一顿更有利于自己的思考，最终还是松开了紧攥的拳头。
转而在她油光水滑的尾巴根上狠狠地薅了一把。
距离他们一行人死亡，大概过去了十二小时。
周泉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是在死亡之后的第五个小时左右。那时的他被重新变回狐狸身子的白颖舔脸舔得醒了过来。
根据白颖自己的说法，他们一行人正处在句心寺的安全屋当中，句心寺能够接纳所有厉鬼，自然也会出现收容失控的情况，这时句心寺主人就会被自动安置到这个被称作“天御殿”的地方。
现在待在天御殿当中的人，有张佳、徐佳萱、周泉白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不对。
周泉对这个男人还有一点印象，他不就是那天自己在齐家镇前面看见的那个寸头汉子么？
他为什么也在这里？
难道他也在纸人村埋伏自己，最后反倒被那个厉鬼一起抓了进来？
保险起见，周泉先叫醒了张佳，随后用两人身上的外套当做绳子，把寸头汉子绑了个严严实实。
齐家镇前后遭遇的两波厉鬼，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自己没有料想到会有一个强于鬼差的存在出现，的确是自己的责任。
现在的自己可没有再输一次的机会了，凡事都必须小心为上。
一旦松懈，就捏一捏白颖的尾巴根，以此来鞭策自己小心行事。
白颖身为人的部分十分抗拒这种无礼的行为，但她身为狐狸的部分正在发出不受她控制的嘤嘤声响。
张佳很快便接受了白颖和句心寺的所有情报，得知是另外一只众人从来没有见过的厉鬼出手，她反而有了想法。
在她假扮周泉，和酆都北部的那些厉鬼周旋的过程中，她一直在拿他们和初次见到的白绫鬼作对比。
人性，显然是这些厉鬼和当初的白绫鬼的区别。
在句心寺被白颖所接管之后，白绫鬼也获得了人性，能够用言语来和白颖交流，这时的她是比过去弱，还是要强？
“比之前要弱。”白颖回答得十分干脆，她身为鬼差，是能够感知到臣服于自己的厉鬼有多少实力的。
就像是溺鬼十足，其实力几近于黄巢，但能够出现在酆都的那一部分，则与齐风的实力相当，只是因为能够带着她本人接触厉鬼，看上去实力才高深莫测。
而白绫鬼的实力虽然听上去强横无比，甚至难以被当初未成形的白颖带出句心寺，像是句心寺的最后底牌，但其实力比起白颖第一次见到她时，已经是弱了不少。
若是白绫鬼能够拥有当初的实力，那个闯入句心寺的未知厉鬼不会如此轻易地杀死所有人的。
“也就是说人性会减弱厉鬼的实力？”
这下的确能够说明为什么黄巢这种听上去强横的厉鬼会被白颖全方位压制。
黄巢他们拥有人性，比起成为单纯的厉鬼，他们仍旧保留了属于游魂的部分，变强变弱都是为了自己。
而真正的厉鬼没有任何目的，出手的原因只是因为你触碰到了他的杀人规则。
就像是门外的这一只一样。
它的【机制】是什么？与白颖有关吗？
最先发现对方的就是白颖，如果自己临死前的记忆没有错，他先是对院子里的两只鬼，一只妖动了手，而后才是自己这一批游魂，最后才轮到白颖。
这个顺序有什么规律？
从鬼到人，再到鬼差？
“……功德？”
厉鬼原本便是戴罪入地狱，而后崩天大难又吞食游魂无数，阴德亏损，周泉他们则是普通的游魂，无功无过，最后便是刚刚吞食了厉鬼，获得了功德的白颖！
那么吸引这只厉鬼到来这里的原因，很有可能便是功德的变动。
厉鬼陨落，其内游魂被鬼差所吞食，因此生出功德，这便是这厉鬼到来的原因。
不难想象，酆都破落之后，势必会有一个甚至多个专门为了针对鬼差而生的厉鬼，护佑酆都现在的稳定。
功德将成为鬼差暴露自己的信号灯，在它们成长到六天宫卿的高度之前，被这只厉鬼格杀。
周泉在白颖的指挥下点亮了天御殿的油灯，昏黄的灯光映亮了大殿当中的三尊神像，分别是一位披挂着白色绫缎的女子，一个面目可憎的泥胎，还有一尊憨态可掬的狐耳少女。
三尊神像上都挂满了灰尘和蛛网，身上的油彩也片片掉落，仿佛只需要一阵清风，他们三个就会轰然倒塌。
在这三尊神像的身边，还有不少空着的神像座，上面同样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他们三个受到了句心寺的保护，在被那厉鬼抹消之前，安置到此处负责复活我们，但替死的代价太大，现在他们三个都陷入沉睡了。”
白颖脑海当中关于鬼差的记忆仍在，但是如今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她用出任何鬼差的能力。
她重新回到了当初的宠物定位，好在这一次大伙都能听懂她说的话了。
张佳默默祈祷，希望徐佳萱醒来之后不要多嘴。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你们……绑着我干什么？”
寸头汉子有些恍惚的声音打断了周泉的思考，他环顾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曾经和他说过话的张佳脸上：“哦，原来是小妹妹你啊，为什么把我给绑起来了，我和你们可无冤无仇啊？”
“先别套近乎，讲一讲你最后记得的事情。”周泉紧盯着寸头汉子。
“我最后……我在齐家镇子上对付那两只厉鬼，他们两个忽然内讧，我赢了……之后的事我就不记得了。”
寸头汉子迷茫道。
“齐家镇子？你跑去哪里做什么？”
周泉可是记得清楚，他当时是从镇子里逃出来的，和齐风的关系可算不上好。
“我跑去哪里……吾乃神荼！”
寸头汉子忽然尖叫一声，吓得张佳当即给了他脸上一脚。
寸头汉子顶着两行鼻血，表情更加迷茫：“吾，吾乃神荼？”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继续耍宝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周泉的脸色阴沉下来。
神荼，那是传说当中大桃树下统御百鬼的鬼门神，很明显，这寸头汉子的能力与这位门神有关……
御鬼的门神……是否和鬼差也有一定关系？那这寸头汉子来到这里，是因为他的动作也产生了功德，所以才被外面的那只厉鬼捕捉起来？
只是他的到来是在周泉他们之后，若是厉鬼前往齐家镇对寸头汉子下手，他不应该和自己一行人出现在这里。
是那厉鬼把他带回了句心寺。
不对，这只厉鬼的所有行动都证明他是一只毫无人性的厉鬼，严格地执行着自己的【机制】。
他背后有人指使？
有人能够驾驭厉鬼，并且敌视鬼差……或者说，只是在敌视白颖？
敌视白颖……
周泉忽然想起黄巢之前所说，整片酆都，不过几千厉鬼，占地之小，更是比一座省城大不出去几分。
处在其中的居尊普应天王，无人能敌。
“我去齐家镇，是为了把我丢在那里的三个同伴找回来，我的能力只有献祭了他们才能成长起来。”寸头汉子见周泉并无恶意，思量片刻便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的能力？”周泉疑惑。
“我能通过喊名字把那些镇鬼大能给叫上身来，目前能够使唤的有神荼郁垒二神，龙虎山张天师，剩下两位大能的名讳还不清楚。”
周泉恍然，怪不得他那一日能带着同伴走出来，这种能力在酆都当中和鬼差现身没什么两样。
而且此人第一次使用能力，并未招来那只厉鬼，而是在齐风和说大夫内讧之后……也就是说寸头汉子在那时也产生了功德？
他那两位大能之中，恐怕正有一位鬼差。正是因为鬼差的苏醒导致了功德变化，才会让他遭到厉鬼的袭击。
“想要解决厉鬼，必须需要鬼差的能力。”
“可鬼差只要一出现，厉鬼就会动手，将所有人杀死。”
周泉想要打开天御殿的正门，但厉鬼如今就在门外，正门为了保护里面的众人，已经完全闭合，无法打开。
“再这样下去就算是厉鬼不对我们动手，我们待在这个地方也会发疯。”
周泉思量许久，始终没有什么好办法。
看着怀里被自己薅尾巴根薅得吐小舌头的白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便手上用劲，狠狠地捏了一下。
白颖发出了令旁人皱眉的嘤嘤叫声。
忽然，就像是为了响应白颖的叫声，三座神像当中那尊狐妖的神像，忽然镀上了一层鲜艳的色彩，那双干枯裂化的眼睛里，闪烁起水润的光泽。
“嗯？”
周泉马上注意到了这并不起眼的变化。
对了，白颖如今用的可是狐妖的分身，与它的联系，实际上要比两只厉鬼高上许多！
若是能够通过白颖唤醒狐妖，自己这一侧的战力便要可观不少！
白颖刚才是干了什么才和狐妖产生联系来着？
“……啊呜……”
白颖，感到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