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喵
所有猫都绕着走的砖房，谢年却大咧咧地坐在墙头伸长率脖子打探里面的情况，可是她怎么看也没看出来什么玄妙，除却寒风打着窗子呼呼作响之外，院子里连一点别的声音都没有。
谢年轻巧地从墙头跳下，她抽动鼻头捕捉着空气中残余的气味，这里确实是李小萌曾经的住宿。
推开虚掩着的房门，里面空无一人，空荡的房子里横着一套破了皮的黑沙发，满地都是散落的烟头和酒瓶，最里面摆着一张窄小的高床，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赫然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窝点，谢年踢开房间中间的加长插线板，是挺像那么回事的，除了太过干净……
满地烟头却不见烟灰，不仅奇怪，而且诡异，还有脚下这个加长的插座，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提示她，这里有猫腻一样。
她偏不如他意！谢年转头就走，这样的干净，和隋川被掳走时如出一辙，既然幕后黑手这样喜欢藏头露尾，这里被藏起来的地方肯定不止这一处。
果然在墙角堆放的廉价木板上，谢年发现了如出一辙的违和，它们堆放得太整齐了，一块一块严丝合缝堆得老高，周围的裸露土地却没有人的脚印。
谢年挥手掀翻了这座木板堆，木板下面被盖住的东西也显露了出来，这是什么？
她蹲在地上，研究起了眼前低矮的木鸡笼，它们实在是简陋又粗糙，只拿那些劣质的木板钉在一起，中间用更便宜的竹条弥补缝隙，笼子里的生物只能勉强呼吸，上面木刺都没有被处理，等待着随时给笼里的小鸡崽来一下，唯一的优点也就够大了，一个鸡笼就有一米长，应该能挤下十余只家鸡……
等等？这些笼子是用来转运家禽的吗？
谢年想到了猫窝旁边流浪猫的话，李小萌在大范围诱捕它们……
如果他真的能得手的话，这些笼子应该是用来装小猫的才对！
她大步流星回到了那个奇怪的房间，一把掀开了最里面被布盖着的床。
——上面遍布抓痕和血迹，谢年仿佛能透过它们，看见一只只无辜的小猫被按在这里，表演血腥的“节目”……
床的窄，是为了更好固定等待虐杀的猫，床的高，是为了更好向别人展示？
谢年的目光落在那个插板上，这里刚好可以架起录像设备，在最完美的角度录下他们的暴行。
好啊！她怒极反笑，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搞这些？要不是心魔已经消解了，此刻她真想变成那个没脑子的暴徒！
“喵~”
猫猫球从谢年体内飘出，提醒她有人请求接通猫神令。
谢年压制住怒火，看了眼申请者——玳瑁猫阿蔲。
“接。”
“老大！他们在南城！太嚣张了，他们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捉猫！”
“李小萌？”
“他不在，除了他那一伙人都在！”阿蔲咬着牙，再也维持不了优雅：“他们拿着捕鸟的法子，用活物作诱饵，骗小猫一骗一个准！那个笼子都快摆到我面前了！”
“老大，我能不能申请使用妖力，给他们一个教训？”
谢年反驳了玳瑁的请求：“不能，你要是掌握不好力度，天雷就要给你一个教训了！”
“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她恨恨道：“我必须去，之后再交检讨书给你！”
“回来！”谢年用猫神令捆住了她的四肢：“我还有更要紧的任务交给你。”
“什么任务？”
“我在他们的窝点，却没有找到一只猫，这里只有木笼和制作笼子的木板，连一只伤残的猫都没有，我怀疑他们是猫贩子，已经把猫都转移走了。”
谢年顿了顿，在阿蔲的催促下才布置了任务：“我要你假装普通猫被捉回去，弄清楚他们把猫运到什么地方去了。”
“保证完成任务！”
玳瑁夹着嗓子跳下树，用三毛钱的演技，出演了一只偷跑出来、对外界充满好奇的小猫。
她钻进陷阱，拨弄着头顶的假鸟，心里唾弃着这些人的抠门，怎么连只逼真一点的都舍不得放！
这头谢年拍了两下猫猫球：“转接灰手。”
灰手是只灰白狸花，谢年遇见他时，他瘸着左爪却依旧可以和一群猫打得有来有往，巧用地形反击的同时，还不忘叼走一旁的猎物，俨然是开了灵智。
恰巧巡逻队刚成立，玳瑁空有武力却做事冲动，谢年不放心她一只猫在外面乱晃，干脆招揽个外援进队，因其养好伤后，灰色的底毛替代了原来花白的毛发，得名灰手。
他到巡逻队后，表现果然出色，屡次出谋帮助玳瑁完美地拿下任务，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不争不抢，并没有因为自己功苦劳高就要求什么，反而一心拥护大大咧咧的玳瑁。
起初谢年害怕他藏着什么坏心，后来玳瑁救了只没有求生意志的小公猫，每天询寒问暖鼓励它早日开启新的生活，灰手吃醋摔了次饭盆后，她终于放下心来，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作为巡逻队的二把手，灰手接到猫神令比队长沉稳多了：“请老大指示。”
“你和阿蔲在一起？”
谢年刚问出口，就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他们两个如果不是有特殊任务，向来都是黏在一起的。
不等回答，她换了个问题：“阿蔲已经被抓走了？”
“是……”
“我申请和队长一起执行任务！”
“你和她一起去。”
两人异口同声，表达了同一个意思。
“这次任务以潜伏为主，保证自己不要受伤，摸清楚他们把猫运到什么地方才是第一目标，不要冲动打草惊蛇。”谢年又嘱咐道：“看着的阿蔲！”
“我知道。”
灰手得到指令，优哉游哉迈着猫步，走到了玳瑁笼子旁边。
“你怎么来了？”玳瑁翻起身来问他：“快走开，我听见有人过来了！”
“哥！你看，我下笼子捉到了一只！”一只手剥开草丛，随即压低了声音：“这里还有一只，快点拿网过来！”
灰手听见他们的小动静，干脆趴了下来：“老大让我和你一起去，留个后手。”
“快快快！咱们一人一边，包抄它！”
在一方有意放水的情况下，不多会，三个猫贩子欢呼声四起。
“抓到了，抓到了！”
“外面这只猫不会是傻的吧？怎么都不跑的？”
“你管它呢！我们收猫又不看智力，长得肥就行！”
当事猫灰手一言不发，观察着每个人的显著特征。
反倒是笼子里的玳瑁不干了，她用猫语骂得极脏：“喵呜！！”
“呦！这个有活力，品相又好，还有项圈呢，看来是被人当主子养大的！”
“真搞不懂这些人，孝敬过自己爹妈吗？对一只畜牲千娇万宠的，你们看过网上那些视频没有？吃得比我们人还好呢！”
玳瑁发出生气的嘶嘶声：人家给猫吃得比你们好，不代表不孝敬爸妈！你们在这里看见猫狗吃得好就想起爸妈才奇怪呢！不会是你们爸妈没用人家猫狗吃的好才破防吧？
“干脆把它上供给大哥，让他拿去给观众老爷们图个乐呵。”
说话的人是后面才加入团伙的，他知道李小萌有虐猫的癖好，再把过程录成视频发在网上，又能大捞一笔，他急着献宝，好得到上面的赏识，提升自己的地位。
可他又哪里知道李小萌昨天晚上的遭遇，另外两个知情者互换了个眼色，强压下去发白的脸色，转移了话题。
“算上这两只，我们今天已经抓了六七只了，老三牛二那里应该也差不多这个数，勉强凑够最后一箱猫，好饭怕晚，赶紧找他们汇合，把这车货运出去才能放下心来。”
“哥说得对！”
三人把玳瑁和灰手运上改装的破面包车，往集合点赶去。
路上玳瑁还计划着攻击三人，被灰手拦了下来：“老大交代我们要忍辱负重，不要受伤惹她担心。”
玳瑁刺了半天毛，还是不情不愿地趴回笼子里。
颠簸了一个小时，他们终于到了所谓的集合点，三人骂骂咧咧地下车和同伙打招呼。
“这个破面包！坐起来累死了，等爷有钱了一定提个好车！”
“哪那么多话，赶紧搬猫，就等你们和牛二了。”
“来来来，搭把手……”
在灰手的安抚下，玳瑁没有过多挣扎就被两人带着厚手套，从捕猫笼里转移到了一旁空地的矮小鸡笼里，正是谢年在平房窝点找到的样子。
玳瑁看清笼内的情况发出惊叹：“这么小的笼子里，挤了十来只猫了！”
“我们还没有被装车，这个笼子可能还要再挤一些……”
灰手心情低落，他比玳瑁看得还仔细些，里面多数猫都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引得它们一阵紧张，咆哮着企图吓走坏人，还有些不动的猫，极少是不害怕的，更多可能是出现了应激情况……
他背过人，依靠脖子上隐蔽的猫猫球吊牌项圈，向谢年传送信息：“种秋路南，往下道乡方向，我们还在等车。”
谢年问他：“现在什么情况？”
“不容乐观，这里的猫待遇很差，猫贩子不在乎我们是否活着，看情况不像是被抓去二次贩卖。”
灰手护着玳瑁在狭窄的笼子里，避开带血的木刺和情绪不稳定的同伴，继续向谢年汇报：“我推测，他们抓猫的目的是送去取皮或者是卖肉……”
看了看四周各种品质的猫，有一脸天真害怕的宠物猫，也有争霸四方、皮毛布满伤口的流浪猫。
他做出了自己的推断：“我更倾向于最坏的结果，我们会被送去黑作坊剁头去皮，或是毁掉特征充当鸭肉兔肉，送上人类餐桌，或者直接去骨绞泥，变成肉制品的原料。”
贩卖猫肉是个无本暴利的赚钱方法，他们不需要承担养殖成活率低的风险，不需要出饲料和兽药钱，只要没有良心，就可以在城镇、村庄扑捉大量无主甚至有主的小猫，低廉的人工和运费可以忽略不计。
就以最低价的鸭肉市场行情来算，一斤鸭肉最低也有八、九块钱，高价的时候可以卖到十三、四块钱，一只中小型猫至少可以取十斤肉，大型宠物猫出肉量甚至可以翻一倍，中间的利润空间可想而知。
谢年握紧了方向盘：“我在路口，可以随时接应你们，不去探底了，我们劫车救猫，到时候直接逼问他们。”
灰手转动耳朵听到了车声，好像又来了一个面包车，他怕错失重要信息，急忙挂断了联络：“好的，等我们上真正的运输车向你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