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两败俱伤
“啧，这大当家的留下来看家，果然还是有些说法。”
寸头汉子将女人扔到一边，脸色比起刚才要苍白不少，显然是齐风的这一击对他造成了影响。不过他很快便提起一口气，指挥女人朝着说大夫的方向杀去，自己则与齐风对垒。
说大夫不敢大意，眼前这寸头汉子的能力，对于他们来说可以说是仅次于鬼差现世的威胁，他驭使的这个女人身上，一定也存在着一位以降服厉鬼出名的圣贤。
不过……
说大夫躲过女人的一记爪击，看着女人一头柔顺黑发散落在地，安心不少。
这女人纵使有无尽神力，碰不到自己也是白搭。
女人右脚发力，在地上踩下一个像是被烧焦的坑洞，堪堪躲开了齐风抽空射过来的一根长枪，随着一记开山轰响，无数飞石便从那长枪的落点处溅射出来，打在了说大夫的脸上。
而避开了这一击的女人，也在倒退离开时一阵猛咳，重重地摔落在小道上面，一大口污血混合着碎肉从嘴里吐了出来。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活几回。”
说大夫刮了刮脸上的石子，得胜似得挺起了胸膛。
寸头汉子这边，本是打算上前纠缠齐风，不想获得了战袍加持的他身上阴气凌厉，光是靠近到五米之地，自己默念的神荼名讳便已经没有了作用！
“你借来的名讳能够发挥多大作用，最终还是要看你个人有多大能耐！你若是个恶鬼，我等说不定就要将你的游魂双手奉上，可你只是个泼皮游魂，狗胆包天，和那个带着小手的游魂一类货色！”
齐风此时言语之中都夹杂着烈烈阴风，吹得寸头汉子连眼睛都睁不开，正茫然时，汉子忽然察觉到背后一凉，本能地卧下身子，就听得一道寒光切风，嗡鸣轻响，齐风的长枪已然划过了自己的头顶！
“吾乃艾虎骑师！奉龙虎山道愿，降服此獠，助我大业！”
寸头汉子一抹脸皮，身上压力骤减，趁着着一瞬间的轻快，他脚尖发力，弹射一般跳出身后齐风的攻击范围。
“一，是龙虎山老天师的名讳，唤出名讳，能够镇压厉鬼，不过你如今道行不足，只能让我们短暂地失去力量。”
“二，是大桃木树下神差的名讳，唤出名讳，能够令厉鬼失去抗衡意志，一介游魂居然能够拥有反过来控制厉鬼意志的能力，有趣，有趣。”
“这第三位，恐怕便是那另一位神差，只是不知为何，拥有的是那句心寺独有的替死能力。”
说大夫轻柔一笑，对着那寸头汉子询问道。
“你还打算继续打吗？”
“你们现在也不可能放我离开，说这么多干什么？”
寸头汉子警戒地盯着说大夫，这个外表阴柔的男人给他的威胁，远比面前五大三粗的齐风要大得多。
“不，我认为你可以离开了。”
说大夫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我觉得你继续成长起来，对我们有着莫大的好处。”
寸头汉子皱眉，自己可没有和对方合作的打算：“你什么意思？”
“说大夫，我可没打算放过这家伙，今天你要是放了他，你就是我齐家镇的仇人！”
“齐镇长何必咄咄逼人，难道就那么想要把对方的能力据为己有？”
齐风默然。
借兵威，是将厉鬼们的领地化作战场的能力，凡是坐拥领地的厉鬼，大都拥有这个能力。
齐风自己的能力，只是力量，纯粹的力量，而在依靠游魂数量决定地位的酆都，他的这个能力毫无用处。
只要出了齐家镇，他和游魂没什么两样。
他心有不甘，所以他接纳了八面玲珑鬼作为自己的二当家，他想要让对方为自己借来一个全新的能力。
在漫长的岁月里，他对所有找上门来的能力都嗤之以鼻，直到他看见了寸头汉子的能力。
驾驭镇鬼大能的能力，即使是与黄巢的能力相比，都可以称作上乘的能力。
于是他强逼着刚从纸人村回来的八面玲珑鬼前去控制寸头汉子，结果便是寸头汉子大败二当家，以三个游魂为代价逃离了齐家镇。
齐风当然没有吞下那三个游魂。
寸头汉子的能力，和随着他一起来到酆都的几人息息相关。
算上他自己，寸头汉子一共拥有五副能够呼唤镇鬼大能的身躯，他的四位同伴，没人都对应着一具。
只有寸头汉子将他们各自献祭，才能让同伴代表的那位大能降临，在齐风指使二当家动手之前，寸头汉子已经通过自己的死亡知晓了自己的能力，献祭了和自己朝夕相处七日之久的同伴。
在他准备献祭第二个队友，也就是现在他身边那位女子的时候，齐风打断了他，将他的三个队友夺走，双方因此生出仇恨。
与其说齐风不愿意把汉子的队友交还给他，不如说是不敢。
说大夫说的没有错，寸头汉子能够驾驭的镇鬼大能，会随着他脸上的数字增加，能力不断跨越。
第一只只能封锁力量，第二只就要让百鬼拜服，第三只更是能以鬼怪替死，同时也说明对方拥有了拘禁鬼怪，或者是吞吃鬼怪的能力。
只有这样才能在遇到致命伤的时候把替死鬼拉出来使用。
那么第四只会是什么能力，第五只？到时候寸头汉子会怎么对付自己？
“中行说，你要是真的打算和我作对，我今天不介意多给我这寨子门楼上挂上一个厉鬼！”
“齐镇长还是有些着急了，是不是忘了，借兵威的时间一到，你就打不过我了？”
“那就趁现在！”
齐风不再多言，提起一杆长枪便朝着说大夫刺去，说大夫带着那副轻巧的笑脸不断躲闪，每躲闪一下，齐风的脸色便阴沉一分！
说大夫的能力，是让身边人直接染上瘟疫，这种疫病无法靠任何方法防治，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要了对方的命。
仅仅打过几个回合，齐风投出一枪，将说大夫逼退，一双眼睛早已经血红。
他刚打算搬起身边的石头，忽然脸色一白，将掺杂着大滩污血的游魂吐在了面前的石头上。
对于厉鬼来说，游魂便是生命。
这一口游魂彻底带走了齐风的气力，他双腿一软，趴在了石头上面，胃袋不断痉挛，一个接着一个地将体内的游魂吐出。
他紧盯着说大夫，眼神里的那抹恨意仍旧没有消失。
“我很好奇，在我说不打算帮你之后，你是从哪里来的勇气，想到要和我对打？”
说大夫轻笑，带着不屑走到齐风的身边，想要给自己的仇敌一脚。
“我很敬佩你有一颗想要上进的心，但是你的起点太低了，你的上进在我这里只能叫做挣扎。”
“嗯？”
齐风那沾满了污血的手臂，从石头上面无力的滑落，正落到说大夫的脚边。
“这就死了么？”
说大夫转过身来，望向寸头汉子：“游魂，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你将来若是成了厉鬼，我们两个很有可能会并肩作战的。”
寸头汉子没有说话。
意识到事情蹊跷的说大夫瞪大了眼睛，刚想要向前逃窜，自己的脚就被一股巨力拉扯，像是一条鞭子的末尾，甩动着自己的身躯，在空中打出一个震耳欲聋的鞭花！
无数游魂从说大夫破碎的身体当中散溢而出！
寸头汉子指挥着身后的女人，将场中所有的游魂都收集起来。
他对于成为厉鬼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他原本就是一个足以成为厉鬼的存在，只是因为如今的酆都没有能够评判过去罪行的存在，他才以游魂的形态出现在这里。
当女人经过那已经一动不动的齐风和说大夫身边时，她伫立许久，伸手从齐风的胸口处掏出了半块游魂。
被吞吃下去的游魂没有了形体，像是一坨晶莹剔透的白肉，颤巍巍地在女子的手上抖动。
女子思量半载，将那游魂吞下。
她那张满是针痕缝制的脸上，五官快速掉落，最终只留下了一个“三”字。
“成了！”
寸头汉子兴奋不已，小跑着来到齐风身边，打算把剩下的两个游魂也就地炼化——
他忽然感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原本硕大的齐家寨子里，不断声援大当家的那些恶鬼们，不知何时没有了声音。
抬头望去，整个寨子里看不到一个身影，寨子的木制高墙上也多出来了斑驳的裂纹。
深深插进地面里的长枪，在木材枯朽折断的声响当中一根接着一根地摔落到地面之下的血水当中，不多时，木材入水的声音，变成了枯死的树木，撞击在干涸河床之上的拍击声。
说大夫和齐风，在寸头汉子的面前快速干瘪，腐烂，最后化作一抹灰尘，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吹散。
“吾乃……”
寸头汉子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名讳，喉咙便被堵住，连一丝气息也无法放出。
他回过头去，想要呼唤自己的同伴。
他看到的只有满目漆黑。
……
【提示三：句心寺中，自身永远不会走投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