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另一侧的世界
白颖一次高亢过一次的叫声回荡在天御殿当中，每传出一次叫声，那狐妖神像上的色彩便越是鲜艳一分。
张佳俏脸微红，偏过头去，只觉得这两人是在做什么苟且之事。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狐妖天生媚态，天性喜爱云雨之事，恢复力量最快的方法便是寻欢作乐。
不过被人挠下巴挠肚子挠得乐不可支，恐怕是狐妖这么些年分出去的身都没能体验到的一种快乐。
周泉看着已经四肢朝上摊开的白颖，此时的她满面潮红，小香舌为了喘气耷拉在嘴边，只能有一声没一声地吐出“呜呜”的叫声，铺满了绒毛的小胸脯急促地上下耸动着。
“没想到唤醒狐妖，居然这么费力，一定是我的手法还有问题。”
周泉发挥匠人精神，打算继续研究狐狸身上有什么地方挠起来好玩……
“住手！你这登徒子！”
还没等他把毒手伸向白颖，只听神像座上传来一记羞恼喝骂声，狐妖少女脸颊绯红，从周泉的手上抢过已经被玩坏的白颖。
周泉露出了遗憾的神色。
……
“门外的那个东西，收拾我只用一瞬，你可别想着让我出去和他对打。”
狐妖很快理解了自己的处境，但张口第一句话，就让张佳的期待落了空。
“你可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周泉并不在意狐妖的推辞，转而问道。
“毫无疑问，你们是被居尊普应天王杀死的，整个酆都，也只有他一位拥有能够瞬间杀死白绫鬼的实力。”
狐妖笃定地回答道。
“呵呵，一群没有人看管的厉鬼，连天王这种名头都敢往自己的头上戴了，当真是嚣张。”寸头汉子插话道。
“呵，嚣张又能怎样？谁能管得了它们？”狐妖轻笑一声：“崩天大难之后，已有千年岁月，这一千年里，你以为酆都里死过多少和你一样的人？”
“你！”寸头汉子自视甚高，如今被人如此看不起，略生怒意。
“我之前没有问，这酆都北部，为何只有黄巢带领的十来只厉鬼，难道整个酆都也只有不到千数的厉鬼？”
“不如说你为什么会认为酆都有很多厉鬼，酆都里每个厉鬼城寨里，要隔上个把月时间才能拦截不到十个游魂，而想要从游魂成为厉鬼，所需要的游魂数量不下万数，如今酆都地界上能有几百个厉鬼，已经是众人分摊之后的结果了。”
狐妖似乎对周泉的问题感到了不解。
“不对，太小了，酆都不可能是这么小的一个地方，每天都应该有上万游魂到达酆都，那些游魂去了哪里？在崩天大难之前，不应该还有原本就存在的厉鬼，它们又去哪了？”
周泉一连串的问题似乎让狐妖想起了什么，但是只沉思了一瞬间，她的鼻子下面便滑下一道血线。
狐妖赶忙捂住自己的鼻子，对着周泉摇了摇头。
有什么东西在阻止她想起答案，自己的推论方向是正确的，现在的酆都的确不是完整的酆都，又或者连酆都都不是！
并不是天道舍弃了酆都，而是这一片酆都大地游离在了天道之外！
那存在天道的句心寺……
“句心寺里，应该还有一扇通往外面的大门。”
周泉的话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到了自己身上：“现在那居尊普应天王应该还在前院据守，那扇大门应该在句心寺后院的方向，如果我们跑得足够快，是有可能……”
“你是打算和鬼赛跑？”
狐妖对周泉的计划发出了质疑：“你不会又想着派人出去吸引天王的火力，然后其他人逃跑吧？居尊普应天王和当初的天道可不一样，凡是有灵的东西他都是一视同仁的。”
“我当然不会傻到和他赛跑，但是我知道，在自身的功德发生变动之前，这居尊普应天王并不会优先对我们发动追击。”
“也就是说，我们这些游魂不会引起他的高度注意，只有白颖和这位兄弟有可能将它直接引来，在此之前，你和我们一起前往后门，用你的置换术把白颖换过来，然后重跑一次这段路。”
“我呢我呢？”寸头汉子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关于自己的安排。
“你和天王赛跑。”
“？”
“你在我的计划当中是和白颖一样的累赘，若是没有你们，我们甚至不用担心居尊普应天王会来袭击我们。光是照顾白颖一个都已经让我感到心累了，希望你能自立自强，争取为自己找出一条活路来。”周泉露出和善的笑容。
“你……你说真的？”寸头汉子呆愣地看向其他人：“小妹妹，你不会看着他就这么让我去送死吧？小狐狸？小狐仙？”
“对不起，我没资格质疑周泉大哥的决定……”张佳满脸歉意，但始终没有替寸头汉子求情的打算。
“嘤嘤嘤……”白颖还没缓过来。
“周泉的想法是对的。”狐妖脸上的嘲讽笑容毫不掩饰，她已经站在了生还者的队伍里，妖族本性的恶便在此刻展现出来。
寸头汉子低下头，心有不甘，就在此时，周泉却又上前搭住了他的肩膀。
“当然，我们还可以用另一种思路，保下在场的所有人。”
“我们留在这里，让这居尊普应天王一个人出去。”
……
句心寺，前院。
大片的黑暗已经将这庭院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包裹在内，东西两院的入口处被涂上了一层如同胶质的黑暗，在重力的作用下将自己抻成细丝，如同铁栅栏一样隔绝了两侧的空间。
在庭院中心的黑火香炉旁边，一道看不清轮廓的身影驻足于此。
从他的身上散溢开来的黑暗，似乎正在对这庭院进行全方位的侵蚀，地面上的枯黄杂草，正殿里的红漆庭柱，此刻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崩解。
正殿与东侧院连接的高墙，比起其他地方更显不堪，原本厚实坚挺的泥壁大块大块地掉落，连成一幅画的龟裂纹肢解了墙壁的结构，却在来到枪毙正中心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开始细致地剥离那上面的泥块。
很快，一扇未经着色的木门暴露在黑暗的边缘，黑暗再次寻得了目标，开始猛攻这扇木门。
“快走！”
来自门内的呼喊声令黑暗的进攻愈加疯狂，这扇木门不知是什么材质制作，竟是将打在自己身上的轰击全盘接收，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但这份黑暗没有任何人性，它不知疲倦，不知退却，在捉住这扇木门里面的灵物之前，它绝不会停下行动。
从木门里传来的气息愈加浓重，只是其中并没有掺杂鬼差独有的气息，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呆在那香炉旁边的身影并没有挪动。
只有对付鬼差的时候他才会全力以赴。
“喀嚓”一声，木门的边缘处，一条微不可查的裂痕凭空出现，将其中粘连两侧的木屑崩飞。
木门的防御不过几十息时间，已经迎来了自己的极限。
一连串的木质扭曲声，将木门上面的裂缝扩散到它身体的每个角落，木门就这样毫无声息地解体，无数木屑随着黑暗向木门后面的空间进发。
冗长的回廊足足有五个拐弯，黑暗细致地将每一个角落染上自己的颜色，而后脚步不停，转眼间便已经来到了句心寺的后庭院。
天御殿就坐落在这后庭院的正中心，旁边还有两座偏殿，里面的布置与天御殿并无二致，只是那些神像座上皆是空无一物，正殿的神像座上，则有两尊已经失去了所有颜色的神像，还有一只一动不动的小狐狸。
黑暗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它的感知无法探到天御殿内，自然也无法知晓小狐狸的真实身份。
若是那黑色身影亲自前来，想必天御殿本身也无法阻拦，但这里并没有鬼差的气息，黑色身影不会贸然行动。
于是黑暗越过了天御殿，朝着之前听闻到的那些气息遁逃的方向追去，那正是天御殿侧边的一条小道，穿过这条小道，便能看到那些遁逃的灵物。
黑暗不断向前延伸，最终在一个狐耳少女的脚丫子前面停下。
狐耳少女跟随着黑暗延伸的速度，一点点地向着这条小道的尽头走去，黑暗总是差那么一丝能够抓住她葱白的小脚，却也不发怒，不气馁，固执地接近狐耳少女的脚尖。
狐耳少女脚步轻快，那双赤足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断踩出浅浅的足迹，直到两侧的地面开始产生变化，由原先的青石砖路，变成由一块巨大的大理石铺就的路面。
“哎，我当了这么多年句心寺的主人，结果对这地方的了解还不如一个刚来没几天的游魂……真是让人有些失落。”
狐耳少女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若是眼前的黑暗有几分恻隐之心，应当也会停下脚步来，试图为少女擦去那可能掉落出来的泪珠。
但它只是一只厉鬼的部分，在不达到目的之前，它不会做出任何人性化的举动。
狐耳少女也并没有希望用自己的外貌诱惑到对方，它只是在感受到自己的后背即将触碰到这条道路尽头的时候，轻轻地念出一道咒文。
身处在正庭院的黑色身影，倏然消失。
他以最快的速度在黑暗当中穿行，目标便是那突然出现在黑暗边缘的鬼差！
“咔哒”一声，鬼差撞开了门，来到了寺庙外面的世界。
那黑暗追随着鬼差，迈出了句心寺的门槛。
下一瞬间，它像是一个接近了火炉的冰球，在天道的注视下化成了一缕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