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喵
“住宿都在厂子里？”
张瓶瓶眼睛亮了，本来小院团结一致，倒也能应付结合部的鱼龙混杂，可是因为她的缘故，现在小院里人心惶惶，生怕李小萌会带着自己家里人过来，如果能离开这地方，确实可以安全不少，可是……
她回头看着背后灰房子里的姐妹们，女孩们点头示意瓶瓶快点答应，眼前的人眼神真诚，看起来想真心她帮一把，要是可以抓住机会，从此就可以逃离泥潭。
她们脸上是鼓舞、庆贺，是看着姐妹脱离苦海的激动，可是眼神深处透出的渴望也同样骗不了人，救命的贵人，什么时候才可以轮到她们呢？
“那个……”
张瓶瓶捏了捏衣角，不好意思地问：“您的工厂还缺人吗？我有几个姐妹能不能一起去？”
她怕谢年觉得自己得寸进尺，急忙上前两步试着推销自己：“我们都很能干的！针线活、做饭、打扫洗涮都在行，重活也能干！我们可以少要一点工资，只要厂子安全就好……”
因为从前没有干过夸奖自己来找活的事，小姑娘脸涨得通红，磕磕绊绊说完才敢抬头，她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望着谢年，眼神里满是期待：“——可以吗？”
可以吗？当然可以！谢年恨不得大手一挥，直接养她们算了，不过好在她理智还在线，记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这些女孩不是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孩，有一份工作会比直接给钱财，更让她们安心。
“当然可以，你有几个朋友？一起去就行。”
随意的问话让女孩脸更红了，她嗖一声低下头，恨不得钻到地缝里面去：“就……十几个吧。”
“十几个？！”
谢年大吃一惊，她没想到眼前小小的一栋二层自建房里挤下了这么多女孩，要是两层都能住人就算了，一层还有好几间房子，看着都是用来堆放杂物、洗漱做饭的功能区，女孩们再瘦小也不能一个房子里面挤四五个人吧？
她的惊讶却被张瓶瓶误以为是不满，她肉眼可见的瑟缩了一下：“对不起……是我太过分了，您愿意招几个呢？”
少招一点也没关系，大的可以养活小的，小的可以偷偷帮忙，她们挤一挤也就过去了，反正她们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虽然窘迫但是安心，在姐妹身边永远不会，做陌生男人向自己伸出手的噩梦。
意识到女孩误会了，谢年摆摆手：“我的意思是，太好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厂子才新建起来，非常缺人，十几个女工可是帮了我大忙，你们都去的话，我就不用去别的地方找人了。”
“真的吗？”女孩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我们今天就去报道可以吗？”
——我怕夜长梦多，这个美梦就溜走了。
她不敢说出心里话，只能急切地表达自己可靠：“我们今天先去收拾一下宿舍就能干活，今天肯定不要工资，您再试用我们一周，满意再定……”
“不用，你们直接去就行。”谢年皱眉，搞这一套的不都是吃人的黑心资本吗？她作为根正苗红的共产主义好猫，做不来白嫖人民劳动力的事！
“真的！”
灰房子里涌出来好几个女孩，围着谢年道谢，她们的开心和激动溢于言表，拉着彼此的手才没有哭出来。
这样一份正经的工作对她们来说，实在来之不易，纵然她们有着一颗反抗的心，不满意父母只拿自己当商品从家里跑出来，可是她们会跑，家里人就会找，有了安稳的工作被得知，就会带人来闹。
心善的老板结她们几天工资，刨去家人毁坏的东西，不赔钱已经很好了，更多都是嫌她们麻烦，叫她们赶紧离开的，她们只能窝在偏僻的地方，搞点散活来做，饿不死，却也跑不远，耗到和家里低头。
几个姑娘埋头商量了半天，还是打算告诉谢年实情，她们不愿意骗一个好心人，不想等家人去闹的时候，砸坏老板的工厂。
“姐姐，对不起，我们情况有点特殊，可能去不了了……”一个大些、面容沉静的女孩踌躇着开口：“院子里的姑娘们都是逃婚逃出来的，您招了我们，家里人可能会上门砸您的厂子……”
“哪有工厂要这么多人，还都是女孩的，您的好意我们感激涕零，只是……”
——只是，正因为我们知道善意难能可贵，才更不愿意辜负……
“没事，姐姐现在知道了。”谢年摸摸她们的头：“既然我敢全招女工，就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还没有她罩不住的小弟呢！
“你们既然今天能走，就去收拾东西吧，待会我叫人过来接你们。”
“姐姐……”
还在犹豫的女孩们不肯收拾东西，谢年推她们进屋，转头出门到没人的角落变成猫猫球，按照狗霸天留的地址赶了过去，她得先看看这个不同种族的小弟到底干了番什么事业。
“老大——”
五黑犬时隔多日，终于再见到了自己发誓要追随的人，跟在谢年身后激动得跺着前爪嗷嗷叫，希望可以得到她的关注。
“你就不能变回人型吗？”谢年真的努力去听他在说什么了，可是猫狗之间语言系统的差距，比人和狗之间的都大，她实在翻译不过来这一连串狗叫意味着什么。
“哦哦，是我太激动给忘了。”五黑犬不好意思地垂着脑袋变成一个精壮的大汉：“我是说，老大你怎么才来！”
他推开锃亮的铁门，迎谢年进去：“我的狗场都开了好久了，你也不说早点来指导我一下……”
“狗厂？”谢年回头：“你做什么生意的？不会是买卖同类的肉吧？”
“老大！”狗霸天也生气了：“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我们中华田园犬可是最顾家的，怎么可能伤害同伴呢？咱们狗场也叫小狗幼儿园，叫它恶犬改造中心也行，是正经的学校，纠正狗狗不良习惯、陪伴空巢小狗我们都做。”
谢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跟着狗霸天进去，前院散养的亲人小狗甩着尾巴就围了上来。
“去去去——老大不喜欢别人靠她太近，这套手段等别人来了再用啊！”
“这是？”
“哎呀，咱们学院得有点留住人的小手段嘛~”狗霸天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挑了些长得好看的又乖巧的兄弟，叫它们来……”
“——蛊惑人心！”他挠破了脑袋才想起来个恰当的词：“它们都是宠物犬，更希望可以回归人类家庭，要是有人能看上它们就更好了，直接回家当乖乖！”
跟着他转了一圈，谢年点点头，这里地理条件优越，厂子本来就是因为靠近城市居民区，被投诉污染才关停的，多年来一直没人接手，谁能想到搞成小狗学院还真不赖。
工厂地方大，笼舍干净，设施齐全，后院还有大片荒废的空地，可以用来撒欢，狗霸天确实花了不少心思，只是有一点她不明白：“你——”
在对方幽怨狗狗眼的攻击下，她紧急改口：“咱们学院怎么只有学生，不见其他员工啊？”
“员工就我一个啊！”狗霸天也不明白，他一个人就能干好的事情要什么别人？
“我可能干了，用不着别人，每天五点出发去采买、接走读的小狗，从八点开始早饭和简单指令学习，趁它们午休我开始联系家长，打扫笼舍，准备不同分量的事物，下午社会化训练和户外，再送走读小狗们回家，还有格外恶劣的狗就加晚训……”
一连串的行程砸得谢年眼冒金星，这还叫用不着别人？
“你就没想过招点人来帮忙？”
“我也想啊，可是安城附近就我一个狗妖……”
谢年太阳穴附近的青筋一阵阵凸起：“你就没想过招点人类来帮你干活？”
“我可以招人类吗？”
“你给钱怎么不能招？”
“嘿嘿嘿，那我多招几个来帮我养狗！”他还委屈上了：“你不知道这些狗有多能吃！”
“你别招了，我那有些小姑娘，你顺带护着她们……”
狗霸天听完了张瓶瓶等人的遭遇，气得差点捏碎桌角：“太可怜了，她们的父母不是人！”
“老大，你放心！我马上借个中巴过去接人，咱们学院教得是乖狗，可也多的是恶犬，要是真有人敢来，吓也能吓死他们！”
解决完灰墙小院姑娘们的去向，谢年拿出一块碎布：“这块布，你能看出来主人可能生活在什么地方吗？”
——那是李小萌身上的碎布，她刚刚收拾血迹的时候找到的。
狗霸天提起碎布闻了闻：“好重的血腥味，伤口不超过24小时……”
“谁问你这个了！伤口多久我还不清楚吗？”
“有股木板粘合剂的甲醛味，还有些霉味……”他抽动鼻子仔细闻了闻：“其它就没有很奇怪的了。”
木板？谢年回想了一遍安城的布局，只有西城边有个大型木材厂。
“你这里有事就找缅因，不要自己硬撑，转头我叫他打笔资金给你。”
她说完变成猫猫球，直冲木材加工厂而去。
谢年现在不缺妖力，一口气飞到离加工厂最近的猫窝根本不是事。
她也不多废话，拿出李小萌的照片：“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喵~
这里聚集着一群来吃猫粮晒太阳的流浪猫，小猫们你喵两句，我呜一声，好半天才吵出一个结果。
“喵呜~猫猫神大人在上，这个人是臭名昭著的猫贩子，在这里四处流窜骗猫，窝点好像在最边的小平房里，不过那里我们也不敢去，到那边就是直接捕猫了，大家伙都绕着走呢！”